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唤自己,强睁开眼睛,原来是四弟,太好了。我断断续续地唤了声:“阿......杰”他撅着嘴有些不悦地说道:“王嬷嬷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让三姐一个人到这来,连晚饭都不给!我一定要到爹爹面前好好说说她。”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阿杰,有带吃的吗?”
说话间,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夕阳的斜晖已经暗淡,黑夜拉开了序幕,阿杰使劲拉起了我,我浅绛色的一带裙角上缠着熙熙攘攘的竹叶。他替我弹去,笑道:“三姐,我带你去逛长安的夜街,长安的夜晚可是很美丽的哦!”
沿着长安街一路行去,花树红紫,五色灯笼高高挂着,走走停停,沿途的包子,桂花糕,牛肉串香气扑鼻,走过凭栏桥,是李家胭脂铺,周家铁匠铺,董家肉饼......我的心情也随之好转起来,却只能像其他女子一样以扇掩面,着实有些不便,阿杰很是勤快地为我买了许多吃的,我再次觉得有个弟弟真是不错。
在路过香兰居时,我看到很多男子进进出出,心中好奇心大起,便也想拉着阿杰一块进去看看。阿杰却红着脸跑开了,我不解。刚到门口,便有一个老妈子推了推我,“姑娘,你到这种地方来作甚,快些走开!”我习惯性地摸了摸头上的步摇,阿杰见此,立刻拉开我,他的脸依旧笼罩着一种红色的光晕。
“阿杰,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可以进去,我就不可以?”过了好半天,阿杰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爹爹说让我们不要来这个地方,会乱人心境,我也不知为何,三姐也不要踏足此地就是了。”我心中却是依旧困惑不解,到了后半夜担心被发现便跟着阿杰回府了。
回府后的日子依旧很无聊,我突然觉得其实岱舆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至少一切都很自由。自从那日和阿杰逛过长安街后,我便一直想着再去看看,我想自己是被那里的美食勾住了魂魄了,也许最重要的是寂寞吧。但这几天却一直不见阿杰的身影,难道他一个人跑到街上玩了,真没义气!
我的女工还是不见起色,但舞蹈却跳得很是出彩了,用李嬷嬷的话来说是妖娆,不就是妖娆吗,其实很简单。王嬷嬷依旧对我严加管束,谁让我的礼仪学得最差呢!
最近几日天气都很好,屋前的花朵开得馥郁浓密,厨房里每天都会送来冰镇绿豆汤,蓝莓汁,但我最怀念的还是岱舆的薄荷清茶,游撤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初刚刚到岱舆,第一次执剑,我就因为中暑晕厥了,还是游撤亲手喂我喝下的薄荷清茶,真的很难想象他那么高冷的一个人竟然也会照顾别人,在岱舆时每天想的就是早日脱离他的魔掌,现在我的人生回归正道了,却又时长忍不住想他。也许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远处的总是好的。
我跑进了厨房,想亲手做一杯薄荷清茶,厨房的丫鬟看到我皆是惊慌失色,她们问我是不是东西不和口味,我淡淡的笑了,如果只是不和口味就好了。
我又回到了闺房前,看着满树的细小花朵发呆,烟儿陪在我的身边,默不做声。
“烟儿”我凑进她,轻轻唤了声。
“小姐,有什么事么?”
“烟儿,我要你帮我办件事,去找大哥要两件衣裳。”
“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她的满脸写着惶恐,我微微一笑“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看不出来,烟儿这个小丫头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久她便带来了两件衣裳,也不知她是如何和大哥说的。
“烟儿,快些换上,等到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出去。”我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得意,本小姐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
烟儿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深闺女子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未等她说完,我便打断了,“都说了是深闺女子,我们穿着男子的衣服,就不算在这个范围之内了,何况这件事只有我们知晓,你不说我不说,母亲和父亲又怎么会知道呢?”我俏皮地一笑,烟儿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第二次来到长安街,我循着上次阿杰带我走过的路径,先是四处吃了一通,又到处闲玩了一番。路上有好些个女子用团扇半遮了容颜,悄悄地看着我议论,等我狐疑地转过头去看她们时,却又羞怯地转身,只露出含笑的双眼。我不解地问:“烟儿,她们这是作甚?”
烟儿也俏皮地学着刚刚那些女子的样子,似笑非笑道:“谁让咱家小姐长得漂亮,即便是扮作男子也引来瞩目。”我佯装要打她的样子,“烟儿可是越来越会说笑了”。
“这还不是小姐教的好。”我们二人正相互调侃之时,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堆人,更多的是女子,她们一个个兴奋又激动,甚至都忘了拿蒲扇遮住面容。我听到有个女子高喊着:“李公子,我心悦你”不禁心中惊讶,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大胆开放的女子,但总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围拢着的人群中,我看到那个男子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他的嘴角闪着淡淡的笑,却不难发现眉间是深锁着的。原来,一个人长得太好看了也是会有烦恼的啊!待他从我身边擦身而过之时,我才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
一张端丽绝秀的面容,狭长华丽的双眸斜飞上鬓,光彩耀耀的如同两颗墨石绽放着光芒,果真是个美男子!
我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就听到烟儿慌慌张地朝我喊着:“小姐,当心!”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一堆女子聚拢而上顺着那个男子的方向追寻而去,她们太过于痴狂,害得我险些被撞倒。先前在岱舆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但总归是没有达到此种境界。我的师傅游撤辈分虽高,却生得一张俊脸,也曾迷倒了山上的众多女弟子,但无奈他为人太过高冷,能够与他亲近之人少之又少,我与他诸多交流着实是过于无奈。山上的师姐们却极其羡慕我,可是她们哪里知道每天对着一个冰块脸是有多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