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大骑士之子要当众向精灵族的公主求婚。”
“唉?真是罕见呐,和精灵一族的通婚不都是王室内定的吗?我们这些平民怎么会知道。”
“好像是女方先提出的吧?毕竟要和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结婚,我记得求婚者好像是骑士阿尔达。”
“那个高傲的年轻骑士吗?也是啊,最优秀的年轻骑士和精灵一族的掌上明珠,确实是合情合理的搭配,我们这些平民顶多也就是凑凑热闹的份儿。”
没出两天,整个王都的居民几乎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
王室和异族的联姻本身就是一件隐秘的事情,而现在却一反常态,把它堂而皇之地公开了。
虽然不知道国王和那个名叫“哈格森·罗宾”的大骑士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是作何打算的,但值得欣慰的是那个女孩儿还是鼓起了勇气去尝试用自己的眼睛去做判断。
若是思想无法从他人身上独立开来,任何坚定、决心,和努力也不过是口说无凭的无稽之谈而已,想要打破现状就必须要有敢于去见证的勇气。
我们的时代因为科技和人文思想的彻底革命,环境和信息交流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破封闭的思想,这对我们而言也许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个时代却不同,被严格的等级制度和封建思想所囚禁,这是时代的选择我没有批判它的权利。
但是,作为一个人而言。
追求自由和公正的心是绝不能被任何时代和社会的制度所抹杀的,这是身为一个人应有的尊严。
——“不被世俗和公众的认识观所绑架,凭借自己的判断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活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人生。
听起来很豪迈、很有气魄,也确实有道理。
可这个道理也是别人教给我的。
说来,罗宾家族在王国里也算是挺有名的骑士家族了,已经有超过四代家主作为大骑士的一员为王室效忠。
虽说骑士无别,把侍奉主上视为唯一,顺便恪守正义的骑士精神。
可毕竟是老跟班了,以罗宾家族为代表的资深骑士家族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国王阵营中坚不可摧的一份子了,也难怪没有儿子的国王会赞成这桩婚事了,这种大度无量在我们世界的历史中可不多见。
“听说骑士阿尔达今晚就能赶回王都了,速度可真是快呢,消息应该是今天早上刚出来的才对。”
“毕竟是关系到王国和家族未来的头等大事嘛。不过阿尔达大人的压力其实也是蛮大的吧,即使婚约对象是他不中意的女性,但身为效忠王室的骑士估计也只能是欣然接受。虽然对方还未成年,但好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想必在他们真正结合的时候已经是一位绝世美女了吧……”
置身于广场扎堆的人群之中,扎格扭动着身子艰难地从人满为患的公告栏前向外围缓步移动而去,每前进一步都能听见人们的各种蜚语,但都没什么特别的内容,无外乎于羡慕或是感慨之类的。
所谓的“求婚”实际上就是一次正式的会面仪式。
在王宫宽敞、富丽的前广场上进行,届时包括国王在内的重要嘉宾都将出席,伊斯塔的叔叔婶婶自然也在其中。
几年前就耳闻过这样的传闻:王国的七位大骑士实际上只有六个。
因为不怎么关心王权显贵们的大小动作,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自己是从来不会去主动关心的,顶多也就是方便的时候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反正到了明天一切都将豁然开朗……
不过,这好像并不是重点,明天稍微重要点的事儿就是去仪式现场围观一下。
似乎是全城居民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这桩基本大局已定的亲事上,宪兵正为巡逻调度和王宫警戒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前几日还有士兵如火如荼地找着自己,但现在好像根本没心思管这件事儿了。
到最后自己都没有去马棚迁走艾格文斯采购的物品,面对他的“激将法”,自己也算是愿者上钩了。
艾格文斯那个家伙真是不简单,但也有可能是我太简单了。
挤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外面的空气虽然有些清冷但比起告示栏前的别提有多新鲜了。
虽然在原地站了才没一会儿,扎格却能够感受到有一股带有强烈针对性的视线正直挺挺地瞄着自己。
顺着行人相对稀少一些的街角望去,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他”正看着自己。
从身高来判断应该是一个男性,至于是否成年,因为和自己一样脑袋上戴着兜帽和蒙布,自然是分辨不清。
他招了招手,示意扎格跟着他过去。
曾经也有似曾相识的情况,望着一个好像认识的熟人正在街角的咖啡馆邀请着自己,但对于他的事情却全然没有影响,结果自然是尴尬的。
但对于有熟悉感的人来说,即使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大概也会自然而然地跟着走去。
拐过街角慢慢接近那个缓慢踱着步的背影,这才注意到那些覆盖在他关节和脚踝上的银灰色护甲和腰间佩戴着的西洋长剑。
游离在脑海中的印象这才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但还差那么一点。
没走多久路,那个人便止步在了一间小小的酒馆前,在自己抵近的同时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酒馆的门不是面朝大街的方向开的,而是面朝着这条有些阴暗潮湿的小巷子,仿佛是故意躲着客人一般。
酒馆挺小,比猎人们长待的“黑胡子酒馆”要小得多,只有两张四方的单桌,而剩下的便是城市的酒馆里极其少见的吧台座位。
和现代的酒吧很相似只是没有成排的玻璃酒杯倒挂在吧台后,代替品是备餐桌上的粗糙木杯和陈旧的存酒木桶。
“真巧,竟然这么快就在王都碰见了你。这是我常来的酒吧,老板是我的熟人你可以不用客气。”
这个男人轻声说道,同时侧过脸来,一双血红色的双眸赫然呈现在了扎格的面前。
若是换做一般人,被这样一双渗透着杀机与血性的只属于野兽双眸直视,肯定会被吓到。
可能是扎格常年和真正的野兽打交道的关系,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他面部裸露出的部分也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眸罢了,和对方可谓是“半斤八两”。
“我记得你是叫做‘霍尔’的……”
“没错,这算是给我的惊喜吗?扎格竟然记住了我的名字。”霍尔眯缝起眼,像是在笑。
其实不然,若不是昨天那个精灵族少女让我回忆起了和你的过往经历,即使你自我介绍了我也未必能马上回忆起来。
在扎格碎碎念想之际,对方脱掉了那层覆盖在他脸颊上的蒙布,同时也摘掉了兜帽。
他出人意料的有一张介于男性和女性之间的柔和面孔,没有像他那双血淋淋的双眼一样,带给人恐惧与不安。
深蓝色的长发在脑袋后扎成了一束麻花辫,算是妖媚还是邪气呢,但倘若能够笑起来应该还是一个蛮阳光的人,就是脖子上的伤疤仍然依稀可见。
应该是两年前被那只灾兽抓伤的吧。
不过还真是幸运,仅仅是被锋利的爪子蹭到了而已,要是被直接抓到的话估计身子都能被切开。
霍尔在脱帽露出了自己真容的同时,并没有要求扎格做出和自己想同的举动,虽然没有在笑但还算是蛮友善的。
在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店老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我们两人各递上了一杯金黄的麦酒。
这种麦酒喝起来有一股和啤酒相似的味道,也许啤酒花也在酿造的原材料之中吧,当然这是我以前品尝它时留下的印象。
“这是特质的麦酒,喝起来会比较甜,因为不知道你的酒量我特意点了这个……放心,是我请客的,两年前的救命之恩就是请你喝一辈子的酒也是理所应当。”
“找我有什么事吗?不可能只是叙旧情吧?只不过是碰巧路过时救了你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比起需要被掩埋的尸体,还是会走路的活人比较省事……”
“别说的那么冷淡嘛,艾格文斯也说你只是一个嘴上冷淡的滥好人。”霍尔举起杯抿了一口金色的麦酒很是斯文,和猎人那种大老粗简直是天壤之别。
直到现在为止,扎格仍然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些什么,如果真要说的话,估计也是关于那个少女的事,毕竟这是二人在王都中唯一的交点。
“那么,说正事吧,你为什么让那个小姐又回到了王宫中……”霍尔的眼神开始变得尖锐起来,但却不至于到达逼问的程度。
果不其然,虽然有些唐突,但扎格却可以毫不迟疑地马上道出缘由,只是不知道这个男人能否认同了……
不,无论你是否认同,这件事情和你我都没有太大关系了。
毕竟那是只属于她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