我看看正悠闲地品着香茗的医圣夺魂和容渊师兄,又转了头去看夜无痕,心中暗自琢磨着自己要如何,却见夜无痕微皱了下眉,看着我,笑得有些无奈。
如果不是有旁人在,我定是又要一巴掌挥到他脸上了,这厮,八成是认为我在任性,才不与他的师祖和师父行礼。
此时,我要怎么办?江湖之人,谁人不知医圣夺魂的两个关门弟子,一个是夺魂收养的容渊,一个是册封为悠然公主的东宫叶染。我若是开口叫了医圣夺魂师父,那便是承认了自己悠然公主,东宫叶染的身份啊,可若是继续装傻,又能瞒夜无痕多久呢?纸包不住火,真相总归会被他知晓,我很清楚,真相大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我真得是想要多陪伴他些时日。
真相一旦揭开,我与他之间便多了一层关系,他的父皇屠了我东宫一族满门,他是我的仇人之子……
我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锦缎刺绣的鞋面上,有层灰土呢,让原本澄澈的湖蓝色显得有些破旧。
果然,蒙了尘,便会失了原本的光华……
我不要去装作与夺魂师父,容渊师兄不认识,也不要再千方百计的隐瞒了,更是不想再给自己偶尔幻想在夜无痕身上动心思而达到复仇目的的机会。
“染儿……”
夜无痕轻声唤了我,不知待我唤了他的师祖一声师父之后,他可还能对我如此温柔,八成是想要吼我的吧。
“师父,容渊师兄。”
医圣夺魂很是满意我这尊师的态度,捋了捋他的长胡子,而后想起了什么,又赶忙将手放下。
“这么多年不见了,难得咱们师徒三人聚在一起,过来坐。”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扔给了夜无痕,又开始捋着他的长胡子说教。
“《基玄》是玄术的初级,你天赋异禀,看看自己能否悟通。”
当年,在贤德王府时他也是如此,一摆师父的架子,就喜欢捋他的宝贝胡子,后来我趁着他睡觉,还偷偷给他剪掉了一次呢,没了那长长的白胡子,他真得很年轻,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我一直不清楚他到底多大年纪了,当年我问过,他只是笑着摇头,说活得太久了,记不清了。
我走了过去,执起茶壶为医圣夺魂的茶杯里斟满茶,又翻过一个扣在茶盘上的茶杯,为自己斟上。
“对,你还要感谢你这小师叔,这《基玄》可是她一字一句记下的,整整的一套玄术,师祖脑子里都记得,可当年你这小师叔就只肯记下这一本。”
我看向医圣夺魂,这老头,又冤枉我。
当年刚刚拜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圣夺魂为师,我是恨不得将他肚子里的东西全学来,听他提及玄术,便立马狗腿地谄媚,但他却说从《基玄》到《宗玄》,内容他都记在脑子里了,却没书给我看,所以我便叫他口述,我来记下。《基玄》记录完成,我问他玄术是何种武学,此前从未听人提及。他的回答当真是气人,他说,那是上古妖族玄狐一族的秘术,也是种妖术,你是人,修习不得,拿来当故事听听便可。
我辛辛苦苦写了半日,他却告知我是个故事,你说气人不气人,只是个故事,我还要继续记录它做什么。
只是,现在为何让夜无痕参悟?
“不是说是妖术,人,修习不得吗?”我看向夜无痕,有些担心,也有些嫉妒,“为何叫他参悟?他不是人吗?”
“夜无痕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不也是人吗,”我小声嘟囔了一句,“铁定是你偏心。”
我瞅了瞅被夜无痕拿在手中的书,心中有些怀疑。
“师父,玄术当真是玄狐妖族的妖术?”
见医圣夺魂点头,我心中更是不安,“于人来说,妖术总归是旁门左道,会不会走火入魔。”
“但凡走火入魔,皆因心术不正。”
医圣夺魂说完这句话又开始捋他的长胡子,目光却是转向了夜无痕,这是又要对夜无痕说教了。
“师父!”我喊了一声,堪堪截住了他要开口的话,夜无痕才不会心术不正,才不需要他摆着师父的架子说教,不对,是师祖的架子。
“你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又要干嘛?”
“呵呵,没事,就是想起了师父没胡子的样子,师父,别要这胡子了,多碍事又显老。”
医圣夺魂捋着胡子的手停了下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着夜无痕摆摆手,待夜无痕离去,他哈哈地笑了两声,再开口与我说的话,却没他这笑声爽朗。
“丫头,为师近日刚研制出了一种毒药,还未有人来给为师试药。”
我的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刚刚拿起的茶杯终是不敢送到嘴边。
说不定这茶里已经被他下了毒,我才不要被拿来试毒。
“师父,多年不见,您都不疼徒儿了,竟要拿徒儿来试毒,我怎么摊上您这么个狠心的师父,好可怜。”
“哈哈……为师怎么舍得那你来试毒,不过,倒是觉得那小子挺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