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的杀手瞠着一双怒目就扑了过来。手中的大刀闪着明晃晃的厉光。那刀带着劲风挥向了柳雁飞。
柳雁飞神色一凌,侧身躲了过去。接着,她左手五指成爪,如鹰般地擒住了那人的右手腕,然后,反身一欺,整个人就贴了过去,右肘像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肋部,而后在他吃痛的当下,五爪一个使劲。那人不得不将手指松开,其手上的刀便就“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最后,柳雁飞对他来了个过肩摔,直直地将他甩了出去。——这一过程,不过短短数秒。
一个小小的抛物线,那人重重地砸在了一张桌子之上,桌子被砸得稀巴烂。
柳雁飞蹲下身子,捡起了刀,一手握着刀柄,另一手抬指虚空地沿着那带血的刀面划了过去,而后冷冷地盯着前方因同伴几秒就被解决而由愕然逐渐转为愤怒的三个敌人。
领头老大的神色阴狠了下来,他对同伴们做了一个“上”的动作。于是,不过下一秒,三人齐齐地扑了上来。
恰在这时,“啊!”的一声惨叫传来。竟是那被柳雁飞甩出去的蒙面杀手,被柳如月的侍女给当胸一剑刺死了。
但是,这边战场上的众人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瞬间就厮杀到了一起。
三对一,三把大刀齐齐砍向了柳雁飞。
柳雁飞抬刀震开了一把迎面砍来的大刀,又侧身躲过了另一边的攻击,然后一个后空翻,直接落到了一张椅子之后,她抬起椅腿,将这张椅子作为了武器,一扫过去,风声呼喝,逼得三人不由地后退。柳雁飞立时将椅子朝那领头之人砸去,后瞬间跃起,一刀劈向了右侧落单的敌人。两面刀锋撞在一起,好像连火花都溅了起来,却是柳雁飞一动不动,那人却被震得连退了两步。紧接着柳雁飞欺身上前,抬腿就是一踢,千斤重的脚力直接砸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的大刀落地。
“啊!”手腕被踢断的痛苦令那人不禁呼了出去,却是下一秒,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个亮得令人恐怖的刀影就闪了过来。“唰!”如同割韭菜一般,那人头颅被砍了下来,甚至他的痛感还停在了方才手腕被踢断的那一刻!
血水喷起,染红了在场之人的视线。
一颗脑袋掉在了地上,“嘭”的一声如同大炮炸响。咕溜咕溜地转了几圈,那脑袋才不动了,却是那面上的眼睛,睁得老大,仿如在替这颗脑袋的主人疑惑着——怎么就死了呢?
紧接着,那缺了脑袋的身体才砸了下来,直挺挺的,轰然倒地,震得似乎连天地都为之一抖。
死神降临过的屋子刹那间安静了。
柳如月见到头颅掉地的一霎那,就身子一软,窝在墙角昏死了过去。她的侍女满脸是汗地守在她的身边,却是瞳孔放大,盯着那颗头颅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显然,如此干脆利落甚至于看起来颇为残忍的杀人手段,她从未见过。
而唯剩下的两个杀手,则呆立当场,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身首分离的同伴,一时间,连个该有的反应都忘记了。太快了,真是太快了,简直就在眼睛一眨一闭间,她就削了一个男人的脑袋!先勿论这几乎超越男人的气力与身手,单说这种杀人方法,怎可能是一般的江湖儿女会用上的?!
那位首领把视线转到柳雁飞身上了。“你是……”他咽了咽口水,迟疑地问了出来。
柳雁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只是这样,却更令人觉得她就是傲立于天地之间无人敢惹的杀神!
两位杀手不由地皆退后了一步。
半晌,柳雁飞终于开口了:“我是那边那位的妹妹。”她指的当然是柳如月。
杀手的反应也很快,他们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答案。于是,他们倒抽了口气:“鲁国公府的柳雁飞将军!”竟是不约而同齐齐开口。
柳雁飞不语默认。
接着,便见那首领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他的同伴则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终于,那首领收刀向柳雁飞拱了拱手,诚恳道:“不知柳将军到此,多有冒犯。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刺杀令姐也是不得已之事。既然柳将军亲自出面,我们就暂且回去,回了我们老大,相信老大定会同雇主解约,将此买卖作废。”
柳雁飞点了点头。
然后,那剩下的两个杀手就走了。至于地上的他们同伴的尸体,他们连管都没有去管了。
下雪了。乌云密布的天空终于裂开了似的,从缝隙里不断洒下雪花。雪花漫天飞舞,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天地就茫茫一片。寒风愈发猛烈,洞开的两扇大门被风吹得“砰砰”直响,风灌进去,卷着满屋的血腥。大风仿佛想要将其吹尽,但却把血腥味传得到处都是。
这屋子,鲜血横流,宛如人间地狱。尤其是那具断头尸体,若是胆子不够大的人看上一眼,定会被吓得哭爹叫娘,疯了过去,就算没疯,也必会常年噩梦。
柳雁飞扔了流淌着鲜血的大刀,先走向了那位被连砍了三刀的山羊胡男子。只见他倒在地上身子已然没了呼吸,显然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了。接着柳雁飞才走向了柳如月。
护着柳如月的侍女先是浑身绷紧,如临大敌似地盯着柳雁飞,但是,很快的,她就反应过来自己的这副样子是有多么可笑。她放下防备,向柳雁飞低下了头,喃喃道:“二小姐。”
柳雁飞想了想,说道:“我们见过面,对吧?在十年前。”
“嗯。”那侍女点头道。
“果然是你啊!”柳雁飞道,“十年前仗着自己有点武功,说是要替大姐教训我的那个小丫鬟。话说,当初是大姐把我推进池子里的,可我始终没去告她的状,你有必要忠心护主到那个地步吗?”
十年前的事,柳雁飞记得不多了。实在是因为她初来这个世界,整个人都处在震惊与不耐中,自然对周遭的事情不放在心上。不过,柳雁飞却记住了这个叫做柳春叶的丫鬟。柳春叶和柳小五一样,都是柳家被赐姓的家生子。柳雁飞之所以能记住这柳春叶,是因为当年她病好了,开始在大人面前露面后,被这柳春叶威胁过,威胁她不许去告那柳如月的状,更不许她对柳如月记恨在心,对柳如月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印象深刻的是,这柳春叶虎虎生威地在她面前舞了一套拳,最后拿拳头在她面前挥了挥,警告她若是私下做了什么不利于柳如月的事,必叫她好好尝尝拳头的厉害。
柳雁飞的回忆在此刻才涌了出来,柳春叶当年年少的脸和眼前这个完全重叠在了一起。柳雁飞说当年的她是个“小丫鬟”,其实她当年都十四岁了。这般想来,这柳春叶竟是比柳如月还大了。可是瞧她的打扮,明显是未嫁之人的扮相。
回忆起十年前之事的显然不止柳雁飞一个。柳春叶的那一张脸是红一块青一块的,半晌,才见她低着头说道:“二小姐,我看,还是先送大小姐回府吧!”
柳雁飞这才瞥眼看向了那个晕倒在墙角的柳如月。“哦?回府?回你们侯府吗?”她故意这样问道。
“不、不!”柳春叶急了,她抬起头来,一脸焦急,显是怕柳雁飞真把她们给弄回定远侯府去,“回国公府,大小姐要回国公府!”她几乎是恳求了。
柳雁飞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看了看那个死掉的山羊胡男子,点头同意了。
柳雁飞自然什么都没有问。柳如月的事情看起来很复杂,而她与柳如月又没有交情,将她送回家就足够了,问太多根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却是把柳如月送回家后,清醒的柳如月居然当着她的面,第一时间就扑进了听闻消息后焦急赶来的二夫人怀里。“娘——”柳如月哭得几乎死去,顾不得在场有多少人,她歇斯底里地叫开了,“我要和离!我一定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