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板子崖,是当地村民给起的名字。
花岗岩石外露的抛光面结构,就如一张被人横过来的板凳。
这是赵叶枫他们之前来的地。
从这的某条羊肠小道,跨过乱葬岗便能直通大山的村子。不过只要是人,无论信不信神佛,都不会刻意去走这条不吉祥的路。
面包车中排的窗户,赵叶枫摇下来了半截,冷风从车窗外灌入,让他能够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失去了阳光,大山也失去了颜色。
周围都是催人熟睡的深黑。
或为人类自身体内生物钟的缘故,睡意开始逐渐入侵赵叶枫的大脑。躺在面包车上昏昏欲睡的他,脑内最后一点单薄的主观意识也快就此消失殆尽。
自然,坐副驾驶位置上的上官雨馨也不比赵叶枫好到那去。一贯支持睡美容觉的她,已经全然不顾晚睡所带来的危害,只想让自己能够打起精神。
夜,自古以来都属于动物。
猫头鹰在枝头高歌,那是属于夜晚的声音。偶尔从林子深处传来的乌鸦叫,像是在宣誓它们特有的主权。
“醒醒,娃子。”余三叔摇动赵叶枫早已侧边倒下的身体,试图能唤醒睡梦中的他,赵叶枫迷糊的睁开了眼,“明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叫我叫你下。”余明的呕吐早在之前就停了下来,赵叶枫刚躺下了没一会。
站不稳的赵叶枫摸着车门迷迷糊糊下了车,余明正从后备箱拿出黑口袋。
那是一口袋装着重型器械的塑料袋,里面的器械在相互碰撞的作用下,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响动。
袋子里有手电、铲子、高香等,这些东西余明是那弄的赵叶枫不知道,可接过手电后看到了铲子,他便已明白此行的意义。
这一带要路过乱葬岗,余明是要带着他们一起去挖坟!
“铲子什么意思,我们不可能去挖坟吧?!”即使赵叶枫猜到了要干什么,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
“嘿嘿。”余明不怀好意的笑了几声,以证实赵叶枫猜对了,“现在谁要是怕的可以留下,我自来做人都不会去勉强谁。”他这话无疑是说给上官雨馨听的。
上官雨馨站得离赵叶枫很近,她悄悄拉了一下哥哥的衣服。
分配完东西后,四人各自清点了物品。
余明其实也想到上官雨馨会跟着来,除了那些需要干体力活的物品,无论什么他都提前买了四人份的。
“四人份,看来还是你想的比较远。”赵叶枫向余明抱拳示意自己甘拜下风。
“得了吧,我也要防止意外,毕竟你丫可不能全信,就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余明拿起冰冷的铲把想要率先走。
余三叔是整个队伍里年纪最大的,也是余明及余明以外两人的长辈,他怎能让余明走在整个队伍最前面?
“明子,我带头。”
余明刚动身还没几步,站身后的余三叔便拿出了长辈势。接下来的余明硬是没再走一步,三叔脾气古怪是他和他姐公认的。
他又想起了那个清晨,在以前那个还没破败的余家大院里,他和余莉清晨抢一块软糖吃。那时暂住院里的余三叔,起床后把俩人都给狠狠骂了一顿。
就这样,一身黑色行头的余三叔当头。
乌云压天的夜晚没有景色,路过除了手电照射到的地,几乎全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让人看了十分难受压抑。
行了一路,整个队伍死气沉沉的。
为了活跃气氛,余明气喘吁吁的道:“这也不是我想来,我想问问我们四个人中有谁不困?”黑夜让他们加快了脚步。
赵叶枫更是连连喘大气:“那行,咱们……那来回那去!”他在某一刻算是明白了吴承恩笔下的那本《西游记》里面的猪八戒,长期这么走下去还要翻山越岭,散伙其实也挺正常。
长年都不太爱运动的赵叶枫,更是在这一刻贯彻了运动的重要。
“明子,咱们应该停下来休息会。”余三叔作为队里最大的一个,对整个队伍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早已步入中年的他,体能跟青年人的赵叶枫和余明相比,根本不在一个特定的范畴,这也导致队伍走的极慢。
可就是这样,也让赵叶枫走得是生不如死,随时都有倒头就躺的意思。
“三叔,休息不得!鸡鸣咱就得撤退。”走第二的余明见余三叔越走越慢,有随时准备停下的意思,立马拍了拍余三叔的右肩。
“为啥?这挖坟咱们又是为了啥?讲清楚,不讲清楚今天谁也不能走。”余三叔转过头,放下了手中的铲子,横在了过道两边。
本身脾气就很冲的余明在此刻没了声,不是他不想反驳自己的三叔,也不是不想解释这一趟的原因。
即便是常常熬夜的他,因体力消耗过大此刻也困的不得了,那有什么活力和生气跟余三叔来个对冲。
夜色正浓,晚风渐大,属于黑夜的动物叫声层出不穷。
趁着余三叔和余明在闹腾,上官雨馨的视线也在前两人身上时,走最后的赵叶枫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用手电在附近找了块平草地。
关掉手电后,他竟托起下巴仔细考虑起了,是否要一屁股坐泥里休息。纵然泥地里有些杂草和蚂蚁,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经历了这么些天的泥泞,他已然不在意身上衣物是否干净。
“三叔,我跟你还有我同学都是刚到的村子,村里有个老人吊死在了乱葬岗,这件事你应该提前不知道吧?”想了半天余明缓缓说了出来。当说到吊死这个词时,周围流动的空气瞬间凝结成了冰,刺穿着剩余三人的肺部。
“我们这是要去挖他的坟!?”原本走最后的赵叶枫却第一个开了口,挖坟的事基本已经定了下来,可没想到会是个刚吊死的。
“人走了还不能得个清静,这大概就是老天爷要罚他吧。”余三叔两眼看向前方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个吊死老人,血淋淋的双眼正斜视着他们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