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非玉走至桃林一看,大吃一惊,那一百余亩的桃林竟然全部败了,残花败絮挂在枝头上,风儿一吹,扑扑簌簌往下掉。这么大规模的凋零,非玉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说在人世间,凋零也就罢了,在岛国上,从未出现如此怪异的现象。
在这里,大雪中,花儿都争奇斗艳,更不用说现在正是春天,正是桃花的春天,你这大规模的凋零到底是什么意思,反常必妖。这一年,真的不太平,什么怪事都有。那一天的哭声又泛上心头,到底是谁在哭,莫非是这花儿不想待在了这里,要自杀,非玉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少爷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做,怎么办?肯定还是想做少爷交代的事情,人死如灯灭,这花儿已经死了,再想补救已经是不可能,更何况少爷已经设了灵堂,为这些花儿做丧事。
非玉想着,走着。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知怎么就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一年,非玉十岁左右吧,不过在人世间,已经是十八岁了,就在一个小地方做活,忽然有一天,梦中梦见一个哥哥,穿着戏服,远远对着非玉做了一个揖说:就此别过。然后飘飘然走了,非玉吓了一跳,就醒来,过了几天,就听到那个哥哥去世的消息,哥哥长得非常帅,是个幽默风趣的人,也就20岁左右,平时身体健康,忽然就去了。连子嗣都没有了留下。真是可怜。连续有一个月,非玉都闷闷地,感觉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反常。活蹦乱跳的人,忽然就去了,而且也永远都不再回来了。
至于那个哥哥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大家都讳莫如深。接着大家该干嘛干嘛,仿佛死去的人该死,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非玉这样出着神回到了家中。
晚上在菩萨面前点了香烛,诵读了一夜经书。待到窗户微微透亮的时候,非玉就打了个瞌睡,居然梦见了:那个逃离的姑娘,那个姑娘坐在她的身边,自我介绍叫长风呦呦,还絮絮叨叨讲了如下:
长风呦呦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少妇,她拿着一把花锄,正在不停地忙活。少妇的头上戴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呦呦记得这个花环和自己梦中的花环是一模一样的。
在少妇的周围依然是各种各样的美丽的花草,嘤嘤嗡嗡的蜜蜂忙个不停,那个少妇看起来蜂腰桃面,像蜜蜂一般忙个不停,全然不顾眼前正有人在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地看。
长风呦呦拍拍衣裙上的灰尘,正准备离去,反正在这也没有人理会自己,不如离开罢了。可是她没有走几步,就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她的那双柔软无骨的小脚陷在一只密不通风,又看不见的网中。
她置身于一个,肉眼分辨不出来的罩子里,任是神仙,也脱不了身了。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长风呦呦冲着少妇嚷嚷,仿佛她陷在这个罩子里,是那个少妇的错。
少妇仿佛刚刚发现她的样子,吃了一惊。仔细打量她一会儿,伸手抚了一下少女的小脚,长风这才从看不见的罩子里走了出来。
这少妇也并不理会她,仿佛面前那一陀只是一只莺儿,不值得她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少妇挥手的姿势,跟挥苍蝇的动作是一个样的。
长风呦呦听说人类的冷漠是出了名的,但像这般轻视,还是让她的芳心深受打击。
她决定报复。
一推一拽一吹,少妇忙活半天的成果全都匍伏在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少妇叹了口气,重新将幼苗扶了起来,一棵一棵重新整理。
长风呦呦羞红了脸。
“姐姐……,对不起。”长风唯唯诺诺道。
“bitch,go!”少妇怒。
长风听不懂,想当然认为少妇原谅了自己,她就自己抡起胳膊,一会儿工夫,倒在地上的幼苗重新站立起来。少妇的脸上的坚冰渐渐融化。
这少妇何许人也,长风呦呦又跌落到了哪里?
长风不愿意去想,既然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流落到哪里就哪里。这种自由和洒脱恐怕只有傻丫头才喜欢吧。
少妇终于开口了:“姑娘,晚上到家吃饭吧?”
“不了,姐姐,我还要赶路。”长风说。
“你的鞋子……,回家我给你缝补几针。”少妇盯着少女的脚儿。
“呃。”长风盯着自己的鞋子,固然,花朵做就的五彩鞋,不偏不倚,脚面正中烂了一条缝。许是刚才被那可恶的罩子给弄破的。
“不了,姐姐,我还是自己来吧。”红晕飞上少女的脸颊,竟通红了。
“可怜的孩子,”少妇心中不免恻隐。家中就自己一人,回去了反而寂寥。不如和这小姑娘逗逗玩儿。
“姑娘,你今年多大了,何以在外面疯跑?”少妇问。
“14,不,16。”长风答,心想我哪知道我多大,自小就在这荒田野地奔跑,连家人都不曾见着,更哪来岁数。
看样子,少女也不过十四岁,清澈的眼神和肥嘟嘟的小脸颊,闪着豆蔻年华才有的光泽。
不知不觉,长风竟跟着少妇进了她的家中。家虽然说是家,居然还没有外面热闹,外面有花儿有蝶儿,屋子沉寂如禁欲的姑子,寡淡无趣。不喜欢。
看到少女嘟着嘴儿,少妇笑了。招呼少女坐下。就下厨做饭。长风就在屋间等着,顺便拿起针缝,在鞋子上歪歪扭扭扎了几针,竞也将缝隙缝上。
不一会儿,少妇端上了一碗汤,上面漂着花瓣,不多不少,一共十四朵。
讲到这里,非玉醒来,这个梦是这么清晰,让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