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后没敢告诉父母,这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自己知道。
12岁,他在铁路边晕过去,从那以后,到现在,经历了几十个春秋,他的个子就再没怎么长过。
很多事情,天注定。
现在这个秘密,从路土嘴里说出的一瞬间,煤老板脑子里轰地一声!
这个算命的瞎子,不但说出了他心里藏着最深的秘密,甚至连秘密发生的时间,他的年纪,都说的一清二楚。
煤老板坐在宽大的老板椅,越看路土,越觉得心里发毛。
每个人心里,有藏着至少一个秘密,或者纯洁,或者肮脏,但秘密就是秘密,你的秘密,只有你知道的秘密,却被人轻轻一扯,就扒开了,你怕不怕?
从整个宇宙的视角看,我们太过渺小,冥冥之中,有太多人类难以理解的事情。
难以理解,才觉得恐惧,这就是人类恐惧的根源。
“你们都下去!没我同意,谁也不许进来!”
煤老板指着手下喊,一瞬间,办公室里走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路土两人。
“路大师果然是高人,我佩服您!”他拍着手笑道,他由衷地说。
“过奖,你的事,我还知道一件,只是,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讲!”
“你手不干净!”
“怎么不干净?”
“有血!”
“血?”
“血!很多年前的血!”
这些话,从路土嘴中,轻轻吐了出来,传到煤老板耳中,他像电打了一样,一下站了起来。
是,他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不全是靠白手起家,年轻,刚创业时,一个同行挡了他的路,他迫不得已,亲手结果了对方。
他一个人干的,他设了一密不透风的套,把那个同行骗了出来,尸体也是他亲手处理的,只是,这事发生在很多年前了,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现在,却被这瞎子算出来了?
办公室里静得像座坟墓,煤老板站着,用目光扫视着路土,他想从墨镜后看出他的眼神和心思,可是看了半天,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漆黑黑的眼眶,像两座相连的黑洞,里面藏了太多的秘密,越看,越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你的眼睛,天生就瞎的?”他盯着路土的墨镜,突然问道。
“不是。”
“那是……?”
“十年前,泄露了天机,救了不该救的人,报应……”
“我这些事,你怎么算出来的?难道,是碟仙告诉你的?”
路土没吭气,他就坐在那,坐了很久,他说:
“你,最近会有一劫!”他慢慢起身,摸到了身边的拐杖,用它点着地,像门外走去。
走之前,他把这句话,留给了煤老板。
“你去哪?”煤老板看他要走,急了。
“回家!”
“你这就算完了?你说我有一劫,怎么破?”
“五块钱,有五块钱的算法,五万有五万的破法,不管怎样,你的五块钱我收了,也就只能算到这儿了。”
他头都不会的走,煤老板更急了:
“你……你等等!”
当路土从煤老板办公楼里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的中山装口袋里多了张支票。
支票上的金额,不是五块,不是五万,而是整整的十万。
算一次命,五万五,那只是起卦价,对方能仗着自己有钱,羞辱他,那他也不介意,多敲几下竹杠。
除此之外,煤老板还请他当自己的咨询顾问,不用来上班,每月只负责领不菲的薪水。
他明确了意思,他宁愿白养着路土,他养的起。
这个算命大师知道的太多了,他很愿意用钱来堵他的嘴。
路边的一辆白色富康车里,钻出来一个小伙子,走上前去,扶着路土进了车。
那是路土的徒弟,他每次出门给人算命,都是由徒弟开车拉着。
路土,从事玄学行业已经多年,他只给富人算命,他算命的方法,来自祖传的秘术,和街头的神棍,骗子不同,他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那秘术,由他的祖师爷传给了他师父,师父最后又传到了他手里。
他现在是这个城市里,非常有名的算命大师,很多富人排着队求他算命,他不缺钱,他靠卖天机,大把大把赚钱时,也从不怕遭到报应。
连碟仙他都敢养,还有什么是他怕的?
只是,鼎鼎有名的路大师,和普通人一样,他心里也藏着个秘密。
当初,刚进入这个城市时,他只是个没有名气的毛头小伙,这个行当里,名气很重要,没名气,就没有人信他,他求着给别人算命,人家都不理他。
当然,对于算命的,除了名气,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资历,资历,说白了就是年龄,年龄越大,别人也就越容易信服。
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去给别人算命?那画面太虚幻,太不可信。
他太年轻了,他出道时,才刚刚25岁,骨子里,他是一个知识渊博,真正的大师,那些老掉牙的神棍,和他相比一个在地,一个在天,可没人信又有什么用?
有段时间,他穷得连温饱都差点顾不得了,可他又不甘心出去摆摊算命,他觉得那太低贱了。
于是,他故意地,把自己装成了瞎子。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他三十七岁,从当年那个没人信的毛头小子,成为了一个神秘的盲人算命大师。
有人问他,他就会说,多年前因为泄露了天机,他的眼睛才瞎的,这么说,无疑会让人更信服。
人如果失去了一个感官,另一个感官就会变的灵敏的多,这个道理每个人都知道,人们也是这么猜想路土的。
做生意的人,多少都会信这个,他们信他,他们更信他那双灵敏,神奇的手。
神秘,深邃,这是路大师留给大多数人的印象,靠给人摸相,他开始接触到了富人圈子。
渐渐地,他就只给那些有钱的老板算命,甚至有香港来的老板,派直升机来接他去,只为了请他吃饭喝茶。
靠在后座位上,路土才摘下了那副墨镜,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车子发动,缓慢地在巷子里爬着,两边模糊的人影,像流水一样划过他的眼睛。
渐渐地,他开始回忆,回忆自己的童年的一个梦,不,那不是梦,那是他亲身经历的,最真实,最恐怖的回忆,只是现在想起来,变得和梦一样遥远。
东北以北,冬天的森林,他那年才9岁,他大伯领着他去打猎,从他家所在的村子,坐两个小时的拖拉机,就能到森林里。
那天万里晴空,大雪齐腰深,森林里空气分外的好,凉飕飕,带着一股子树根子的气味,周围静悄悄的,大伯抱着猎枪,在前面走,路土紧跟在身后,踩着大伯的足迹,冻得发红的小手里还攥着根树枝子。
在森林里转了大半天,他们也只打到几只野麻雀,大伯摸着自己灰白色的胡子,把麻雀挂在腰上,就拉着路土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正在这时,前面的雪堆里,闪出一条灰黄色的影子。
可能是野兔子,这个时节的兔子最难遇到!大伯二话不说,举起枪来,瞄都不瞄就打了过去。
“轰!”
那灰黄色的东西跳起来扑腾了一下,就倒在了雪中,大伯有些激动,几步冲上去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