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妮妮和林耀辉同阿卡在大转盘里分手。然后林耀辉带熊妮妮去他家附近的IP电话亭里给妈妈打电话。熊妮妮在跟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有点点紧张,但是妈妈还是答应了。她没说别的什么,只是交代熊妮妮别太辛苦。高考只有三个月了,她希望熊妮妮能考得好。
熊妮妮放下电话的时候,发现林耀辉的眼睛里喜悦得都要放光了。他们都有第一次做贼成功后的小小喜悦。
是对青春小情人,眼睛多么闪又亮,像晴天,留住夏天,每度艳阳爱要爱到善良。男士是个高高青年人,女的娇小比月亮,二人都承诺在生每日共行纵有战火漫长。
林耀辉的爸爸妈妈不在家。他打开铁门,他们直接上到二楼他的小房间里。他把桌子摆好,把暖炉打开,然后坐到熊妮妮的对面,开一盏小台灯。
昏黄的灯光,他做没做完的英语试卷。熊妮妮看历史提纲。她时不时偷看他一眼,就着昏黄的灯光。他围一条白色的围巾。他真好看。熊妮妮的历史书刚好看到李清照那段。熊妮妮知道那段历史。熊妮妮那么喜欢她。她说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她不肯过江东,所以和其夫赵明诚隐居金陵桥头,每天吟词作画,鉴赏古玩陶器,懒理世事。她肯定深爱他,如同熊妮妮深爱林耀辉。她肯定也在这样一个清冷并且春寒料峭的深夜里,就着昏黄的烛光,暗暗看过把玩器皿的小赵。所以后来他不在时,她才会写出凤凰台上懒梳妆,她才会写出凄凄惨惨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戚戚,她才会为他把他未竟的《金石录》完成。她死后852年,香港有著名填词人林夕说,如果换成他,他应该走出来,而不应该沉溺在个人的小情小爱里不可自拔。可能他没有想到当时的环境,即使不在南宋朝,小赵离开她的时候,她已垂垂老,你怎么可能还有气力爱上谁人,而且爱情是只深爱一个人的事,除了小赵,你怎么可能再爱上谁人。
只愿一生爱一人。喔。这句歌词,好像不是林夕写的。
熊妮妮再看林耀辉的时候,他正好抬起头来看熊妮妮。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他问熊妮妮,“你饿吗?要不我去煮面给你吃?”
“你会煮面吗?”熊妮妮笑。
“当然。我妈妈最爱吃我煮的面了。等下我去煮,你试试。”
他转身下楼去煮面。熊妮妮看一会书,然后看看他的小房间。整个房间很整洁,格子床单,床头有一辆很漂亮的铃木太保摩托车模型,还有一只小猪存钱罐。对着床是一张木头抽屉,上面放着书和像框。是一张林耀辉小时候和妈妈的照片。角落里有一只篮球和两只哑铃。
熊妮妮看了一会书就轻手轻角下楼去,看见林耀辉正背对着她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熊妮妮继续轻手轻脚走过去,拍一拍他的肩。他吓了一大跳,怪叫了一大声,转过头瞪着她:“你想吓死我啊!”
熊妮妮咯咯笑,“我来关心下某人的面怎么还没做好啊!”
他说,“做好了呀。你看!”
熊妮妮看到桌子上放了两碗晶莹的面,红辣椒拌肉丝浮在面上,看起来可口极了。林耀辉把火关好,然后拉着熊妮妮一起过来桌子边上,搬一把凳子给熊妮妮,弯腰鞠了一个很绅士的躬,“请!”
他们坐下来开始吃面。真好吃。那个时候,熊妮妮真的觉得世界上最可口的,莫过于一碗阳春面,她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和他的林耀辉坐在一起,吃一碗他做的阳春面。哪怕曾经有人说,你吃面,我喝汤。哪怕现在有人说,为了减肥,只喝汤,不吃面。
吃完面,他们再看一会书。可能是熊妮妮累了,当她睡了,在林耀辉的怀里,她总是睡的那么安稳,轻轻一睡天就亮了。天就亮了吗?六点了,起床,刷牙,洗脸,要上学堂了。
明月光,为何又照地堂,宁愿在公园躲藏,不想喝汤,任由目光,留在漫画一角。为何望母亲一眼就如罚留堂,孩童只盼望欢乐,大人只知道寄望。为何都不大懂得努力体恤对方,大门外有蟋蟀,回响却如同幻觉,Shall we talk,Shall we talk,就当重新手拖手去上学堂。陪我讲,陪我讲出我们最后何以生疏。谁怕讲,谁会可悲得过孤独探戈,难得,可以同座,何以要忌讳赤裸,如果心声真有疗效,谁怕暴露更多,你别怕我,屏幕发光,无论什么都看,情人在分手边缘只敢喝汤,若沉默似金,还谈什么恋爱。明月光,为何未照地堂,Shall we talk,斜阳白赶一趟,沉默令我听得见叶儿声声降。
中午和阿卡在饭堂吃饭,阿卡吃着吃着突然冷笑三声。哈!哈!哈!中气十足,声音嘹亮。熊妮妮吓一跳,瞪她一眼。
她翻着白眼问熊妮妮,“昨天晚上去我家补课补得怎么样啊!”
熊妮妮又羞又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打趣她,“你看你,眼睛快看不见了!”
“不过真是的,把这个周末加起来,我爸爸妈妈要去外地出差一个星期。一个人在家还真害怕。妈妈今天就要走了,居然今天才告诉我。”
“小姐你不是昨天晚上没回家吗?你妈妈怎么告诉你的?”阿卡很不解。
“我吃了你!妈妈早上不是给我拿蛋糕和牛奶来了吗?”熊妮妮开始气阿卡了,没事老是提这事儿。什么事儿一旦说多了,感觉就完全不对劲了。
熊妮妮想了半天说,“所谓三八的来历,应该就是说一件事要说个三遍八遍吧!”
阿卡气急了,“不理你了!好你个熊妮妮,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下次不要帮你撒谎说去我家补课啦!”说完阿卡把筷子也丢了,“我不吃了!”
“哎呀,哎呀,阿卡,美丽的,可爱的,不要生气嘛!等会让林耀辉给你买两个面包!”
熊妮妮去挽阿卡的胳膊。
她推开熊妮妮,“好了啦,你快点吃,我要去准备下午的考试呢。跟小猫一样。”
说完,她们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阿卡晚自习没有来。熊妮妮和林耀辉两个人没有骑车。离开学校很长一段路后,林瑶辉拖起熊妮妮的手。他的手真温暖。因为戴了阿卡给他编的手套。
熊妮妮有点觉得对不起他,于是说,“林耀辉,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清楚。”
他一挑眉毛,“什么事,你说啊。”
熊妮妮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其实手套不是我编的啦。我弄到一半实在是不会弄了,所以,有一大半是阿卡帮我完成的。你知道,我最不讨厌弄这些小手工活儿了。”
林耀辉突然停下来,表情好严肃,说,“那我不要了,快告诉我,哪一只是你编的,我就只要这一只了。这只吗?左边的吗?那,是右边的吗?”
熊妮妮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怎么记得是哪边的嘛。”
“那好,这只粗糙点,应该就是你编的啦。我把另外一只扔了。”说完,林耀辉把手用力一挥。
熊妮妮都要哭了。“阿卡肯定会生气的!你怎么能这样啊!你扔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找回来!”
熊妮妮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林耀辉突然变戏法一样把另外一只深蓝色的手套拿出来,“喏,这不是嘛?逗你玩的啦。不管是谁编的,只要是你给我的,只要有你的心意在,我都喜欢,我都会珍惜。”
熊妮妮看看手套,看看他,又破涕为笑了。真羞羞脸。
熊妮妮把手拉回来,“我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