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赫还真是跟了我一整天,寸步不离。
“梁赫,你每日身上都会带很多银票吗?”
别说我问得傻,为了报他那一掌之仇,我今日是打算吃穷他的,结果我点了一桌子的名贵菜肴,看向他时,他竟掏出了一沓一千两的银票,还傻傻地问了我一句,夫人,够吗?
他的一句话,让我对着这满桌子的菜品,忽然没了胃口,总感觉报仇不成反被嘲笑了,这才问了他这么一句。
“回夫人,是主子特意吩咐的,说……”
夜无痕吩咐的?这听起来倒是新鲜,难不成他算准了今日我会忘带银子?我还在等着梁赫后面的话,他却就此停下了。
“接着说啊。”
梁赫被我硬逼着和我一同用膳本就有些拘谨,如塑像般坐得笔直一动不动,拿在他手中的筷子,完全没有发挥它原本的作用,我刚才这么追问,他扭转了下脖子,动作很是僵硬。
“我与他说,若是他带的银子不够染染花的,他便自行做了抵押。”
“主子。”
“夜。”
梁赫与我异口同声,不同的是,我回身看向了夜无痕这突然在包厢里,凭空冒出来的家伙,面上是喜悦,而梁赫,我都没注意到他是如何动的,他便退到了夜无痕的身后,一脸的恭敬,肃然,不苟言笑。
夜无痕摆了下手,梁赫退了出去,他在我身旁落座。
“怎么就是不听话,出来乱跑比在府中休养舒服?”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半个月不下床试一试,便知如何舒服了。”
“这个主意不错,”夜无痕挑了挑眉,一脸坏笑。
“只要染染肯服侍我,莫要说半月不下床,就算是半年,我也是觉得舒服的。”
“你就知道拿我消遣。”
“不是消遣,当真是日夜盼着染染能服侍我。”
夜无痕嘴角含笑,目光有些赤热,等不到我回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取了双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吃掉,道了声,不错,又将筷子伸向了那条被他夹走了一块儿肉的清蒸鱼,这次没再往他自己的嘴里塞,盯着鱼肉,两面都仔细检查了,却送到了我的嘴边。
“还好我叫他带足了银票,不然染染又要被扣下来洗盘子了。”
最煞风景的,我觉得,非夜无痕莫属。如此暖心的场景,他却偏偏要提及我的糗事。
之前在影剑宫时,我是有偷偷跑出来的时候,其中有一次便是为了一道清蒸鱼偷跑出来,然后便是因为没带银子,被老板扣了下来,要我洗一个月的盘子来抵饭钱。
还好夜无痕恰巧路过,慷慨解囊,之前我可是一直感激他的,没想到他今日竟拿来取笑我。
“你倒是记得清楚,你……”
本来我还想开口戏虐他两句,但咀嚼着他递过来的鱼肉,突然想到了不久他便要大婚的事,心中当真是各种滋味一起向上翻涌,随之便想到了那红罗帐遮掩下的洞房……
“怎么,鱼肉经了小爷我的手,变了味道吗?竟把染染吃得哭丧了脸。”
我抿了抿嘴,鱼肉经了他的手,即便真能够变了味道,那也定是变得美味了,只不过,我在心中不自觉得加错了调料。
“夜,我……你……”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与那个天和公主,要么是双双一身大红的喜服拜堂的情景,要么便是他们郎情妾意,花前月下……
夜无痕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你为何叹气?”该叹气的人,好像是我吧。
“两年的时间,我却依旧猜不透染儿的心思,总是不知染儿在想些什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能想些什么,左右不过是你。”
“我?我不就在染儿面前吗,若想知道些什么,何不直接问我。”
我的目光直接侵略了他的眼底,他眉眼处尽是温柔的涟漪。
夜,你可知让我眷恋不舍的便是你的温柔,你的纵容。
“我原本打算待夜色稍浓,去瞧瞧你的王妃的。”
夜无痕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沉,忽而又笑了。
“我的王妃自然是染儿,染儿若想瞧我的王妃,不如回府多照照镜子。”
“你明知我在说什么,还有,莫要再拿我来说笑,这辈子,你我终究修不得一个‘百年好合’。”
“说笑?”他皱着眉重复我的话,面色清冷,看上去有些不悦。
“染儿竟当我是在说笑。染儿是不信我,还是,”他的目光似利刃般,锋利,又带着一剑封喉的狠,“心另有所属,不愿嫁于我。”
他竟这样想我!不久要大婚的人是他,为何从他口中说出来,便成了我的过错,他还能颠倒是非,污蔑我心有所属。
“是,我就是心另有所属,不愿嫁给你。”
我的脾气一向不好,对着夜无痕,每次一着急便口不择言,以往他从未与我计较过,他总是一口一个“染染”着哄我开心。所以,这次我也肆无忌惮地使了小性子。
“好,好,很好,是顾恒?”
他以为我……呵,顾师兄,我心所属之人,竟是顾师兄,多好笑!
“是,就是顾师兄!”
我再一次口不择言。
当真是被气懵了,才会说出这般胡话。
其实,话刚出口,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