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斓嚎啕大哭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狄北望除了张开双臂,一脸尴尬地看着怀里的狄安斓,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众血刃卫暗道,难怪殿下你一直追不到柴大小姐,就您这情商。如果不是您的脸,恐怕您就是一个人人嫌弃的家伙吧。当然这话他们是不敢说出来的。
哭够了,狄安斓抹抹脸上的泪水,转而对狄晴夕怒目相视,愤愤道:“皇堂姐,你干嘛拿箭射小叶子。”
“我,我没有!”狄晴夕脸上满是慌乱之色,口是心非地说。
柴星夜适时地插口道:“就是海云郡主你拿箭射我的,而且还是在我眼前射的。我一开始还想要顾及皇室的颜面,但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一直不喜欢惹事,可是也不要来惹我,不然把我惹毛了,我管你是谁,照样揍。”最后一句话,极是符合柴大小姐的性格。
被一个少女威胁,这还是第一次,狄晴夕本来恃宠而骄,再加上这柴星夜还是她嫉妒的对象,热血上涌之下,指着柴星夜的鼻子就骂道:“去你的,你有资格和本郡主这么说话吗?”
“有,怎么没有。”皇上脸色阴沉得像是一片乌云“柴氏之女,柴星夜接旨。”
柴星夜呆了一呆:“哎?!”马上又反应过来,认认真真地跪下。
皇上道:“柴星夜体贴贤惠,温柔大方,聪慧睿智,封其为庆城县主,封地庆城县。”
众人差点跌倒,柴大小姐好像只是把燕王殿下给扛,啊呸,带到了帐篷里,顺手震出燕王殿下逼好的毒吧?先不说燕王是因为她受伤的,那理由,皇上你是认真的吗?还温柔,还体贴贤惠,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不过也没人反对,谁都知道皇上在气头上,需要有一个人代替他骂海云郡主,他是皇帝总要顾忌些,清乐公主明显的口才不行,燕王殿下眼看就要再晕过去,崇德皇后也不太会吵架,御林军和血刃卫都是些粗人,让他们去骂人,没准他们撸起袖子就上了,群臣被拦在外头。这些一去掉,只剩下柴星夜了,但她又没什么品级,海云郡主看起来也不是把丞相放在眼里的人,不没准她都不知道柴星夜的老爹是谁。
这个旨意下得莫名其妙,柴星夜也是莫名其妙,大家都莫名其妙,却都没有说什么。
狄安斓动怒道:“皇堂姐,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和小叶子把你打出去了。伤了哥还呆在这,我看着就恶心。”县主虽然没有郡主品级高,但也比没有身份要好得多。
那狄晴夕一听,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哭着道:“呜呜,我不走,北望如果不给我一个答复,我就不走了。”
“那个,你们别吵了,海云郡主,狄北望没法给你答复。”柴星夜看不下去了。绿茶婊啊。
海云郡主高声道:“为什么?”
“这个傻叉已经睡着了……”
…
…
夜渐深,月亮挂在枝头上,从叶片的枝丫缝隙里,投射出点点光斑,洒在地上。
帐篷里是“喀吱喀吱”的声音。
柴星夜吐出满嘴的瓜子皮,一脸不爽的看着对面若无其事也在磕瓜子的家伙,突然有一种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狄北望手里抓着瓜子,脸色红润得像是吃了一筐红枣,穿着白色的中衣,仍然披着一件月白披风,还很有闲情逸致地看书。
这哪里有半分中毒受伤的迹象啊,分明此时气得脸发青的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吧。
“你到底要留我留到什么时候?”柴星夜把一颗瓜子塞进嘴里,用力咬开。
狄北望很不要脸地笑笑:“可以留你在这过夜么?”
“你滚,滚滚滚!”柴星夜拿瓜子皮朝他的面门上扔去,却被他一挥袖全部打开了。
现在在帐篷里用冰火之力教训狄北望显然是不可能的,帐篷的保密性太低,虽然狄北望的帐篷不怎么透光,但火一旦熊熊燃烧,外面就看得见,更何况狄北望现在对光与风的理解已经达到了她的七成左右,想揍人也不是想以前那样容易了。拼武力值的话……还是算了。
狄北望放下书,以手支头,看暗暗腹诽的柴星夜看了半晌,忽然对她伸出手,笑着说道:“来,过来让哥哥我抱抱。”
“理由。”柴星夜敲了敲桌面,吐出两个字。
狄北望带着些调戏的意味,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就是不说话。柴星夜被他看得脊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想这是什么鬼眼神,怎么看都像……没有形容词了耶。很久以后,当柴星夜再次回想起那时狄北望的目光时,都会浑身发抖,这是野狼看猎物的神情,柴星夜就是那只萌萌哒的小白兔,狄北望是大灰狼。
“姑奶奶我记得你了,这次先记着,以后再找时间揍你。”柴星夜无法,终究是磨磨蹭蹭地挪到狄北望面前,背对着他坐下,某人立刻双手抱住她的腰,还得寸进尺地将下巴放在她肩上。
帐篷里的血刃卫心中直道,殿下你就是吃死了柴大小姐不知道你这动作什么意思吧。对于柴大小姐来说,抱抱就是表示友好的方式,她哪懂得别的意思?殿下您的良心呢。
“单纯宝宝”柴星夜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妥,她歪了歪头,瞄瞄狄北望放在桌上的书,挑挑眉头,道:“《楚律》?你看这个干什么?”他这是要改行当状师么?
身后那人声音低低地道:“行刺皇子,狄晴夕因为这个被投入昭狱,现在御林军站在赶往越王的封地去抓他。”昭狱是罪名极深极重之人的关押之处,名字虽然起平冤昭雪之意,但能从里面完好无损出来的不到其中一成。
“哦,那海云郡主挺倒霉的。”柴星夜道。
背后传来狄北望的轻笑,可以想象得到他现在是怎样一副让人反胃的表情,他道:“是同情她么,她最一开始要置于死地的人可是你呢。”热气随着他的谈吐喷在她的耳后,在不知不觉间,柴星夜的呼吸急促了一些。
柴星夜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啊,最后我不是也没有死成嘛。不过现在我倒是知道了一点嫉妒心是什么了。就是看自己没有,也不希望别人有,当别人有的时候就像害那个人。说到底,还是心中‘恶’的一面在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