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元帅亲自带着一帮高层将领下基层视察队伍,这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事情吧?可是灵武军从都尉到士兵不迎接也就罢鸟,竟然还装作没看见他们一样,这还了得?这不是跑到玉帝老儿的头上拉了一泡屎吗?让这群潼关守军的大佬们很是不爽,优越感一点都没有得到体现。
“元帅,这灵武军好生无礼,元帅亲自巡查,他们却视而不见,哼!莫非想造反不成!”李承光当先发话。
“都将大人所言极是,这灵武军太放肆了!”
“哼,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依我看,这肯定是他们都尉赵三炮唆使纵容的!”
“对,应当重罚此人,简直是藐视元帅和我等!”
不少将领都附和李承光的意见。
哥舒翰没有说话,捋了捋长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李承光见哥舒翰不置可否,且看不出喜怒,当下冷着一张老脸朝火拔归仁使了个眼色,火拔归仁点了点头。
这时候恰好一队灵武军士兵扛着圆木经过他们面前,火拔归仁朝他们一挥手,“站住!”。
那队士兵瞟了火拔归仁一眼:不认识。
没鸟他,继续跑!
火拔归仁一愣,立马就火了:这他娘的要翻天还是咋地!就老子这身行头你也该认出来我是个大官吧?竟然不睬老子?老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横的卒子!
“大胆!”火拔归仁嘴里喊着大胆,脚上也没闲着,使了个绊腿,朝这队灵武军领头士兵的脚踝扫去,那名灵武军士兵根本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里对他动手动脚的,猝不及防之下,脚被火拔归仁的腿一绊,身体不受控制朝前面摔倒,这一下后面的九个人也跟着被拉扯倒地,摔得满嘴是泥,圆木砸在他们身上。
田良丘眉头一皱,正要出声,哥舒翰却不着痕迹地向他使了个眼色,田良丘立马闭口不言,心道今天怕是有好戏看喽!他是哥舒翰的亲信,自然明白哥舒翰的用意,说个难听的,就是坐山观虎斗:赵三炮这浑小子不把咱放眼里是吧,行,那老子就用李承光来治治你;你李承光喜欢跟老子唱反调是吧,嘿!巧得很,老子就用赵三炮这个大刺头来对付你!乐得你俩狗咬狗。
左车和王思礼对视一眼,也没有说话,不过心里闪出同样的念头:我说火拔兄弟,你这次恐怕是跳坑里了,惹谁不好,你偏来惹赵三炮这个土匪头子?
十名士兵扑通扑通摔了一地,就跟码木头一样,也挡住了后面的小队,让所有灵武军士兵不得不停下来。
这一下场中的气氛就不太对了,远处地赵三炮吸了一下鼻子,和赵武陈虎对视一眼,慢吞吞地就往这边过来了。
十名倒地的灵武军士兵“咕噜”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顾不得擦脸上的泥巴,就一个个横眉竖眼如狼似虎地把火拔归仁半围了起来,那模样就像一群要开打的公鸡,只等赵三炮一句话,他们就要群殴火拔归仁,把这驴日的屎都给打出来!
除了哥舒翰和王思礼几人,其他将领都是一愣:这帮浑球要干甚?难道一群小兵还真准备群殴一个堂堂四品副将?老子们带了这么多年的兵,今天也算是开眼界、长见识了。
火拔归仁见一群小兵敢对他这般无礼,就更愤怒了:这帮杂种他娘的到底是元帅还是兵?火拔归仁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叫一声“他娘的太放肆!”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其他的灵武军士兵见有人敢来闹场子不说,而且还他娘的敢拖刀子,这还了得?
对视一眼之后,于是不约而同地,都把肩上的圆木朝地下一扔,砸得地板哐当哐当地响,然后一窝蜂地围了过来,横眉竖眼地盯着火拔归仁,六百人站一块,几乎都要把这群大佬们包围了。
“这?”在场将领很是无语,这群杂种是官兵还是土匪?而且还这么团结,大有一言不合,就连元帅都要开揍的架势。
“你们想要干什么?哗变?!”李承光大声喝道。
“干啥干啥?”赵三炮终于过来了,“去去去,他娘的都给老子退回去,没我命令不许打架不知道吗?”
“是!”六百灵武军齐声大吼,把众人吓得一哆嗦,然后才退到了赵三炮的身后。
赵三炮根本不鸟李承光,瞟了火拔归仁几眼,也没说话,而是向哥舒翰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元帅,你咋有空到我这里来逛逛?先说好,我这里可没啥招待你们的。”
“我过来看看你的兵练得怎么样了,”哥舒翰说道。
“还能咋样,就这样,您不是瞧见了吗,”赵三炮嘿嘿一笑。
火拔归仁本来就生气,现在看赵三炮对哥舒翰说话的这不冷不热地态度,更是怒不可遏,冷冷地说道:“赵都尉,你就是这样带兵的吗?”
“不这样带,还要么子样带呢?”赵三炮笑着问道。
“就让他们这样目中无人,不分尊卑?”
“哦——”赵三炮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自嘲一笑,“有趣,有趣大大滴!怪事年年有,今年他娘的特别多。话说老子在这里练兵练得好好的,又没有招谁惹谁,既不触犯军规,更不触犯王法,你是哪里蹦跶出来的卵蛋?饭吃多了没逑事做?跑这里骚扰老子练兵也就算了,竟然还他妈动手打老子的兄弟,完事了还说我们目中无人,不分尊卑,我看你小子是脑袋和沟子(屁股)长反了吧,不然咋这么颠倒呢?”
“大胆!你一个小小都尉,竟敢辱骂本将,活腻了不是?”火拔归仁一听赵三炮竟然骂他‘卵蛋’,真是差点把卵蛋都气爆了,指着赵三炮的脑门一阵大吼。
“老子骂你咋地?要不是看在元帅和诸位将军的面上,你信不信,老子今天非把你打得喷屎不可!”赵三炮阴恻恻地说道。
旁边王思礼的老脸一阵发黑,一个月前,就是这大院里,赵三炮一顿鞭子差点把他打得吐血!在床上躺了五六天才算恢复过来。
“元帅!这赵三炮以下犯上,请元帅军法从事!”火拔归仁虽然愤怒,但是还是知道分寸,在哥舒翰的面前,他还不能太过火。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哥舒翰皱着眉头低声喝道。
见哥舒翰的态度模棱两可,火拔归仁自然不好继续发作,只得抱拳退下,心里暗自怀恨。
赵三炮也不好做得太过,毕竟还是要卖哥舒翰几分面子的,火拔归仁的账可以慢慢再算,于是向哥舒翰问道:“元帅,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很忙。”
哥舒翰高深莫测一笑,“赵都尉,本帅今天到此,是为了检验一下你的练兵成果。”
赵三炮一愣,“检验我练兵的成果?”
哥舒翰点了点头,“不错,赵都尉立下了军令状,让本帅和其他人不得干预你的训练,如今已经一月有余,本帅也想看看赵都尉的兵到底练得怎么样了?如今军情紧急,叛军说不定哪天就会发起总攻,所以这练兵的事情必须要抓紧才行。”
赵三炮一想就明白了哥舒翰的意思,这是要验收成果了。自己的练兵方式与其他人不一样,这难保哥舒翰他们不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把兵给练出来,所以这才要考察一下。
“那元帅打算怎么个检验法?”赵三炮问道。
“这些天不少将领都对你的练兵方法表示怀疑。说句心里话,本帅对你的练兵方式也如雾里看花,不甚明白。但是本帅却也不能妄加定论,说你的兵练得不好。军人终究是要上战场的,所以本帅想考察一下灵武军将士们的实战能力。赵都尉,你意下如何?”哥舒翰说道。
赵三炮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早已经把哥舒翰和他祖宗骂了一遍。
老杂毛,竟然搞突然袭击,不让老子有所准备,摆明了是想让老子今天下不了台嘛。
赵三炮看了看李承光背后的几十名士卒,心里也多少明白那么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