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基山脉普利斯特里山谷附近,年轻英俊的橄榄球运动员卡罗吻着他心爱的未婚妻贝蒂,贝蒂含羞地依偎在卡罗胸前,什么也没说,她早已沉醉在诗一般甜蜜浪漫的幻想中了。卡罗和贝蒂情意绵绵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滑雪。但是很快两个人就迷了路,闯入一块也许从来就没有人到过的雪域。
这已是迷路的第二天。一阵凛冽的寒风推搡着贝蒂单薄的身躯,卡罗赶忙扶住她。他把贝蒂抱到附近一个积雪半掩的山洞里,用从雪野上拾来的为数不多的树枝为贝蒂燃起了一堆生命之火。然后卡罗转身去外面弄吃的。但他两手空空地回来,在这样一个寒冷荒芜的地方,哪儿来的食物呢?
就这样,两人在饥寒交迫的痛苦中熬了一日,贝蒂已变得极度虚弱。第二天上午,仍不肯放弃希望的卡罗又两手空空回到了山洞,他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左臂不见了,只剩下血淋淋的残缺的袖管。贝蒂搂着心爱的恋人哭着询问,原来卡罗的胳膊被一只觅食的棕熊残忍地咬掉了。贝蒂再也不奢望能够走出雪谷,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带着泪水也带着颤栗的微笑,尽情享受着临别这个世界前的最后的温存。夜幕降临了,贝蒂沉沉入睡,次日早晨醒来时,却发现火堆上放着一块烤肉。“我夜里逮到了一只冻僵的野兔。”卡罗神情疲惫地说。贝蒂于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卡罗却没有吃,他说早已吃饱了。贝蒂于是留了将近一半烧得漆黑的烤肉,准备在两人最需要的时候吃。然而,卡罗因为昨日失血过多,加上这几天体力消耗太大,终于倒在了落基山的雪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贝蒂是卡罗去世后的第五天下午被搜索小组救出的。那时,她已两眼呆滞,形容枯槁。在萨斯卡通红十字医院的病房里,当一个教授想了解贝蒂何以在满地冰雪的绝境里坚持了这么久时,贝蒂说:“是爱,还有这个!”她拿出了她保存下来的一小半截烤肉。
“这是人的肉啊!”教授凝视了一会儿那截烤肉后大叫,“这是人的左臂!”
贝蒂的脸色刹时苍白无比,她又想起了落基山上晶莹的雪,又想了男友卡罗痛苦的微笑和血淋淋的臂膀。她似乎看见了卡罗在锋锐的岩石上自戕的惨烈场面,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贝蒂把卡罗送给她的那枚订婚的蓝宝石戒指紧紧地捂在胸口,然后失声痛哭起来………
贝蒂后来嫁给了辛普森堡一个很富有的商人,不过两年后就离了婚。那富商不喜欢贝蒂,原因是她半夜老做恶梦,并且喃喃呼唤着卡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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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化雪之爱,我们无话可说。在这个一切都快速展开,快速结束的时代里,在这个连“我爱你”都能成为一种病毒的时代里,我们更加发自内心地呼唤着真爱。在这样的时代里,还有这样的爱情发生,我们除了感动,无话可说。
鞋样儿
蔡老师四十多岁才结婚。
在镇中学,他算个“顶梁柱”,教数学是一流的,但就是不讲究衣着,穿得邋邋遢遢的。好在这里的人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老师有本事教好学生就行。
看他四十出头仍未成家,大家都为他操心。给他介绍的对象足有一打,都未成,这多半怨他自己。后来,给他介绍了一个寡妇,他竟应下了。
成婚那天很平常,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到屋里恭恭敬敬喊了一声“蔡老师”就算完礼了。让孩子喊“爸爸”,孩子就往母亲身后退,只露四只眼往“爸爸”身上瞧。
娘仨儿往屋里一挤就满了,蔡老师无容身之处,只得到外面住。
夏天还好,一张凉席随便往哪儿一铺,一宿就过去了。冬天难熬些,常和看门人抱脚而睡。
女人很敬他的,口口声声称他“蔡老师”。她会过日子,不乱花一分钱,到月底还能攒几个。尽管啥字不识,针线活倒好,孩子、大人的衣裳都做得来,自己裁剪,自己缝制,蔡老师身上就鲜亮一点。
蔡老师对两个孩子很好,两个孩子就在他手底下慢慢长起来………镇里人见了,羡慕得不得了,说寡妇的命真好。
那一年赶上评职称,红头文件规定了很多框框,其中一条就是对学历的要求。谁都知道蔡老师是硬梆梆的大学毕业生,教龄又长,有一个中级指标必是他的。
蔡老师并不觉得有什么,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与他无多大关系。
后来有一天,评委会的人向他要毕业证的复印件。
他就回屋找那玩意儿,竟没有找到。女人在旁问他找什么,他就说什么什么样儿的小本本。
女人怔了一会儿,忽地搬出来硕大的针线筐,翻出来一个硬本本:
“是这个不?”
蔡老师说:“是的,是的……”
“俺瞧里边的瓤儿又厚又硬,叫俺给孩子剪鞋样了,谁知它有用……”
“没用,没用,我只是看看,过后再还给你吧,好吧?”
就见女人双膝一软,泪汪汪地跪下了:“你捶俺,你捶俺……”
蔡老师慌忙去拉她,拉不动,顺势也跪下,两个头就碰到了一起……
过了半年,蔡老师的中级职称批下来了。评委们对他的文凭复印件津津乐道:每份复印件上都清楚地落下了一个“鞋样儿”。
以后,两个孩子陆续考上大学。其中一个就在蔡老师毕业的那所大学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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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样儿式的证书,印证着一份深沉而又浓厚的爱。爱是无法说清楚的,它的复杂超过了任何一位科学家的猜想能力。爱也不必说清楚,鞋样儿般简单的爱情,同样是那么动人。
凡人歌
印象中一直有几年前先生男孩子时的样子:剪着当时最新式的“秃鬓”发型,穿一条印着亚运会大熊猫图案的花里胡哨的短裤,戴一幅水银反光太阳镜。那时做学生的他抽希尔顿、肯特,出门打的,花八十块钱买八音盒送我。
而今,他是淹没在人群中,平凡得无法再平凡的男人,他不再抽烟,上下班坐公共汽车,穿十块钱三双的袜子,平平常常地过小日子。我常问他悔不悔,想不想从前没有负担的、不知愁滋味的日子?他答:那时有什么好?心里很空。然后他看着我,疼爱地摸着我那双变粗糙的手。
婚后做主妇的我陷于两个人的家务中,精打细算每一笔开支。他可以参加摄制组,可以多挣一些钱,但他一直不愿参加,因为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我在睡梦中感觉不到他在身边。
有人说过,如果相爱的结果是使我们平凡,让我们平凡,我们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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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第一意义就是生活本身,人必须生活着,爱才有根基。俗世中的男女,向我们展示了真爱的风采。甘苦与共,平淡相守。能获得爱情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遗憾
这是朋友切身经历的故事。那一晚,他对我谈及这件往事时显然已经微醉了。十年前,朋友暗恋着一个女孩,女孩也很喜欢他。可是他总因为女孩子的出色,怕她已有了心上人,想追女孩,又怕遭到拒绝。
后来有一次很好的机会,在女孩生日聚会过后两人相对坐了很久。他鼓足勇气对女孩说:我喜欢你。女孩听到了自然心里特别高兴,但他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女孩不敢确定男孩说过的话。于是女孩禁不住问他:“你刚刚说了什么?”岂知,那一刻,男孩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听女孩这么一问,便认定女孩是在婉转地拒绝自己。当时他连忙起身说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之后,便万分沮丧地走出女孩的家门。
直到几年后的聚会,两个人偶然谈及往事,彼此这才发现已铸成大错。尽管两个人明白,即使当初没错过这段姻缘,也不一定比现在生活得更好,但这毕竟是两个人曾经酿造的最大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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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爱情,令人遗憾的故事真的很多,它们使女人学会了在憧憬中呼吸,却就着泪水吃下每一顿饭。缘分,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事物,它带给世人的快乐与痛苦并存,一如饮酒。
停在空中的手
没人留意到火车是几时来的,从远远的岔道。只能说,是呵气成霜的车窗玻璃模糊了众人的视线,而马达的轰鸣和紧闭的门窗又隔绝了汽笛的鸣响。当发觉的时候,顷刻间,一切已经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却突然间爆发出孩子的哭声。
那是一个大概两三岁的小孩子,就躺在路基旁边一点点远的地方,穿着小小的整洁的红棉袄。旁观者说,在最后的一刹那,有一双手伸出窗外,把孩子抛了出去………
他的父亲,后来找到了,他的座位正对着火车那一面,几乎是第一个被撞上的人,他身体上所有的骨头都被撞断了。他的头颅被挤扁了,他满是血污与脑浆的衣服看不出颜色与质地………是怎么认出他的呢?
因为他的双手,仍对着窗外,做着抛丢的姿势。
好几年前的事了,早没人记得他的名字,只是,在经过这个道口的时候,还会有人指指点点:“曾经,有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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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双停在空中的手,为爱的真正意义做了最好的注释,这就是我们看到的父爱,伟大而又平凡,却以自己最珍贵的生命为孩子打开了通向生存的那扇门。奉献,父爱的又一个名字。
父母心
其实已经走过了,和我同办公室的老张又转回去,从派送广告的男孩手上接过花花绿绿的纸张,还认认真真说一句:“谢谢。”
偷眼一看,原来是些“难言之隐”、“济世良方”,我们不觉笑出声来。他等我们笑过了,才说:“我儿子不是在北京读大学吗,上次写信回来,说找了个勤工俭学的工作,就是给人家发广告。”
我们都惊愕了一下,老张憨憨实实地笑起来:“信上说,可难了。好多人从身边走过去,看都不看一眼,有人勉强接了,立刻就扔,他还得捡回来,重新送出去。两百张,要站十几个小时才发得完,赚五块钱。”
“后来我给他回信说,男孩子,无论怎么苦都应该坚持下来,可是我跟他妈几个晚上都睡不好。”
他扬一扬手中的广告,“都是人家的儿女啊。”
只是这样简单、这样平实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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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人家的儿女啊。”那个把路上哭泣的儿童送回家的陌生人,在死亡袭来的刹那将救生衣让给年轻士兵的将军,在他们心底是否都在说这样的一句话呢?
丑娘
在村里,没有人不说我娘长得丑,或许就是这个缘故,在她嫁到李家之后,人们先是叫她丑媳妇,在生下我以后,不管长辈小辈的又都改称她做“丑娘”。
一天,学校上体育课,因为舍不得穿娘做的鞋,我就把它脱下挂在凳子上,恰巧让老师给看见了,他提过鞋左看右看,随即又把鞋举得高高的,兴奋地说:“好漂亮的鞋呀!”他问我:“你娘一定是最漂亮的吧!”殊不知就在我要回答老师问话时,同村来的一个同学抢上话头:“老师,他娘不漂亮,村里人都叫她丑娘。”
之后,我仿佛才知道丑是什么意思。我娘确实不漂亮,黑黑的肤色,原本挽成髻的头发在解放那年被她自个儿改成了齐耳短发,额头上一块大大的胎记,在黝黑的脸上是那样的显眼。为此,我心里满含着委屈,在公开场合很少提及她,更不愿把同学领到家里,只是在每次放假时呆呆地看着生我养我的她,而这时娘总是像欠账似的默默地把我揽在她胸前。临别,又拿出一双同样的毛边布鞋给我,那双分外黑亮的眼睛像是两潭水,即使漆黑的夜也能让人感到它的明亮。
到60年代末,我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娘已苍老了许多,原来虽黑但还丰满的脸颊已经陷了下去,头发变得稀疏而花白,手背上的骨节兀突出来。看着娘养我这么大,一辈子在农村吃苦,且作为一个丑女子面对别人的嘲笑从不与人红脸,对于种种伤心话语所表现出的难能的平静,我的心在发酸。一天,当我把在外边买的几件湖蓝色带暗花的衬衣和两瓶珍贵的雪花膏给她时,她先是一惊,继而情不自禁地又像儿时一样把我揽到她的胸前,嘴里喃喃地说:“要那干什么呢?”娘还说到时一定要把姑娘领回家让她看看。
我是70年代初结婚的,按照她的嘱咐,婚前几天我和我爱人终于赶到家里。事前我就同爱人讲好娘一辈子在农村,农村人显丑显老,见了面要多说些宽老人心的话。爱人说,谁还没有老的一天,但娘一定不丑。
到家了,不知怎么,我发现屋里空荡荡的,看着爹和弟弟的眼睛又红又肿,我一问才知道娘已在一个星期前病逝了,爹说娘病重时交待不让我们知道的,要不,会冲了我们的喜。望着突然空寂和失去了生气的屋子,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当到娘的床前收拾她的遗物时,我发现一切都是经心整理过的。惟见一块红绸布包放在她平时靠头的那一面,我急忙打开一看,原来是两双精致的毛边布鞋,一大一小,显然一双是给我的,一双是给她的儿媳妇的,看着看着,我觉得膝头一阵酸涩,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我和爱人的眼泪如泉涌般直落下来。
我想起了儿时老师说过的话:“你娘一定是最漂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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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伟大的母爱面前,外表相貌的优劣毫无意义。你无法选择一位容颜秀美的母亲,就像你无法选择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中。可是,母爱却是一样的,没有美丑之别。
坠落过程
那天,她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走到自家楼房的马路边,突然看见了三岁的儿子正爬到没有栏杆的阳台上。
那是一幢三层建筑物。按最迅速的速度计算,从楼下跑到楼上,尚需一段时间,何况她当时还在马路的这一边,根本没有可能去抱下儿子。
她的心猝然悬在嗓子眼儿,紧张得窒息了一般。她清醒地意识到儿子一旦跌下来的最终结果:即使不摔成肉饼,也会摔个头迸脑裂!她像一尊泥塑木雕,立在那里痴傻了一般。
在她看见儿子的同时,儿子也惊喜地发现了她,她下意识地摆摆手,示意儿子赶紧爬下阳台,离开危险地段。
可是儿子却错误地理解了她手势的意思,做了一个拥抱姿势向她扑来——儿子一脚踩空,跌了下来。
人们知道那个场面将惨不忍睹,个个都埋下了头。
但谁也不会想到,就在他们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却有一道黑色旋风,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绕过所有的障碍物,穿过一条十几米宽的马路,向她儿子坠落的地方冲去。
当人们愣怔过来的时候,发现她正跌坐在地上,三岁的儿子在她的怀里哇哇大哭。儿子安然无恙,她却脸色惨白。
多少天来,人们一直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街谈巷议沸沸扬扬。
后来,市电视台知道了这件事,决定以《母子情》为题,拍摄一部反映社会伦理教育的片子。
导演请来特技设计师,依照她的儿子制作了一具形态逼真的模型。可是她拼命冲刺,气喘吁吁,总是在模型坠地后的好长时间才能赶到。导演很着急,试拍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后来干脆又找来了一名运动员作为她的替身演员,但运动员使尽浑身解数,仍是不遂人意。
人们永远没有看见那个真实的坠落过程。
(吴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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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看到那个真实的坠落过程,因为我们不是那位母亲。如果是在普通的环境下,在另一个没有如此危急之事的时空中,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再次发生的,因为那是无法重复的母爱。
最后的玫瑰
二月十四日那天早上,尽管春寒料峭,但他站在花店门前长长的队伍中,心里却充满温情。
他是第一次买花,而且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远远望着柜台上的玫瑰,揣摩着女友收到它时的心情,他又是一阵激动。女友和他是青梅竹马的同学,正在这座城市的另一所大学里念书,虽然不常在一起,但两人的心却靠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