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赵三炮和赵武对视一眼,捂着嘴巴一阵奸笑,跟在王思礼的身后进了军帐…………
王思礼埋头桌案上,正在写写画画,也不理会赵三炮和赵武,任这俩土包子东瞧瞧西看看。过了一会王思礼才放下毛笔,抬头问道:“找我什么事情?”
赵三炮和赵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脸皮贼厚’四个斗大的字。
赵三炮霍霍一笑,抱拳说道:“都将大人,我赵三炮是个急性子,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把我们划归到骑兵行列,可是为什么这么些天了,你不给我们配军马?咱们没有马,怎么进行骑兵的训练?”
王思礼微微一笑,看了赵三炮一眼,心说这会儿要来求老子啦?咋不继续从你那裤裆里掏出军令状来噎老子呢?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哦,赵都尉不是不让我们干预你训练么?这点事情难不倒机智勇武的赵都尉吧?”
他奶奶的,我说咋给老子穿小鞋呢,原来还在记这个仇。赵三炮吃了个瘪,只得小声嘀咕道:“没马训练个逑!”
王思礼看着赵三炮的样子得意一笑,小子,叫你跟老子抬杠!老子混迹江湖的时候,你不知道还在哪里穿着开裆裤耍自己的小雀雀呢!
不过他终究是很欣赏赵三炮的,这家伙有军事天分,也重情义,而且这个事情确实也归他王思礼管,他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不是我刻意为难你,而是我也没办法啊,”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大唐之所以可以称霸天下,所依仗的正是精锐的骑师。当年高祖起兵,正是以望风披靡的太原骑兵作为家底。自太宗皇帝以来,历代圣上都极为重视骑兵的培养和训练,我朝在全国设御马监总共六百多座,豢养军马几十万匹,而且都是以大宛马、突厥马配种,这些战马,体格强健,四肢发达,是我大唐骑师的基础。而我大唐将士也正是凭借着精锐的骑师东征西讨,扫平四夷,版图疆域辽阔无垠!真正开创了空前绝后的大唐盛世!”王思礼目光悠远,神色追忆,似乎在回味着盛唐时的风采。一声轻叹过后,只听王思礼继续说道,“近几年来,陛下极重边功,把精锐的骑师都安置在边防地区,归地方节度使辖制,这样一来虽然加强了边防,但也造成了内轻外重的局面,精锐的骑师都已经不在中央,而在地方军。朝廷兵马本来就数量少,战斗力弱,加上上次洛阳失守,禁军损兵折将,更是雪上加霜。如今潼关城步兵只有五万,而骑兵则更少,只有两万人不到,战马更是紧缺,别说你们没有战马,就是许多以前驻进潼关城的骑兵,都没有战马。所以,并非是我有意推托,而是确实找不到战马来装备你们哪。”
赵三炮能够听得出王思礼话语中的无奈,自从那一次王思礼自动请罪以后,赵三炮对他的看法有很大改观,知道这个人是个敢作敢为的汉子,所以赵三炮相信,王思礼的话并非故意推托,而是确实有他的苦衷和难处。作为一个马军都将,潼关城全部骑兵的老大,却找不到足够的战马来装备自己的手下,这说出去得有多丢脸。
“将军,北方地带大多是平原,而且地势开阔,骑兵的作用远胜于步兵。恕末将直言,没有军马,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此时赵武说道。
“唉,”王思礼抿了抿嘴唇,看着赵武点了点头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眼下,”王思礼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不是明摆着吗:军马,没有。
看着王思礼垂头丧气一筹莫展的神色,赵三炮知道今天这个生意怕是黄了,心底不由得一阵失望:真是白瞎了老子和赵武演的一出精彩绝伦的双簧。
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问道:“都将大人,那灵宝西原的叛军有多少?”
王思礼想了想答道:“安禄山在范阳起兵,联合了契丹、同罗、奚、匈奴等四族,加上他自己身为范阳节度使,手上有接近十万人马,所以一共有人马三十几万,号称四十万。驻扎在灵宝的,是史思明手下的崔乾佑,约有八万左右。”
“那他们的骑兵有多少?”赵三炮继续问道。
“大约有两万左右。”
“不多嘛,而且要是攻城的话,骑兵的作用并不是太大。”赵三炮说道。
王思礼点了点头,“嗯,所以驻扎在灵宝的叛军,他们的骑兵并不是固定的,一般都是作为步兵用,只有用得着的时候才配上马匹作为骑兵的。”
赵三炮眼睛一亮,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他娘的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要是能把他们的马匹借来耍耍就好了。”
王思礼一听,微微一笑,只当赵三炮在说笑,说道:“赵都尉真是好天真。人家的战马都豢养在军营附近,你怎么借,难道人家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牵马?”
赵三炮哼哼两声,没有答话,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真是太异想天开了。既然没有搞到战马,赵三炮和赵武也不多耽误,看王思礼那抠抠搜搜的样子,只怕是不会给他们管饭了,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眼下正是初春时节,对于北方来说,也正是四季之中最冷的时候,天空就像漏斗似的,不住地飘着雪花,屋外的积雪堆了接近三尺厚,不过人们都知道,最冷的这一波过后,天气就会回暖了。多亏了大唐的国力底子厚,士兵们才不至于冻着饿着。潼关城的守军们都裹着厚棉袄子,不过有一群人是例外,那就是赵三炮所统辖的灵武军。
赵三炮有规定:凡灵武军将士,一律不许穿棉袄,只能穿两件单衣!于是灵武军大院里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当别人都在过严冬的时候,他们还在过秋天。只不过这些家伙整天都在发抖,跟筛糠似的。
不少灵武军的士兵一开始都有怨言,说赵都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大冬天的不让人穿衣服,是他娘的要制作冻肉干留到明年做口粮还是咋地?直到有一天,赵三炮给他们表演了一个雪水洗澡以后,大家都闭了嘴巴,时间一长,反倒还习惯了,甚至还有些不怕死的,都跟着赵三炮用雪水洗起了澡,发展到后来,早上集体用雪水搓澡演变成了日常训练,不这样弄一下,大家伙竟然还浑身不自在了,用灵武军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娘的,这天儿太热了,不用冰水洗个澡降降火的话,还真他奶奶的燥啊!
于是乎灵武军拽上了,他们可以尽情地嘲笑那些穿着棉袄的老兵,
“瞧瞧嘿,都啥时节了,还穿袄子?不嫌燥得慌?”
“唉,谁说不是呢,这一年四季都过夏天的感觉,略显单调啊。”
“可不是咋地,今天早上老子光着屁股去雪里面滚了几圈,把雪融化了洗衣服,是真方便哪。嘿嘿,他娘的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缺水了。”
“你小子也不怕把鸟冻坏喽?”
“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吧?没听咱都尉说吗,在雪地里还能抬头高飞,展翅翱翔的鸟,那才是好鸟啊!”
“哈哈哈哈哈……”
老兵们没办法,虽然认为他们是一群疯子,可是没人说出来。你看不起人家疯,那你也去洗一个试试?冻不死你!而且潼关城的兵都知道,这群疯子当初只训练了一个月,就把步军司的精兵都给干得没脾气了,你敢惹?弄不好人家就得揍你!
更要命的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灵武军这帮混蛋很团结,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摊上了事情的话,然后那就是全体出动,一窝蜂的就蹿上来了,吹胡子瞪眼睛开始往上撸袖子,动不动就是要打群架的阵仗,谁敢惹?
为这个事情哥舒翰和田良丘亲自来看了一次,因为他们听说灵武军的折冲都尉赵三炮疯了!然后整个灵武军也疯了!他们急匆匆地赶过去以后,见到的是六百灵武军正光着膀子在打雪仗,从精神状态和言语行动来看,这群人--的确是疯了!但是这群疯子不是一般的疯子,整个灵武军都表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昂扬的气质。哥舒翰吞了口口水,没多说啥,紧了紧身上的大衣,骑着马跑了;田良丘心里感叹,看来自己真是老了,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也骑着马跑了。王思礼对于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天他听到各种关于灵武军疯了的消息,他已经麻木了,他只是象征性地陪着哥舒翰和田良丘来看看,两位老大跑了,他也跟着跑了。虽然三位老大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眼神里还是不经意露出了浓浓赞赏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