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白衫老人”之上有一群身披神官长衣的神秘骑士,他们直接效力于教会最高层,即围绕教皇、大主教在内的绝对权力者。
这些骑士个个出身不凡又有着无与伦比的纯洁信仰。他们被冠以“神明代行者”的称号游曳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执行着与泽尔修斯国家利益密切相关的绝密任务——绝对忠诚于教会的“圣骑士”们。
全员人数不过区区百来号人,他们之中又以实力、能力、胆力以及定力被分成三大组织:神之三环。
青之环——稳固法律,染指内政,监视王室及贵族。
黑之环——从事暗杀,攘除反对势力,让教会一直独居国家机关的绝对领导层面。
白之环——对异端予以肃清,将亵渎神明、威胁人类存亡的魔物、外族斩草除根。
白之环,当之无愧的人类最强战力之一,虽在区区百来号人的教会圣骑士中却仅由十三人组成的、人数最少,也是其中最为神秘的组织。
他们肩负着为教会最高层抹杀指明事物的重任,其中也包括教会中摇摆不定的内部暗势力,连其他两环的干部成员也囊括在他们的教务纲要之中。
正是处身于如此特殊的环境中,歌德的一言一行必须符合“白之环”长官应有的姿态。
这并非是死板的教规在隐隐作祟,正如前面阐述的那样,这是信仰。是无论有无旁人督察都必须自发恪守的规矩。
“您言过了,大主教阁下。属下身为神明的剑刃,这具肉身、这颗灵魂,都是为了捍卫兰斯的尊严才苟存于世的。所以……请您不必怜惜属下和‘白之环’的奴仆,尽管吩咐神旨便是。属下定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歌德深深低下头颅,郑重宣誓道。大主教盯着年轻的骑士俯视片刻便转过身,向着神像的基尊缓缓走去。
“如此就好,想必‘白之环’的前程一定铺满了来自神明的祝福吧……”
他从兰斯的神像前拾起一枚银制的“三叉螺旋”吊坠,那染满圣气的金属制品闪耀着普通装饰品难以企及的无暇光辉。
大主教手握挂饰,又不紧不慢地走回到圣骑士歌德的面前,骑士见状半弯起腰,好让老者能够在不曲身的情况下够到他的脖颈。
“歌德,新的使命已经降临了。这次,我希望你能以兰斯之名为了泽尔修斯全体国民的利益而战。”
老者将串着吊坠的项链轻轻佩戴在了歌德的胸前,触到了骑士那淡如皓银的金色长发。那张面庞无限接近女性的柔美,却又绽放出无限男性的勇气与气节。
换做常人,根本无暇顾及歌德那璀璨的面庞究竟孰男孰女,便会拜倒在那宛如神子一般的美丽容颜之下。
歌德舒开肃穆的眉颜,待大主教转身迈开两步后,他带着依旧恭敬无比的语气开口问道:
“大主教阁下,这次属下受遣的任务是……”
“去到曼德兰的土地上杀死‘龙’,并把它们身上的珍宝带回来。”
老者没有回头,低声说道。与往年不同,泽尔修斯的教会今年没有拨款雇佣那些可有可无的民间猎人去参加那所谓的“联合狩猎大会”。
比起现在,往届的充其量顶多就是应付应付场合,和别的国家……除了曼德拉以外的国家也差不了多少。
但今年却有所不同,教会的大主教竟直接派遣泽尔修斯最强的战力参加本届危险的盛会。其用意之明显,歌德连思考的功夫都直接略去了。
“龙”身上的珍宝无外乎它们的“逆鳞”,大主教会对此如此兴师动众,自有他的道理。然而,这并不是发誓效命于教廷的圣骑士应该揣测的部分。
“属下领命,‘白之环’必将不辱使命,凯旋而归。”
歌德低头行了一礼,就此告退。
行走在回程的走廊上,骑士依然在思考此次任务真正的意义。说到底,派出泽尔修斯最强,乃至是人类最强组织的“白之环”,大主教的用意肯定不在“讨伐猎物”这个单一的点上。虽然从未对外公开,但“白之环”确实能与曼德兰的“王国大骑士”分庭抗力“,其强势之处自然不只绝于异端肃清,这一单纯的使命。
“原来是这样吗……”走到一扇雕花门扉前的歌德不经低头细语道。此次任务出动“白之环”最重要的理由,是确保最珍贵的“战利品”一定会被泽尔修斯得到,被教会得到;想必这才是“为了泽尔修斯全体国民的利益而战”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吧。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为了万无一失,教会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才选择了能将“绝对完成”与“风险控制”两点皆发挥得淋漓尽致的“白之环”全权执行。
出了国界一切都只能依靠自我判断,这对“白之环”这样身负使命的秘密组织来说也是必然的。
确实,若是对“适当”杀戮的精妙把控,泽尔修斯王国中绝不可能存在比“白之环”更加专业的组织了。
——杀人吗?如果能用其他方法完成任务的话,我还真是不想尝试呢……
歌德轻叹一口气,无奈地如此念想到。他很清楚,虽然自己能幸运的拥有这样的观点,但作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来说,能够如此企盼本就是件厚颜无耻的事情。
可是,即便就是如此,他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自己的忠心,已经不由分说地杀死了不计其数的异端分子。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同他一样的、有血有肉有家庭的人类。
或许把所有的痛苦与彷徨都丢给“使命”会更加轻松一些,但歌德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就是一个满脑子思绪的人。一边杀戮一边忏悔,正是这份矛盾一直折磨着他,但他却永远不会也不能放手。
在陷入对自己过往的批判与鞭策时,他均匀用力地缓缓推开了面前这扇装饰得极其华丽的大门。
门的另一边,一个家具虽少但却充满了教廷华丽庄严华丽气息的空旷房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这里总的来说只有一张偌长的沙发椅,而其他零星的摆设只要稍加笔墨地顺带提一下便已经足以。
长椅上,“很七竖八”地坐着、趟着、半挂着、靠边站立着各形各色各执己态的人,他们的状态简直彻底击碎了这间归属于教堂的房间应有的庄严与肃穆。
而打头的那个骑士……或者说,只是装模作样地穿扮成圣骑士的小姑娘。她正漫不经心地仰卧在沙发上锉着自己细长的指甲,纯白的教堂裙褂几乎拖地。被打扮得清新、高贵、可爱的带卷双马尾皆因为她那“霸气”的卧姿而变得纷乱,但从她本人的态度来看,似乎对此豪不介意。甚至连女孩子应该守护的矜持——不容被他人窥见的内裤都依稀裸露在外面,真是何等的大条……
她应声抬起无神的蓝紫色双眸,空洞地看向推门而入的歌德,随后有气无力地低呼了一声,也不知是对着谁。
“哟吼,我们最最最最最最最敬爱的队长,歌德大人~从大主教阁下那里回来了哦~大家赶快……啊,喔喔喔~(好像有点困了,回去就睡觉吧~)坐端正……”说完,少女眨巴着眼睛好像就要立马睡去。
其他人注意到了归来的歌德,纷纷坐直了身子,而那个昏昏欲睡的、目测也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很快被她身旁的另一位男性用弹指直接敲醒。
但,即使印堂被弹得发红,她依然没有振奋起精神。只是晃晃悠悠地坐起了身子,也没有任何想要骂回去的意思。
“哎呀~说什么让大家坐端正,到头来最怠惰的人不还是你自己嘛……还是一如既往的悠哉呢,夏洛特小姐~”男性骑士坐直了腰板,用略带调侃的语气似笑非笑地对着少女说道。
总而言之,所有人在坐直了腰板后都把笔直的目光投向了歌德那里,尤其是他胸口多出来的那枚三叉螺旋挂饰,那是“白之环”被赋予了新任务的标志。
歌德的嘴角露出了微笑,正坐在这里的十二个人是同他生死与共的属下兼战友。只有与他们并肩战斗时,男人才能忘却所有的迷茫与彷徨,为了信仰奋勇向前。
“白之环的诸君,兰斯的代理人大主教阁下已经赋予了我们新的使命,此次宣扬神威的地方远在千里之外,大陆的远东之地。希望各位能捍卫对信仰的忠贞、对神明绝对的敬畏,为了使命舍生忘死……”
说到这儿,全员不约而同一并起身肃立,低头伸出右手轻触各自的心脏,以表对信仰、对教会、对大主教不二的忠诚。
歌德静静地闭上眼睛,右手同样轻触自己的心脏。沉默小许,他睁开眼正式下达出征纲要。
“明日拂晓前,全员必须在大教堂的前厅全副武装、集结完毕。诸君同我一样,刚从繁重的任务中归来又要继续出发,为王国的利益而战。但,无论躯体有多么劳累,请不要忘记在睁眼的第一刻起身祷告。向保佑我们平安归来的神明致以最诚挚的感恩……兰斯……”
歌德抬起头,睁开眼,放下手;无比澄澈、无比透亮、无比圣洁。
伴随着最后的宣誓,所有人的意志皆伴随沉沦的日暮向着翌日灿烂的黎明昂首前进,他们肩并肩一并齐声呼道:
——“与我同在”。
……
这是猎团临行前的一个月,从邻国首都安格罗斯的“兰斯大教堂”中浮现出的情景——“白之环”的圣骑士们,赝作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