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因她大量服用安眠药,被送进医院抢救,而他,正好是她的主治医师。
可以说是幸运,他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看着她尚还稚嫩的脸庞,他实在不懂,这么小的女孩,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杀的行为。
她苏醒,他陪在她身边。
她的眼中满是阴霾,他很清楚,如果一个人对这个世界已经不再留恋,那么纵使他有高超的医术,也无可奈何。
他想要开导她。
“为什么要自杀?”
他问。
她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那么多安眠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他继续问。
这个问题她给出了回答,“我经常性失眠,所以会去拿药,时间久了,就攒了这么多。”
“你还在读书吧?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
“没有,我已经辍学了。”她回答的很是平淡,平淡的仿佛这件事不值一提。
“家里人呢?”他问。
“我的家里……”她仰头,慢慢靠近他的脸,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脸色,湿热湿热,她声音沙哑:“从来没有‘人’。”
“你的意思是……”他皱眉,难不成面前的女孩,是一个可怜的孤儿?
她勾唇,微微一笑,那张清秀的脸庞显得清纯可爱:“亦或者说,在我家里的,都不是人。”
他微怔,对于她的这个回答,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回答让他犹豫,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她的家庭,到底是怎么样的,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但是他没有开口,看着她的笑容,他害怕继续问下去,会刺激到她,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想,或许这个女孩厌倦世界的原因,是缺钱家庭的温暖。
他是医生,他希望能够帮助她,点亮希望之光。
他把大半的精力花费在陪伴她的身上,空闲时间会同她一起看书,做游戏,聊天,一点点打开她的心扉,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从她的口中,得知一点关于她家庭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家人来医院看望。
在他的静心照顾之下,她的身体很快就好转,办了出院手续。
临走前,他嘱咐她:“以后要好好生活,不要再做傻事了。”
“不能做吗?”她天真的询问。
“当然不能,做了的话,我会很生气。”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明白的点了点头,冲他露齿一笑:“医生会很生气,那我一定不会再这样做了。”
就这样,他送走了她,以为这件事就此画上一个句号。
但是现实并不是如此。
没过多久,他再次遇见了她,
依然是在他工作的医院里。
他看着手臂满是伤痕的她,为她检查,是轻微骨折。
“怎么会这样?”他为她上药。
“他们打的。”她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而是在笑。
他了然,原来是家庭原因,家暴的行为在很多家庭里都存在着,他想要帮助她,但是那也是她家庭的事,他不知道如何插足。
他更加心疼面前的她,她那么瘦弱,纤细,怎么经得起那样的暴力。
他对她投入更多的关爱,就好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她在自己的照顾之下一点点健康。
之后,她再次出院。
却又再次回来,同时带来的,是更多也更重的伤。
他勃然大怒,但是却只能忍着不发作,默不作声的为她治疗,心中却怎么也不能忍受居然有家长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他现在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他不能再放任不管。
他照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她给了他一个拥抱。
而他,却没有继续工作,而是跟着她,跟踪到了她的家。
出乎意料的,他原本以为她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才会受到家暴,但是面前那一栋精致奢华的别墅让他呆愣。
原来她家是那么的富裕,那么为什么,还要受到那样的对待。
他一定要弄清楚,把她救出来。
他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弄清楚她家的地形,终于有一天实施行动,偷偷潜入她的家,安放摄像头。
他要把她家里人的暴行给录制下来,交给警方解决,就算他要为此付出代价,他也接受。
就这样,在他又辛苦工作一天之后,他回到家,打开电脑看着录制的情况。
视频中,他看见了她,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她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而她慢慢走进一间房间,房间里传出铁链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他瞳孔骤缩,因为她看见她亲手推着一个装有轮子的巨大牢笼,被关在里面的,是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口中的“人”。
那些,是她的家人?
他的表情慢慢变得惊恐。
他听见视频中她开口说话:
“谁让你们不让我去找医生。”
她这么说。
随即,她的手中蓦然多出一把刀,以及一把铁锤,在他的注视下,她毫不留情的在自己身上挥砍,锋利的刀尖划破她的皮肤,流出殷红的鲜血,里面的皮肉清晰可见。
铁锤锤上骨头,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只腿软软的瘫在地上,她的双眼因疼痛而流出眼泪,同血液混合在一起,而她却在微笑。
“只要我受伤,我就可以去见他,”
“而我伤的越重,他就会陪我越久……”
他惊恐的看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挣扎着一瘸一拐走到他安放的摄像头面前,满是鲜血的脸对着摄像头灿烂的笑着,他看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她的口型在告诉他: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