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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决斗(一)

诸如昨日所料,对于平日里除了劳作、经商,以及操忙家务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手段的普通民众来说,生活在繁荣的王都之中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能够经常围观由国王贵族们主持的各种仪式和活动。

不过说白了也就是“凑热闹”,没准哪天就会在某些阔绰的活动中收到贵僚们给予的恩惠。

类似扑克牌的纸牌游戏虽然并不少见,但它却未能在社会的底层普及开来,许多人更愿意相信他们是魔法师或是巫婆用来占卜的道具。

拜昨日的隆重推广所赐,现在广场的四周人挤满了前来围观的民众。

广场中央那长长的矩形区域是为即将举行的会面仪式特意留出来的。

全副武装的骑士像隔离区的立柱一样,笔挺地站在矩形的两边。

他们将磨得锃亮的长剑骄傲地竖立在胸前,与银光闪耀的铠甲交相辉映,颇具庄严感。

鲜红的地毯一直从王宫的城墙延伸至宏伟的宫殿正门,目测有接近500米的长度,可想而知我们所身处的前广场是有多么宽敞。

王宫的广场会不定时向平民百姓开放,也就是所谓的“开放日”。

虽然不能像白宫那样让庶民们涌入皇宫瞻仰国王的行政环境,但较于人类世界的中世纪,这等开放程度已经实属罕见。

“啊!来了,来了!”

“看那儿!,陛下他们从宫里出来了!”

从靠近宫殿大门那一边的人群开始,激动的呼声渐渐响起。

那是民众发自内心的敬重与爱戴,这里的人民深爱着为他们带来粮食与安定的国王。

缓缓敞开王宫厚实的雕花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列整齐划一的中级骑士。

有别于两边站桩的普通的骑士,他们的身上没有披覆着厚重的银色铠甲,而是身着做工精致的灰银色护具再搭配上红白相间的礼服,腰间是细长锋利的西洋长剑,与霍尔所持的那把基本相同。

侍者、主教、司仪依次跟在他们的后面。

虽然王国民众主要的信仰还是“兰斯神教”,但限于王国特有的宗教体制,在曼德兰王国内的神职官员并没有超过他们职位本身的权利。

国王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在实际情况上,依然是国家最高权利的象征,而他本人正与王后并排出现在了队伍的最末端,六位大骑士披挂着威风凛凛的战袍伴随在国王一行人的左右。

艾格文斯,那个高挑的金发男人也在队伍之中,只是并未与大骑士并列,而是在更加靠外的边沿。

他穿着王国猎团的制式礼服,脸上是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

他们的左侧是盛装打扮,笑得像天使一般灿烂的小公主,以及拉着妹妹手的静谧沉稳的三公主,精灵族的族长和他的妻子则走在国王的右侧,伊斯塔就站在他们二位之间,看起来有些紧张。

两位年长的精灵族长老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褂,女性的腰间绑着扁平的藤状饰带,男性的肩上披挂着洁白的狐毛披肩。伊斯塔的着装与其前日相比并无显著不同,也就是带绒的裙摆长出了些许,基本上是拖在地上的。

可能是精灵族的正装也就无外乎于这几种。

“信仰属于兰斯!荣耀属于曼德兰!”

“信仰属于兰斯!荣耀属于曼德兰!!!”

随着骑士头领的一声高呼,所有在场围观的平民都开始依声欢呼了起来,整齐而又洪亮!

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万人的齐声高呼惊得云彩都赶忙从广场的上空腾出位来。

顿时太阳的光辉便填充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欢呼声连鸣三波,几乎在同一时刻,围观的民众便不约而同地停下呼声,静静地瞻望向他们伟大而又贤明的君王。

国王和王后坐在了事先准备好的金光闪耀的正座上,族长夫妇和伊斯塔则坐在了与他们齐平的洁白色的高背石座上,规格自然不输国王只是风格很有特点。

作为晚辈的两位公主和伊斯塔自然是坐在各自家长的外侧,椅背的高度自然也要低上一些。

扎格站在人群相对稀疏一些外沿,即使穿过人群抵上前去也只能是贴在骑士身上冰冷的铠甲旁隔“铠”相望而已。

在初次的高潮渐渐冷却下来之后,包括国王在内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他们都在等待骑士阿尔达的如约而至,离预定的时间应该还有些许。

漆黑的双眸穿过密集的人群正细细打量着围绕在国王身边的侍从们。

身披红色战袍、手中清一色拄着银色大剑的大骑士确实只有6位。

因为两年前的叛乱,名为“威尔士”的大骑士被国王处决,他腾出来的位置应该已经被其他骑士顶上了,可现在却还是只有六位骑士在场,看来传言确实不假。

在沉寂之中,宫殿高耸的大钟终于被敲响。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浑然钟声,精灵族少女双手握得更紧了,她低着的头迟迟没有抬起来。紫色的双眸正犹豫地转悠着,紧张的心情显露无疑,但少女也在极力抑制着。

族长的妻子,也就是少女的婶婶在注意到这点后,轻轻地握住了伊斯塔稚嫩的手。

迎着钟声而来的白色骏马载着一位穿着同样惊艳、华丽的骑士迎面踏来。

身披蓝色的礼袍,头盔后的长须迎风飘扬。

论气势绝对不在大骑士之下,甚至因为他今天所扮演的特殊角色,气场还要更胜一筹。

骏马踏在殷红的地毯上,他在距离国王大约50米远的地方勒住了威武的骏马,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位准时抵达的年轻骑士吸引了过去。

他并没有佩戴厚重的甲胄,取而代之的是战袍下那身靛蓝的礼服。华丽、高雅,充斥着浓浓的贵族气息。

头盔与其说是防护用具,倒不如说是一件被升华到了艺术品的存在,与银亮的腕甲和足甲一样是宣誓着骑士身份的象征物品。

早已等候多时的侍从们低着头缓缓朝着骏马走去,他们将马紧紧地拉住,马上的骑士优雅地纵身跳下。

阿尔达摘下了头盔并将它交给身旁的侍从。

留着清爽的金色中发,与太阳交相辉映。

深邃的蓝色的双眸中是满满的自信和骄傲,年轻人正向着至高的王权缓缓走去。

“尊贵的陛下,骑士‘阿尔文·罗宾’在此。同时,代表罗宾家族以及仍在操忙公务的席仑伯爵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阿尔文单膝跪地,面朝着国王以及在座的诸位俯首致敬。

“嗯,哈格森·罗宾之子、席仑的骑士,你可知道我为何将你召至于此?”

“在下已从父亲的信使那里获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陛下百忙之中竟抽空为在下安排婚事,即使赌上身为骑士的荣誉在下也必将回应您的良苦用心。”

听着阿尔达那颇有气势的宣言,年轻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谈不上是灿烂或是春风洋溢,应该说是身为骑士的自负吧。

伊斯塔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未婚夫”。

少女的眼神正细细打探着她,紧张的心情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慢慢平复了下来。

“其实并没有操劳些什么,只是你父亲向我举荐你,嗯……现在看来确实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骑士,甚好!”

“伊斯塔……”隔着婶婶的座位,少女听见了叔叔深沉浑厚的声音,选择的时候到了,是握住骑士的手还是……

少女站起身,拖着洁白的长袍缓缓走上前去,直到玉立在了保持着跪姿的阿尔达身前。

青年抬起头,望着少女遮去了太阳的动人面容,金黄的阳光穿过伊斯塔翠绿的长发显得格外鲜艳、美丽。

“真是美丽呢,伊斯塔小姐,您动人的容貌竟让我忘了自己正身处太阳的怀抱中。能够出现在您的面前,是在下的荣幸。”说罢,骑士轻轻地吻了一下少女洁白的手背。

阿尔文脱掉了佩戴在左手上的白色手套,把轻放在左膝上的右手缓缓挪到了心脏前,他昂着头,铿锵有力地说道:

“美丽的兰斯之碧翠,神圣的精灵之女啊!与伊斯塔湖畔交相辉映的美丽少女。卑微的我因你的善良而动容,被你的美丽所折服!以血肉之躯降临于世的我终将因为伤残与衰老而变得颓废。虽不能长久相伴,但我愿意为你献上我的一切!即使身上战甲已经龟裂,手中的长剑已经破碎,我仍会义无反顾地做您生命的骑士!在伟大的王面前,我向您献上‘阿尔达·罗宾’最真挚的爱与尊重!”

阿尔文手掌握拳扣心的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司仪走上前来,手中拿着誓约的长卷缓缓走道了二人的旁边,宣读道:“精灵之女伊斯塔,用心向兰斯发誓你将秉持诚实。你是否愿意接受阿尔达·罗宾为你献上的爱?”

少女注视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阿尔达,无数双眼睛正向这里投来期许的视线。

众目睽睽之下,少女终于向年轻的骑士伸出手去。

艾格文斯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目光正停留在离他不远的哈格森身上。

那个比自己年长一些的大骑士脸上正浮现出得意的微笑,毕竟自己的家族即将迎来一位纯血的精灵族女孩儿。

这对于骑士世家而言是莫大的殊荣,甚至可以凭借此事大做文章。国王和王后只有4位亲生女儿,虽然公主最终可以加冕成为女王,但却无法与族长的直系血亲结为连理。

让完全忠于自己并被自己所实际掌控着的心腹来代替自己完成这个政治联姻确实也是从无奈之中挤出的一张头牌。

伊斯塔的双手最终没有触碰阿尔达的左手,而是轻轻地将双手贴服在了骑士俊秀的面庞上。

少女闭着双眼,用她那颗形似玻璃的通透之心静静地感受着对方。

“伊斯塔……小姐?”主教放下双手,不解地看着少女的这一举动。

过了许久,少女严肃地轻声说道:

“对不起,骑士先生……您不是我的心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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