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城阁的主人便是木灵妖凤羽,他有着一双深邃不见底的暗绿眼眸,皮肤白皙的恍若白纸,浑身流淌着一种俊雅却又柔弱的女子气质。此时,他正站在离四方亭不远的几步距离处,手拿折扇,风度翩翩,一面轻轻的摇着扇子,一面微笑的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同是气概非凡的男子。
良久,凤羽轻启薄唇,缓缓开口:“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炎惜正拿着桌上的月光酒盏细细端详,当凤羽那话一脱口,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酒杯朝凤羽一丢,同时也跃身而起,眨眼间便已到了凤羽的面前。而凤羽在酒杯一离炎惜之手时,便收了折扇,对着迎面而来的月光酒盏用扇子一拍,它便又回到了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手,低头却见炎惜不知何时化出的剑直抵自己脖颈之间。
只要一瞬间,那剑就可以穿破他的喉咙。
他再次笑了笑,用扇子把炎惜的剑移开,一边开口:“在这里见血,岂不破坏了这湖光山色。”炎惜冷笑道:“真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有这么好的闲情雅致。”他一面把手放下,手中的剑随着他手的下放而渐渐消失,他扭头又往亭子里走去,坐在了石凳上,而后看着一动不动的凤羽,问:“天城阁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
‘唰’的一声,凤羽把扇打开,轻轻的摇着扇走了进去,坐在了他的对面,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了些酒,放到他的面前,慢悠悠的问:“不会是,那老头让你来抓我吧?”炎惜瞥了他一眼,笑道:“像你这样的,还不必劳烦我。”
他顿了顿手中是动作,微笑瞬间僵硬,还未离开杯子的手立即将杯子拿起,往他脸上泼去,炎惜眼疾手快,见势往左一晃,一杯酒就被泼向了地面,眨眼之际凤羽另一只手拿着折扇朝炎惜再次甩去,炎惜往后一倒,打开折扇的那一刻以厘米之差错过了炎惜的脸,速度快的仅是几秒前发生的事。
凤羽恢复暖暖笑容,收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是吗?那有什么大事值得族长劳烦你到人间走一趟,不会是……纯灵石吧。”凤羽一边欣赏山光水色,一边轻摇折扇,云淡风轻的语气。“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纯灵石的事情了。”“自然,幻域王说过会得到纯灵石,我不觉得他在开玩笑。”
“纯灵石应该在幻域王的手上了吧。”
凤羽看了一眼炎惜,“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普魂已经开始被流放人间了。你来人间的使命,不就是想找到灵魂守护者,控制普魂吗?”
“我就问你一件事。”
“不用问了,我不知道。”
“你试过?”
“她的灵力在我之上,我没有办法探听到她的下落。”
“告辞。”话音未落,炎惜便化作一团火焰流星飞逝。看着他留下的余焰,凤羽停下了动作,心里想着:炎惜一直在寻找的人……他一字一句的把炎惜所想的那个人的名字念了出来:“灵——女——素——晴。”
沐瑾修见水颖居然乖乖的跟那少年离开了,对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议,想叫住水颖但随即有个想法在心里一闪,于是他悄悄的跟在了水颖身后,想看看这两人究竟要去哪里,要去干嘛?
陆华虽然对沐瑾修的行为表示不解,但是他知道那两人一定是去往天城阁,因为他为天城阁办事,那个少年也是他的主子,只是他不敢相信亦尚小主居然会亲自来请一个姑娘前往天城阁,而看沐瑾修的样子仿佛他也认识那位姑娘,于是他也只好默默的随沐瑾修而行。
“公子,水姑娘带到。”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子外。
“带她进来。”凤羽转身坐在了石凳之上。“是。”
木灵妖原本是灵仙,因为几百年前犯了大错被灵族族长剥夺灵根,被锁在了仙宫塔,但他并没有就此堕落,反倒更加勤于修炼,最后成为了人神魔三界第一个灵妖。没有人会和灵妖做朋友,所以他挣脱了仙宫塔的捆灵锁,来到了人间,摆脱了灵族的控制,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不受任何约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被关押在仙宫塔的时候,水颖便是唯一一个与他说话之人。那时他刚被夺去了灵根,无法用任何灵力得知水颖的身份,水颖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他始终记得,那天她说:“长老们都说,这塔里关着个会吃人的怪物,是你吗?”他身受重创,全身乏力,再加上捆灵锁,他已是奄奄一息,所以他没理会她。
“你是不是快死了?”她有些害怕,躲在柱子后面惶恐的看着他,他低着头,始终不曾启齿。她看见他被锁着动弹不得,于是鼓起勇气,小步的挪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的脸,“你的脸流血了。”她指着他的脸道。
他没有见过那么干净的脸庞,直觉告诉他一定是个修行水之术的小灵仙。“我帮你擦掉吧。”她伸出手指,轻轻的在他的胸口点了一下,他立刻感到好像有股波浪开始在身体里荡漾开来,顷刻之间,他感觉浑身上下的疼痛都瞬间消失殆尽,没有任何被捆灵锁绑着的不适,也没有沉重的感觉。
这个小丫头,真是修行水之术的,但是她年纪尚小,修为就已达到如此之境,实在是不可思议。他看着这个孩子,心里想道。
“你好些了吗?”她问,他点点头。“那我走了。”水颖转身蹦蹦跳跳的要离开,他立刻叫住她,与她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她不明白,歪着脑袋期望他能解释,但他只说了一句:“你会被罚的。”就把她吓得定住了,傻傻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说。
再后来,他修炼成灵妖逃出灵仙国的那一天,飞过灵仙森林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她正在湖边戏水,不记得多久没见,只是她早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在湖边将水幻化成各种形状各种模样。那次,是他回忆里猜测的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