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和王宗放恰在这时先后到达。
柳雁飞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对这二人简单地解释了先前发生的事情,然后就迈开步子,准备回去了。
“喂,石澈,你怎么了?”王宗放走到石澈旁边,俯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石澈才从石化状态中清醒过来,却是眼睛眨了眨,一脸想去死的表情。
王宗放立时明白过来,他偷偷地瞥向柳雁飞那正在离去的背影,随即哈哈大笑。
常青跟在柳雁飞后头,回过头来瞧了瞧他们这里,很快也反应过来这石澈是怎么回事,不由地也是一笑,但接下来却同情地摇了摇头。
“活该,”王宗放无声地冲着石澈做个了嘴型,脸上嬉笑之意不减。
石澈一拳就砸了过去。
王宗放身子一闪,躲了过去,然后蹲了下来,与他面对着面,压低了声音,笑道:“早就跟你说了,这种事要趁早,看吧,说什么等她回京之后,再请官媒上门求亲,结果太迟了不是?”
石澈的眼神都快杀人了。
“还有啊,”王宗放尤在不怕死地笑道,“你喜欢她要直接跟她说!不然,她那种脑袋的人,会自己知道?要是你早一步把她的心拿下,就算这圣旨下了又如何,依她的性子,肯定抗旨,肯定想尽办法也要跟心上之人在一起。唉!可惜了,可惜了——”王宗放将这“可惜了”三字拖得极长,配合着他摇头的动作,竟显得颇为凄惨。
“滚!”石澈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王宗放向后一跳,一个后翻,稳稳地站起,接着继续嬉皮笑脸地对石澈道:“石老弟,我这就先走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千万别啊!你要是想不开,这京城铁定会被无数女子的泪水给淹没,想来也知,齐国公府的二少爷仪表堂堂,前程似锦,定是女子们争相追逐的对象,所谓翩翩公子,女子好逑……”
“嗖——”一块小碗大的石头砸了过来,王宗放偏头一躲,那块石头贴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走了!”却是常青突然来到他的身后,一手拍上他的肩膀,然后抓上他的后领,一路将他拖走,“真是够了!你就少刺激他了!难道因为一年没跟他打架,手痒了不成?将军可在前边等着呢!”
“咳,咳,我这不是在安慰他么?”王宗放说道。
两人的声音渐远。石澈终于站了起来,却突然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然后,他的额头抵了上去,一双眼睛紧紧闭上,久久不动。好半晌,才是一个转身,但又重重地靠在树干上,抬头望天,脸上,尽是懊悔后的痛楚。
下了山去,逆江而上,回到清江城后,天都已经黑透了。
柳雁飞一行四人在驿馆里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准备回去京城。他们将与皇太孙江桥及其护卫们同行。此时的柳雁飞他们,从京城来到这清江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四人出现在一众官兵面前,柳雁飞果不其然地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而江桥,他在清江府里好好睡了一晚,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否则落水后又被追杀,接着又躲在深山里一夜未眠,不生病才怪。
秋风阵阵,江桥的车队即将出城。
江桥站在清江府衙门口接受清江知府等众官员的拜别。出了这样的事,每个官员的脸上都满是惶恐,一时间倒也看不出谁有问题。
江桥的马车就停在他的身后。
柳雁飞他们四人牵着马站在不远之处,静静地看着。
石澈暗中细细打量着他,却是越瞧眉头皱得越紧。
王宗放凑了过去,悄声道:“你没见过皇太孙殿下?怎么可能。”
“见过!”石澈道。
“那你怎么……”
“以往不甚注意他,便就是他克妻之名再如何响亮,我也不像其他人一般好奇。可现在,”石澈咬着牙道,“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个‘长的不错,性格也不错’!”
王宗放一愣,但立马就恍然大悟了:“她说的?”接着就憋着笑伸出手去拍了拍石澈的肩膀,却是刚刚张开嘴想要调侃些什么的时候,陡然一怔,然后如触电般将手抽回。“啊!”只听他低声一呼,说道:“石老弟,皇太孙殿下在看你!天哪!他注意到你了!”
果不其然,只见那正要上车的江桥,突然转过头来,向他们这边望来。不是看向柳雁飞,而是直直地盯向了石澈。
石澈对上他的目光,一怔。而王宗放在说完那句话后,则连退几步,离那石澈远远的,一脸无辜地左顾右盼,好像方才根本就没有同石澈一起观察那皇太孙似的。
江桥的神色暗了暗,表情严肃了起来,然后才在石澈身边搜寻起柳雁飞。
却是那柳雁飞正同常青说着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桥的目光。
“我还以为你和老王会回边关呢,想不到你们跟着我一起去了京卫指挥使司,依旧是我的手下。”王宗放二十二岁,柳雁飞戏称他为老王。“王叔叔还在边关呢!”柳雁飞道,“不过,这下子王叔叔可高兴了,老王终于可以不用和他一样,常年混迹在边关了。倒是你,”柳雁飞拍了拍常青的肩膀,道,“孤家寡人的,不像老王,家就在京城,这样吧,我让爷爷在我们府里给你腾个屋子,你就住我们府里吧!”
“啊!”常青一惊,连连摆手,道,“不,将军,这可使不得,我,我现在这样就挺好……”
“现在挺好?”柳雁飞道,“难道你要一直住在京城驿站里?”
“不,不,”常青慌忙道,“我已经托王兄帮忙找房子了。”
柳雁飞“噗嗤”一声笑了:“托老王帮忙找房子?他自己都七年没回京城了,能帮你找什么房子,肯定也是要你住到他家吧!老王家能有多大?还不如住我们府上!”柳雁飞说着,就一锤定音,道:“行了,就这么定了!我爷爷也挺赏识你的,你住进来,他一定巴不得呢!”
常青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笑了笑,最终还是应下了。
却是他们交谈完毕,那皇太孙江桥已经进了马车,车队终于缓缓行动了。
护送在皇太孙马车四围的是陈礼亭陈大人和他的手下们,而柳雁飞一行四人则骑马跟在后方。
一路顺利,约莫半个多时辰,车队就回到了京城。
陈大人护送着皇太孙进了宫,而柳雁飞他们则回了各自的去处。
柳雁飞迈着大步进了鲁国公府。一进门,那柳小五就匆忙迎了上来:“二小姐,您可回来了,老太爷都快急死了。”
柳雁飞讶异了。她去清江寻找皇太孙一事,可是禀报过鲁国公老爷子的。便就解下了披风,抛给了柳小五,自己朝那老爷子的书房而去。
鲁国公正在书房里焦急地来回走动,一见柳雁飞进来,他的眼睛就亮了:“雁飞,我的宝贝孙女!”他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好似一颗心才刚刚落下。
“爷爷,”柳雁飞走了过去,“昨日不就说了吗?我定会尽力将皇太孙殿下寻回,你操个什么心哪!放心好了,皇太孙殿下现已回宫。”
却是鲁国公吼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在担心那皇太孙了?我是在担心你!”他气哼哼地说道,“一国储君哪就会那么容易出事?反倒是你,你离他越近就越危险,你知不知道?我胆战心惊了一整天,就怕你在清江被他给克……”老爷子的脸一僵,接着立马,“啊呸呸呸呸,还好没把那个字说出来,总之,这次是个意外,以后少跟他接触!”
“……”
“啊啊啊啊——”老爷子又抓狂了起来,“太奸诈了!太奸诈了!大楚能干的武将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派你这个刚刚从边关回来的丫头去清江寻人!你人生地不熟的!能寻个什么人啊!”
“爷爷……我已经把皇太孙殿下寻回来了……”
“想让你们婚前多见面,增进感情么?啊呸呸呸呸,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就算你非得嫁给他,也不允许你们在婚前见面!多见面一次,就多一次危险……”鲁国公颤抖着吐出最后一句,“没错,”他瞪大了眼睛,“就是这样!”
柳雁飞无语扶额,半响,在老爷子的抓狂声中,她无奈问道:“照爷爷这么说,待我嫁给皇太孙殿下之后,我岂不是天天处在危险之中了?”
却是老爷子瞪圆眼珠子,道:“不!根据我的推断,只要你顺利嫁给他,他那‘克妻’的命格就会不攻自破。”
“推断?”柳雁飞看着自己的爷爷,怎么看都不像是算命老人。
“没错!”鲁国公很坚定地道,“分析起来,被皇太孙克死的,可全是他的未婚妻!没有一个是他的妻子!”
“……”柳雁飞转过身去,想走了。她是傻了蠢了才会进这书房看她爷爷发疯。却是突然想了起来,道:“爷爷,常青住我们府上,怎么样?”
鲁国公挥了挥手:“什么怎么样,常青这小子不错,既是也留京城了,当然让他住我们府上,不然让他住哪儿去?他不是你的人么?你自去安排就是了。”
“好。”柳雁飞应了一声,便就转身要走了。
而那鲁国公又回到了他那所谓的“正题”上。“雁飞啊,可千万要记住啊,你绝对不能再与皇太孙见面了!”他不厌其烦地不断叮嘱着。
柳雁飞本想应下了的,但想了想,她说道:“爷爷,这……似乎不是我能控制的吧!皇上那边……”
鲁国公立马又跳脚了,吹胡子瞪眼睛的:“你就非得把这个说出来气我不成?不许!我就是不许你们再见面!”
这也太无理取闹了吧!柳雁飞嘴角抽了一下,她的爷爷,越老越像个活宝了!而且还是人后如此。不了解他的人,见他这副模样,怕是以为他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也不定。
“放心吧,”柳雁飞道,“我和皇太孙,一个在京卫指挥使司,一个在工部,而且我也没有上早朝的资格。就如爷爷您所说的,这次只是个意外,我们应是不会再见面了。”她说着,便就告退出去了。
鲁国公老爷子看着她出门,然后捋着胡子边想边自语道:“说得也是,于公上,这两人还真没有什么交集……”却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越拧越紧,接着就一拍大腿,赶忙追了出去,急乎乎地嚷道,“雁飞啊!你给我回来!”可是,空荡荡的走廊上哪里还有柳雁飞的影子。鲁国公一脸的沮丧:“于公上,你们无法见面,可这于私上……”他跳脚大骂,“你这个混丫头!溜那么快做什么!还没跟我保证私底下不与那皇太孙接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