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春海哥,你一路走好!
留守工作会议原定9点开始,快九点半了还没有开。开会的人就缺苟春海。
等了一会儿了,不见人来,打电话也不接。
苏华说:“小冯,你去看看你们苟干事咋回事,如果病了给我来个电话。”
冯春雨来到苟春海住的地方,只见大门敞开,张秋艳坐在院子里,披头散发,两眼通红。冯春雨想:两口子又吵架了。
冯春雨刚要和张秋艳打招呼,张秋艳站起来,一把搂住冯春雨,嘴里说:“文书,你救救嫂子吧。”
冯春雨就怕这句话,上次闹出那么大的笑话,今天又这样,他心里实在别扭,也开始讨厌张秋艳。但是又不能发火。他想摆脱她,可是她越搂越紧,只好转身把浑身颤抖的张秋艳抱住:“搜子,又怎么啦?”
张秋艳越抖越厉害,牙关打架,说不出话来。冯春雨觉得怀里抱着的不是个女人,简直像抱着一块冰,心里打了一个寒战,鸡皮疙瘩又从脚底冒了出来。
两人站在院子里,紧紧地拥抱着。一二十分钟过去了,张秋艳稍稍稳定了一些:“我把他杀了。”
谁把谁杀了?冯春雨听的没头没脑。张秋艳又说:“我把老苟杀了。”
冯春雨一把把张秋艳甩开,张秋艳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冯春雨跑步进屋,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孔。苟春雨躺在床上,整个脑袋泡在血泊里,脖子上一点肉皮把脑袋和躯干连着。
苟春海死了!
冯春雨两眼一黑,脑袋里嗡嗡直响,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只有眼睛里血肉模糊的苟春海。
来不及多想,冯春雨跑到屋外。张秋艳正艰难的站起身,冯春雨跑过去一把把她抱住,不让她再有任何动作。然后,抱起张秋艳冲进屋子,拨通电话。
苏华带着医护人员迅速赶来,但一切都晚了,苟春海已经死了6个多小时了。
秋风呼号,天地阴沉,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萧瑟的秋风中走完了不满30岁的艰难行程,灵魂随着秋风飘向阴沉沉的天空。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在院子里不停地打转,仿佛在为苟春海年轻的生命画句号。
张秋艳杀害革命军人,罪大恶极,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出事以后,张秋艳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异常的冷峻。她不让把消息告诉家乡,她是以随军家属的名义离开家乡的,想让家乡人永远认为她随军了,和丈夫一起在山西安家落户了,跟着丈夫享清福了。
她交代封修文做女儿的封妈妈,帮她把孩子养大,给苟春海留下一份骨血。封修文和苏华答应,给女儿起名苏春艳,让孩子沐浴父母之爱,享受家庭温暖,接受良好教育。等到孩子18岁时,将真实情况告诉她,然后改名苟春******刑前,冯春雨到监狱里看望张秋艳。张秋艳淡然一笑。当得知一切都安排妥当时,张秋艳一下子松弛下来,人一下子老了。
张秋艳开始提要求,第一,把自己和苟春海的骨灰放在一起,冯春雨摇摇头。第二,向女儿保密,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什么人,冯春雨点点头。最后,张秋艳提出,希望冯春雨真心实意的给自己一个拥抱,让她坦然上路。
冯春雨强压的怒火终于爆发:“张秋艳,苟连长在你是我搜子,苟连长走了,你算个什么,竟敢提出这样的要求。看你是苟连长的妻子,我原谅你的无赖,容忍你的荒唐,想不到你竟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自私自利、罪有应得、死有余辜,苟春海何罪之有,你有什么资格结束他的生命?好端端的一个家被你弄得家破人亡,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冯春雨浑身颤抖,愤怒的说不下去。
张秋艳似乎是想争辩,刚想说话又把嘴闭上了:自己真的是荒唐至极,荒唐的连自己都不想看自己。我咎由自取,我罪有应得,我更不该最后再提无理要求。她向冯春雨深鞠一躬,转身进了囚室。
冯春雨向苏华简单讲述了苟春海的一些往事,提出来想把苟连长的骨灰撒在芝川司马庙,下桑铁路7号洞和桑树坪。苏华准许了他的请求。
冯春雨来到韩城县同子川的家,大家都感到很意外,没有任何消息,人就突然登门了。
看到冯春雨严肃的表情,同子川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把冯春雨叫进屋认真询问。然后决定:封锁消息,去芝东老家。
芝东村同子川的老家久不住人了,他默默地带领大家把西厢房打扫干净。潇潇和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同子川严肃的表情,也不敢细问。
同子川亲手把苟春海的遗像挂在写有他的名字的钉子上,在遗像下面放上供桌,摆上香烛祭品,然后退后一步准备下跪,冯春雨急忙阻拦:“同局长,使不得,您是长辈。”
同子川两眼垂泪:“逝者为大,请让我行礼。”
同潇潇如梦方醒,扑过去抱起遗像大叫一声:“春海哥!”放声大哭。突然,她哭声停止,整个身子瘫软下去,冯春雨急忙上前把她抱住,不让她跌倒,用手掌一下一下拍打她的后背,同潇潇终于倒过气来,就势和冯春雨抱在一起,大哭不止。
同子川和老伴看着抱在一起的冯春雨和同潇潇,不停地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