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只眼睛看到她紧张了?唐若兮按了按额上青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关心楚云睿那请楚云睿来不就得了,何必非要扯到她头上!
唐若兮淡淡道:“他挺好的,牙好胃好吃嘛嘛香。”
楚陵楠好奇道:“那你能跟朕分析下为何大臣今日奏折上会提及老四好男色之事?老四怎么可能好男色?他还只是一乳臭未干的无知孩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乳臭未干?无知孩童?您被您的好儿子骗了您不知道吗?
误会是肯定有!不过想起早上看过的那几本艳情话本,唐若兮口不对心摇头:“我不知道。”当下就直接把事撇的干干净净。
楚陵楠犹豫了下,一本正经道:“此事朕当然不信!可朕听说关于这个事还出了不少书……下次睿王妃你再进宫时帮朕带几本,朕倒要看看民间怎么诽谤我皇儿!”他哼了两声仿佛还气不过。
您都不信了还问我干吗?况且深宫大院,消息怎么也这么灵通?
看着楚陵楠过于正气浩然的样子,唐若兮再次傻眼:“……”皇上您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书的对不对!想看直说啊!要不要这么藏着捏着披着父爱无疆的皮囊……
唐若兮在心中无力吐槽之时,楚陵楠再次开口,不过话锋蓦然一转:“话说老四家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问的好,来了半天就这句话比较靠谱点!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人……抬眸看向前面,唐若兮陷入回忆。
犹记得去年,秋风飒飒,犹如人间仙境的凤郡里也是落叶飘零。望娘岭上大片大片宛若火焰燃烧般的嫣红枫叶漫天飞扬,天地浑然一色。一弯弯清浅山泉自山顶流下,三两汇聚成溪。
一道绵长约两丈宽的沟壑将望娘岭裂开了一大半,泉水泻下注入一碧波寒潭。寒潭延伸到崖底一处洞穴深处,水温介于冰水临界,冷湖冰泉,崖底的世界也仿佛染上了冰霜的色泽。
感受到有阳光的味道,她自沉睡中醒来,浑身湿透又僵硬难受。瘫坐在她身边的是一血衣女子,整个人都坐在一滩血水之上,绝色脸庞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
血液在地上蔓延,也浸透了她大红喜庆的衣裳,她想起身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却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根本还无法动弹。
然看到她醒来,女子对她浮笑,手拖在地上划了段圆弧,在她面前放下半块玉佩,竭尽最后一丝力气清楚地告诉她:北楚国,唐正!眼,最终欣慰的闭上。
收起玉佩,望着蓝天白云,她静静坐在崖底沐浴在阳光中,四周宁静空气清新却始终安抚她迷乱的心。
昏迷前的种种记忆全都清晰起来……
哥哥与嫂子拜堂礼成之后约定在望娘岭等待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日出,及笄少女怀着一颗懵懂的好奇心起偷偷跟了过去,可在半路就遇到了独自回归的嫂子,一时好奇多问两句,结果却惊愕地发现原来所谓的婚礼,不过是一场劫杀前的庆典。
当时的她没有想到,那一夜是她们凤氏族人亡灭前的最后一场载歌欢笑!
远远看见乡镇的位置有火光冲天,她不安的想掉头回去,却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纠缠脱不开身,所谓的嫂子龚霓裳更是暗地偷袭了她。
毒针穿身,她一时有些昏厥,听不清他们在她面前唧唧喳喳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听到了几个词:设计安排、利用、宝藏……
而霎那时,地震了。山崩地裂,树影剧烈摇晃,脚下的路都是举步维艰。雷鸣闪电、石滚树裂,夹杂着大地蓦然崩开的巨响在耳边不断响彻,刺激着脆弱的耳膜。她猝不及防地跌落身后刚刚裂开的夹缝中,来不及挣扎也无力挣扎,只是在昏迷前感受到坠入水中的知觉。
真心,爱情,厮守一生全都是泡沫,她们是为传说中凤郡的宝藏而来。她甚至都还来不及问一句哥哥在哪……
敛起神色,粗糙地将救她的女子埋葬,她也接受了自己双腿已不能行走的事实。只是崖底一天,不知人间多少岁月。
爬着,找到树枝拐着,当她衣裳褴褛地回到凤郡,那里早已被夷为平地。野菊悠然绽放,是一片欣欣向荣的花海。
昔日宗祠的地方,也不复以往存在,那儿被种上了成片的曼陀罗华,花朵红中带紫,妖艳绽放,带着犹如来自地狱的空寂阴冷。
一巨石矗立在花圃前,岩上是用内力极深的剑气划出的“凤“字,一笔一划断断续续并不流畅,仿佛在倾诉着书写之人悲凉痛心的绝望之情。
时间、立碑之人都没有注明。她想不明白还有谁会帮忙立碑在此,甚至都无法知道这块碑石到底承载了多少人的灵魂寄托,更无法确定除了她以外,她还有没有其他族人可以共存。
碑前守了三天三夜,她最终离开,为了那个救她信她的女子,那位死前还怀念唐正的女子。
昼伏夜出,一路上风餐露宿,她都到了利用身残的缺陷去坑钱的地步,终于在三个月后来到了北楚京师。
那一路,她知道了自己原来已被冰封百年,知道了苗疆的凤郡也销声匿迹了近百年,还了解到,六十年前龚霓裳家族因贪污受贿协助谋逆而惨遭流放,却又被离奇灭门的事。
手抵在眉上遮挡住冬日刺眼的阳光,她抬头平静的看着眼前略显岁月的门庭和牌匾――唐府。
报恩,或许是她可以执着的唯一信念。
那时已是初冬,她一身冰雪之气,冷漠的面容不带一丝苟笑,眉宇间都似乎是冰封不化的怅然。可唐大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唐若兮的贴心陪伴,让她渐渐卸下脸上、心里那层防御……
楚陵楠伸手试探性地在唐若兮面前晃了晃,声音大了好多:“老四家的!”
想的入神却被吓了一跳,唐若兮从回忆中被拉回心绪,双眸有些湿润,无辜地看着楚陵楠:“……”一惊一乍很好玩吗?
“老四家的,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唐若兮呆呆然:“什么问题?”显然她的三魂七魄还没完全归位。
楚陵楠脸颊微微一动,不满道:“你刚有没有在听朕讲话?”
“睿王妃,皇上刚才问你的身……”紫衣女子刚提示,就被楚陵楠怨恨的瞟了一眼,其他还未说出口的话全被顶回肚里,耸耸肩退了回去。
用力的眨眨眼,双眸已不见刚才回神之时的迷茫,唐若兮淡定自若道:“臣妾原先也只不过是个江湖郎中罢了。”
楚陵楠皱起眉头瞪着唐若兮看,仿佛想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不可置信道:“江湖郎中?就这么简单?”看到唐若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接着道:“那你刚才想了半天还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是要闹哪样?”
她想到了伤心处有所触动不行吗?
唐若兮口不对心,一脸虚心道:“臣妾只是嫌弃自己以前好逸恶劳生性懒惰,以至学业无成医术不精,连开口介绍自己是名大夫都感觉蒙羞愧疚,有损医者美名。”
她正经地说着,眉间溢出的都是悔不当初的感悟,说得可就那么回事的样子,楚陵楠理解的点了点头:“也是!半吊子的功夫说出来确实会觉得丢人!”
唐若兮诧异瞪眼:“……”丢人?!她不过是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而已,要不要这么投井下石!
唐若兮沉下气,柔顺的长发顺到肩膀垂落而下,遮住了清秀的面颊,只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眸,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她莞尔一笑沉吟道:“皇上,臣妾虽是半吊子的功夫,但终不辱我的职业。王爷的病已在臣妾的调养下,有了不少起色,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痊愈,恢复正常!”
看到她神情笃定,楚陵楠仍旧犯疑惊呼:“睿王妃你不是江湖郎中,医术不精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把握能治好老四?……你该不会是在拿朕的好皇儿做试验吧?”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不悦。
“皇上,术业有专攻!臣妾的医术在其他领域可能确实很渣,但脑部构造研究这方面可称得上是杏林高手。”唐若兮无奈解释着。她现在时刻都在想着让楚云睿“病愈”的,否则每天光要应付楚云睿都头疼的要死。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现在先斩后奏!
楚陵楠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但眼神惊喜言语有些激动:“你确定老四的病可以痊愈?”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愧疚着,虽然有关怀过老四,但对他的病确是早已放弃希望。
如将要卸下重担般,唐若兮笑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因为他本来就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