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年少
by慕夏
前段时间曾经做梦，梦到了高中时最好的朋友，梦里面我们又回到高中时期，一起干坏事，嘴里叫着谁的外号，又和谁在一起打闹。醒来时，每一个画面都很清晰，教室里透明的窗户，教学楼满墙的爬山虎，青草的气息，考试的慌乱……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想起高中的那段日子。
即使过去很久，回忆起来依然美丽如初。
打了个电话给很久未联系的这个朋友，两个人相互寒暄几句后，他问：“你还记得某某吗？”我一愣，怎么会忘记，那时候我们共同暗恋的一个女生，长得眉清目秀，成绩优异，班上几乎大部分男生都喜欢过她。
朋友说：“哦，前段日子我看到她了，听说马上要嫁人了，你知道他老公是谁吗？”
“谁啊？”
“隔壁班那个书呆子。”
沉默了一下，我们两个人都笑起来。那时候的我们有谁会想到现在？那时候的我们多单纯，只是莫名地喜欢上，视线不由自主地追寻，想靠近又害怕被发现，冲我微笑时却不知所措。
打开文档的时候，电脑里正放着《朋友首日封》这首歌，晒着温暖的太阳，将那些打动过我的细节化成文字，有了生命，有了呼吸，于是就有了我鲜活的青春故事。
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最后不一定会在一起，但是我要感谢那个人让我成长……
1.朋友首日封
by慕夏
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坐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头顶上的蓝天白云，耳机里的悠扬旋律，那一季的青春岁月，即便是离开多年，也挥之不去。
毕业的相片，我傻傻地站在你的右边。
曾经说好的约定，被永远定格在那个骄阳似火的夏天。
第一次认识徐子嘉的时候，苏沫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确实有人长了一副漫画中帅哥的容貌，让人惊艳。
当时徐子嘉穿着大大的耐克白色T恤，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慢悠悠地从紫藤花长廊的一头走过，他长得实在是太清秀了，皮肤好得让女孩子都嫉妒不已。
站在远处的树荫下，隔着来往的人潮，苏沫手里拿着拧开的矿泉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转眼男生就走到车棚，取了车，轻盈一跃，上了山地车。
阳光打在男生安静的侧脸上，头发的轮廓被晕成了淡淡的黄。苏沫推了推身边的孙萌萌说：“我们年级什么时候有这种帅哥了呀？”刚转头，苏沫发现孙萌萌的视线也停在那个帅气的背影上。
孙萌萌撇了撇嘴说：“帅什么呀，小白脸一个。”
可是苏沫却不这么认为，那张安静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清澈明朗的眼睛，优雅得仿佛黑夜中的星光，只在一瞬间，就深深地抓住了苏沫的心。
星期一的第一节课还没开始，苏沫和孙萌萌正激烈地讨论着昨晚的电视剧。孙萌萌性格外向，平时看上去总是大大咧咧，处理关键问题的时候却很果断认真，人也非常善谈，在同学里面人缘极好，和苏沫的性格倒是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排位子的时候，老师把她们两个人分到一起，苏沫怎么也想不到会和孙萌萌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
女生之间的友谊发展起来特别快，前一阵子才刚刚熟悉点，下一阵子就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所有趣事都告诉她。
孙萌萌去小卖部买零食总给苏沫带一份，苏沫下课上厕所也总是叫上孙萌萌一起，放了学，两个女生还经常一起在校门口精品店挑选漂亮的信纸。
用孙萌萌的话来说就是：“是‘猿粪’让我们走到一起！”苏沫也很自然地把孙萌萌和自己划成一国的了。
铃声响起，班主任老师领着新来的转学生走进教室。孙萌萌刚还对苏沫讲得兴致勃勃手舞足蹈，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苏沫抬起头也呆住了。
站在班主任老师边上的，不就是那个漫画帅哥吗？
“我叫徐子嘉，很高兴认识大家。”徐子嘉扬起眉毛微笑，声音温和。
苏沫仔细打量了下这个笑起来有些孩子气的男生，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红润，轮廓细致，黝黑发亮的眼睛宛若夜空，白色V领的校服衬衣衬托着他帅气的面容。好像用来形容这个人的词语，除了帅，还是帅吧！
老师把徐子嘉安排到苏沫和孙萌萌前面的位子上。徐子嘉走到苏沫面前的时候，苏沫还在发呆，就听到徐子嘉朝着孙萌萌说：“孙萌萌，好久不见。”
孙萌萌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徐子嘉，咧嘴一笑，然后马上把脸转开，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
徐子嘉并不介意，只是低头微笑地看了一眼苏沫，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苏沫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把自己填得满满的。微风徐徐吹过，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栀子花的芬芳。
苏沫深深吸了口气，耳朵一直红到下课，她又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内心刚刚萌生出的一点小情愫，拐着弯问孙萌萌：“徐子嘉挺帅的呀？你们以前就认识怎么不早说呀？”
孙萌萌撇撇嘴，说：“他以前住我家对面。”末了突然加了句，“不过，外表好看的男生通常都靠不住。”
苏沫心里有些小小失落，这样优秀的男孩子，肯定眼光都很高吧。可是尽管如此，自己也没有停止过对徐子嘉的关注。
她听到很多关于徐子嘉的传闻。
“徐子嘉拿过全市青少年田径比赛100米一等奖。”
“徐子嘉因为搬家才转学过来。”
“徐子嘉的女朋友就在本市。”
想到那个眼睛明亮、笑容温和的男生，苏沫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讨论，每次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默默记在心底。
她阻止不了自己的视线越来越多地转到徐子嘉身上，在车棚里、在操场上、在楼梯间、在教室……她觉得徐子嘉身上一定有某种巨大的吸引力，否则自己怎么总是第一眼就望到他在的地方，只要看见他，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偷偷观察他在做什么。
每次和徐子嘉擦身而过的时候，苏沫总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每次手心都会不自觉抓紧，再抓紧，有时还无意识地拨弄一下刘海。
苏沫不敢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任何人，连孙萌萌都没有说。很多时候，苏沫只是拿着一个银色的MP3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听着歌曲里面那些关于暗恋的歌曲。
体育课的时候，孙萌萌和一大帮人一起在操场上打排球，苏沫运动神经不好，一个人坐在塑胶跑道上，把MP3的音量开到最大，大到与这个世界隔绝，只有清冷的歌声环绕四周。
突然苏沫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过身去，目光沿着修长的手指往上看，苏沫不禁捂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徐子嘉。
“嗨，一个人吗？”徐子嘉看着苏沫笑了笑。
苏沫看到他乌黑的瞳人里有自己的身影，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只得转过身，低头拨弄起MP3。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她轻轻点头说：“嗯。”
一首歌完毕，世界有一瞬间的安静。
“不介意我坐下来吧？”徐子嘉以为苏沫戴着耳机听不到，又指了指苏沫身边的空地。
幸福好像来得太突然，让人连话都说不出口。
苏沫拼命地点头，然后摘下一只耳机问徐子嘉：“要不要听？”
“好啊。”徐子嘉接过苏沫递过来的耳机，并肩和苏沫坐在塑胶跑道上。
耳机里淡淡的歌声滑过，徐子嘉跟着轻轻哼着：“挥一挥手，不再牵手，多想说我羡慕你怀中的玩偶，少了情人，今后多个朋友，明天开始，我写的情书，谁来收……”
徐子嘉低垂的眼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微微地颤抖，苏沫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扰了此刻的美好。徐子嘉的声音很好听，让人觉得很舒服，最后几句马来语，苏沫听不懂歌词是什么意思，可是隐约觉得，徐子嘉的声音放柔了很多。
远处有人喊了声：“徐子嘉要不要过来一起打球？”
“好啊。”徐子嘉摘了耳机，站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灰，低头看着苏沫笑了笑，金黄色的光晕柔和了他的眼角眉梢。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苏沫觉得有些遗憾，看着徐子嘉转身的背影，在心里祈祷：“回头，回头，真希望他能回头，能多看自己一眼。”
徐子嘉竟然真的停下来，回头看着苏沫，犹豫了一下问：“苏沫……要不要一起去打羽毛球？”
苏沫目瞪口呆地望着徐子嘉，心中突然开了朵栀子花，甜蜜的芬芳一下子充盈心间，整个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
苏沫小声问：“你记得我？”心怦怦乱跳。
徐子嘉看了看远处的操场说：“当然，你坐在我斜后方，和孙萌萌是同桌。”
苏沫有些惊讶地问：“你和孙萌萌早就认识了？”
徐子嘉眼睛里的光暗了暗，说：“小时候我们是邻居，后来她搬家了，就没有再联系过。”
良久两个人都不再说一句话，徐子嘉收回目光又问：“不要坐在那里发呆了，一起来打球吧。”
苏沫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不会。”苏沫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暗自埋怨自己，觉得说什么话都不对。
“没关系，我教你，很简单就学会了。”徐子嘉的笑容，奇迹般地让苏沫心里的紧张感消失了。苏沫想，哪怕他真的有女朋友，哪怕只和他多待一分钟，自己只是想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只是看着，这样应该不会很过分吧。
最终苏沫还是跟着徐子嘉一起借了球拍和羽毛球。站在空地上，徐子嘉教了苏沫几个简单的发球姿势，白色的羽毛球被徐子嘉轻轻抛起，四肢修长的人就是灵巧，徐子嘉只是手腕一用力，球就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
苏沫弯腰去捡羽毛球，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捡了起来。
徐子嘉把球递给苏沫，笑着说：“很简单对吧，你试试？”
苏沫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跳快到不行，握着拍子的手也有些抖，最后羽毛球被打得高高的，然后轻飘飘地落下来。
徐子嘉点点头说：“还不错，不过要把球往前打，不是往上挑，多练习下就很好了。”烈日的阳光下徐子嘉的眼睛亮得像带了几千伏特的电。
苏沫虽然不喜欢运动，不过做事情却很执著，看着徐子嘉打出的球又快又灵巧，她不甘心，又一遍一遍地练习起来。
两个人的玩法，倒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孙萌萌抱着一个排球汗流浃背地往他们这边走来。
孙萌萌走到苏沫面前，揉了揉苏沫的脑袋说：“咱家沫儿是个小笨蛋！”指指徐子嘉说：“就你这技术，少误人子弟。”
徐子嘉突然抬头对孙萌萌喊了声：“孙萌萌，怎么样，要不要过来双打？”
“打就打，谁怕谁啊，沫儿你和他一边。”孙萌萌举了举拳头，把排球放到地上，为了公平起见，又喊了个技术一般的男生过来。
两强相遇必有一番苦战，连带着苏沫和另外一个男生都累得够呛，最后四个人都打得气喘吁吁，孙萌萌因为刚刚才打过排球，体力透支厉害，连续失掉几个球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不玩了，不玩了，累死了。”
徐子嘉压了压孙萌萌的肩：“你们输了！”
孙萌萌气得拿球去砸徐子嘉的背。徐子嘉很轻巧地就躲开了，低头看着孙萌萌轻轻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到苏沫面前，举起一只手说：“干得好！”
苏沫很久才反应过来，徐子嘉是要和自己击掌庆祝胜利，愣愣地也举起了手，两手相触的一瞬间，少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暖意融融，少女红润的脸上有幸福的光彩，马尾辫在阳光下轻轻晃，美好的画面被永远定格在苏沫的记忆中。
直到很久以后，苏沫依然记得那个阳光四溢的夏日，她站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阳光照在她红彤彤的脸上。她喜欢过的少年，曾经站在她的身边，清秀的眉眼，细心地教她打羽毛球。
苏沫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这个片段会变成她永远的宝藏。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在干什么事情，她只要看到打球的男生女生，都能想起那个清秀的男孩，想起他暖人的笑容……
下午放学的时候，苏沫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等孙萌萌。徐子嘉正好和孙萌萌一起出来，刚准备说话，苏沫就听到一个女生甜甜的声音喊了声：“徐子嘉，怎么才出来，我等你很久了。”
苏沫一扭头，就看到校门口不远处站着个女生，背着书包朝徐子嘉挥手，徐子嘉就站在原地等她，女生朝这边跑过来，笑起来两个梨涡浅浅地凹进去，看上去很可爱。
徐子嘉和苏沫告别，缓缓走出苏沫的视线。
孙萌萌推着车过来的时候，苏沫并未发觉，孙萌萌拿胳膊顶了顶苏沫，问：“看什么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苏沫咬了咬嘴唇不说话，孙萌萌朝着苏沫看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惊讶，然后也沉默下来，半晌才说：“那是方婷，徐子嘉的女朋友，没想到她追到这里来了。”
其实苏沫早就猜到了徐子嘉肯定是有女朋友的，只是亲眼看见，心里还是酸溜溜的，眼睛却不能阻止地去看。
徐子嘉骑车，方婷坐在徐子嘉的单车后座，头轻轻地靠在徐子嘉的后背上。
孙萌萌转头的时候，发现苏沫还在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地说：“他们初中就在一起了，就是那种青梅竹马吧。方婷是舞蹈队的，徐子嘉练田径，后来听说方婷放弃了跳舞，没想到跟徐子嘉一起来了S市读书。”
苏沫觉得鼻子酸得难受，有热热的液体在眼眶里直打转，拼命想要忍住，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这天晚上回到家，苏沫洗了澡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想，原来是青梅竹马，如果自己早一点遇见徐子嘉，如果自己长得再可爱一点，那么他会不会喜欢我呢？
“苏沫，高考志愿填好了吗？”苏妈妈在门外大声喊。苏沫这才头疼地想起噩梦一般的高考已迫在眉睫。
毕业班的教室里面，总是笼罩着一种低气压，眼看着考试一天天逼近，苏沫总是觉得还有很多书没有看，很多练习题来不及做。班上一些艺术生都忙着专业考试去了，教室里面多了很多空位子，就连不是艺术生的孙萌萌都偶尔请假。
第二次模拟考的时候，孙萌萌因为缺课有些多，急得直跳脚，抱着苏沫的手臂讨好地说：“好沫儿，把选择题答案传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