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个省城火车站——旅客趱动、轿车挤挤;候车大厦的进站口,长长的两队人在徐徐地检票进站;出站口,在吐着拥挤的人流;热情百倍的掮客们,瞄上了行李多的旅客,价格一让再让地掮起旅客的大行李包,走几步放在自己的小拉车上,旅客紧随其后,或快步走向出租车,或快步走向那火车站右边的汽车站。
卜盛形躲在夏利里,混在出租轿车的行列中,旅客的几次搭乘,都被他谢绝。他双眼紧盯着出站口,盯的眼角流泪、脑袋发昏,可还是不敢眨一下眼。只见他的双眉往上一挑,笑容随即爬上了嘴角,他的右掌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兴奋地嘟噜道:“出来了——出来了!”
卜盛形看到了众人簇拥着他的红衣美人涌出了站口,当人们都向自己的目标走去,他的红衣美人却正直向他走来。卜盛形赶紧把头缩了下去,趴在方向盘上动也不动,只听到两声敲玻璃的声音,他头也没敢抬,用眼角瞥着他的美人进了他前面的出租车,他随即发动起了夏利,跟着前面的出租车徐徐向前,紧随其后。
卜盛形的夏利紧随着前面的出租车在省城的市中心转了几条街,来到了上海路。前面的路边停放着各种车辆,路的右边好象是一个什么市场?出租车就此停住。他的美人钻了出来,朝着出租车里的司机摆了两下手,盈盈亭亭地走入了市场中。
卜盛形也就此停住了车,看到这里聚集着没法数清的人?有的人手上举着一张十元钱?一边晃着一边好像在叫卖?接着就是讨价还价?这群人中不乏有很体面的人物——女的雍容华贵、漂亮机灵;男的西装革服、精明洒脱。几张十元钱就让他们掏出了大把的票子?
卜盛形躲在他的夏利中,紧盯着他的美人纳闷:这里怎么能钱卖钱呢?只见他的美人也从黑色的小皮包中掏出了几张十元钱,举在手里也在叫卖?
卜盛形肯定了:这不是十元钱!而是一种什么凭证……?
何牡丹的出现格外耀眼——她的周围很快纠集了一伙服装上了档次的人。只见她递给一人几张凭证,就从那人手中接过来一沓子钱,她把钱放进小挎包里,接着又举着几张凭证!就这样,她掏了几次凭证?装了几回钱?卜盛形没有细数!正当她不停地掏凭证,又不停地装钱的时候,又一伙人围上了她。只见后来的一伙人在指着她的鼻子,张牙舞爪地要动武?
卜盛形急呀,可他又不敢露面!就紧盯着事态的发展。只见他的美人好像在一边解释?一边紧捂着她的小皮包向上海路这边退!卜盛形再也忍不住了,他推开了车门,小跑来到了他的美人背后叫道:“丹丹!怎么啦?”
惊慌中的何牡丹忽听有人叫她?猛转身,见到的竟是十天来天天送她到火车站的夏利司机?情急之中她嚷道:“卜哥!今天的市价我确实不知道,看看这几位兄弟姐妹!”
围逼她的几个人见来了这么个五长细高、长脸皮松的黑黄汉子?不觉有点气馁,可其中有两三人怒气不减,在他们的鼓动下,这伙人又增加了勇气,毫不相让地质问!可那几只摸何牡丹小皮包的手却缩了回去。
卜盛形拥着他的丹丹,好言许诺着这伙人退到了他的夏利前,打开车门护着牡丹钻了进去,当他发动车时,夏利的头顶和车轮子上挨了几拳和几脚。
红色夏利逃似地驶出了省城,奔向了高速公路,风驰电掣地驶往自己的家乡。
何牡丹拉开了车窗,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把一身的畏惧给冲了出来:“请问师傅,您怎么能在我危难的时候出现呢?”
卜盛形真假参半地说道:“昨天我说朋友结婚用我这车,那是骗你的!”
牡丹:“那您来这——?”
卜盛形:“我舅舅家就住在这省城。昨天下午我把我母亲送来啦。今天又不想空车回去,所以就到了火车站,看看能不能碰上个客人?正好发现了你坐进了出租车里。我怎么按喇叭你也不理我,我一下想起了你下午肯定要回去,因而我尾随你坐的出租车就到了你的出事地点。”
何牡丹半信半疑;“真的?”
卜盛形:“当然真的!我问你:你天天来省城,就是为了到那市场?”
何牡丹:“对呀!”
卜盛形:“做买卖?”
何牡丹:“是呀!”
卜盛形:“我还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买卖?”
何牡丹说起了她的买卖……。
卜盛形听完了何牡丹的买卖,又一股喜悦油然而生——他为自己的智机而兴奋!他为自己的行动而骄傲!他坚信自己的今天一定能在何牡丹的心灵上打下烙印。他转头瞄了一眼何牡丹,抿着嘴笑着歪了一下头:美啊!聪明!嘿!美!脑海中迅速地搜索着自己从记事以来所遇到的女子——今天的她强烈地掀起了他灵魂深处的某中希望,他的口哨不自觉地又溜了出来,惊的何牡丹问道:“我差点惨了,你还吹口哨?”
仆盛形;“嘿!嘿!我这是英雄救美人——爽!”
何牡丹:“你这《步步高》吹的可真好!”
卜盛形:“爱听?爱听以后我就天天地吹给你听。嘿!嘿!嘿——哈!哈!哈——爽!”
此时的卜盛形已经把自己和身边的她拴在了一起,那种原始的、男子汉的气魄,赋予了现在的他,要自觉地承担起保护何牡丹安全的责任!当出租车驶离《清苑小区》不远处停下时,前几天的那种敬而讨好的口气忽然变成了质问:“明天还去吗?”
何牡丹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对于他态度的忽然转变?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可省城的救危!又使她感动,她无需再对这司机有所戒心,因而爽朗地回答:“当然要去!我的货才出手了一半,不过明天我要到省城的南市场。明早您还能按时来送我吗?”
卜盛形:“当然要送,我还想陪你一起到省城去冒险哪!”
何牡丹:“呵!我可付不起您一天的酬劳啊。您明早还是把我送到火车站吧。今天的路费——?”
何牡丹还没说完,卜盛形赶紧解释:“我是顺路把你捎来的,免了!免了!”
何牡丹:“不行!不行!贰百元?”
卜盛形:“免了呢!”
何牡丹:“不要我可就不坐你的车子啦!”
卜盛形;“那就一百吧。”
何牡丹钻出了出租车:“师傅,明天我等您的车!”
卜盛形腔调都有点儿变;“好——唻!不见不散啊!”
夏利恋恋不舍地慢慢离去,车中又飘出了《步步高》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