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夏一直很好奇萧晓是怎么调查的,有时候坐在甜品店看书望到旁边桌子上看《神探夏洛克》的把帽檐压的低低的年轻男子还会想是不是他假扮的,自动脑补出他现在的模样真真是滑稽的好笑。
只是没想到很快,解夏就接到了萧晓的电话,“林小姐,您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您看您有时间我们见一面说还是把东西寄过去您先看一下?”
萧晓的声音还是稳重低沉,解夏却有些紧张,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恩,谢谢了,您先寄过来我看一下吧,真是麻烦您了。”咽了好几次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了一些,“我什么时候把剩下的费用打给你?”
“没事,不急,等您看一下东西了再说就好。”
“恩恩,那,那就这样吧,再见。”“再见。”挂了电话,解夏只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几次深深的呼气才总算是稍稍平静了一点。我们总是在离真相越近的时候,越觉得难以承受。
刚刚下午,解夏就收到了萧晓寄来的资料,资料被装在一个牛皮纸袋里,袋子鼓鼓的像是塞了很多东西,像极了解夏满满的不安。
坐在画室的角落,解夏小心翼翼的打开,抽出纸的手有点颤抖,
“向阳花孤儿院收养证明”,
“姓名:无,年龄:7个月左右,收养原因:遗弃。”
“遗弃!!!”
这两个字像是雷鸣震鼓一般在解夏的心上重重的一击,手猛然收紧。怎么会怎么会,不不,这不是真的,名字不对,肯定是弄错了,解夏急忙的把手中攥的皱皱巴巴的收养证明打开,慌乱中茶杯被打翻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解夏却连眉都没有抬一下。
没有,没有领养人,一定是弄错了。
解夏连忙扯过牛皮带,翻找半天终于看到领养证明。
“领养人:林风,黄梅。”
第一行字就让解夏的心一下坠入了冰窖之中,手慢慢的收紧“领养日期:6月13日,”
这是自己现在的生日“领养人家庭状况:男方在役军人,女方小学教师,家中现无子女,领养原因:家中无子女。”
一条一条细看下去,解夏的心越来越沉,脑子也越来越昏沉,好像每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什么都看不懂了。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把纸放在桌子上,解夏木然的起身,忽然余光撇到地上被打碎的茶杯,机械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捡碎片,一片、两片,忽然拿着碎片的手开始用力,死死的捏着,锋利的破口深深的划进手,鲜红顺着碎片边缘流下,混入洒了满地的水中,一滴两滴,解夏却毫无疼痛的感觉,木然张大的眼睛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地上,不说什么,也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时间像是在一瞬间静止、默然的只剩下满画室的空气在悄悄的凝结成固体,硬硬的冰冻。
“你在干什么?手怎么了?”
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解夏木然的抬头,好像是沐誉,机械的笑笑,“你怎么来了,先出去等我,我坐一下。”说着就起身,腿上却踉跄了一下。
沐誉一把扶住她,右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的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怎么哭?还有你的手,你要出去还是坐一下?”
“我?我没有哭啊,”茫然的摸摸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哦,是太痛了,对对,手不小心被划了,就痛哭了。你先做,我出去把手处理一下。”解夏轻轻避开他扶着自己的胳膊,麻木的向门外走。
沐誉有些疑惑的看着解夏的步子,凌乱的有些夸张,忽然,他看到桌子上的纸,走上前“领养证明”四个字好像一瞬间把一切都解释的清清楚楚。
“你走开,谁让你看我的东西的,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沐誉被人一把推开,力气大的快撞到了墙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解夏眼里,脸上一片通红,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难堪,像被扒掉了衣服,切开了皮肉,用最大的显微镜放大内心最隐晦的角落。她抱着最后那几张纸声嘶力竭的吼,好似这样就能盖住所有不为人知的角落。
沐誉犹豫了一下走了出去,“扑通,”解夏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了地上。如果真相像雾里扑朔迷离,不吹散也许看不出残忍。
解夏打电话回去,“妈,”话出口才发现竟然有些颤抖。
“怎么了乖?”每一个字听起来都是难过,为什么叫了20多年的爸爸妈妈怎么忽然就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喂?是解夏吗?怎么不说话?”泪水一直一直在眼眶打转,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喂?解夏啊?喂喂?”林妈在电话那端着急。
解夏努力的压抑着“妈,刚刚信号不好,今天晚上我不回家了,我去琪琪家玩,就住她这里了。”
“恩,好,那你们俩玩的开心啊。”
“恩,好的。”挂了电话,解夏再也撑不住了,就那样坐在地上,像她画中的少女,凝固了所有动作和表情。屋外的沐誉双手握了又握,电话响了很多次,没有看也知道是公司催着他回去开会。
10分钟,20分钟,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门那端没有任何反应,沐誉几次开口却没能又一次叫出解夏,最终还是在助理的催促下交代上班的学生照顾一下解夏就上了车,离开了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解夏才有了反应,浑浑噩噩的想起沐誉好像来过,看了看被划破的手,无动于衷的拿出来手机,有些颤抖了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大小姐,这会是凌晨一点半,您有什么事情吗?”琪琪懒洋洋的声音很快就响起来了。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话还没有落下,眼泪已经止不住。
那端的薛琪听到解夏的哭声,慌了神。“别急别急,你别哭,怎么了,你慢慢说,叔叔阿姨出什么事情了?”感觉到了不对,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都不是,琪琪,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是别人不要的,琪琪,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怎么办呀,琪琪,我该怎么办。”解夏泣不成声,忍了一晚上的无助与难过好像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薛琪从解夏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也听懂了,那一瞬间她也有些懵了,很快回过神来“解夏,别怕,没事的没事的,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回去。”
“我在画室。”
“乖啊,我在外边出差,不过你别急,我马上就赶回去,你乖乖的在画室待着,别乱跑,等我。”
“好。”解夏茫然的挂了电话,一动不动的坐着。
时间一直在走着,一个人的时候到底会想些什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发呆。好像过去了几个小时,又过去了几个世纪。八月份的夜晚带了点温凉,路上零零散散的路人都在匆匆忙忙埋头赶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街边不起眼的小画室没有上锁,门里坐着一个茫然无措的女人。
忽然,玻璃门被人一把的打开,薛琪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冲进来一把抱住解夏,解夏一惊,被一种温暖全部笼罩,身子轻轻的颤抖了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像个孩子一般狠狠的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了,我来了,不怕了”不知道不怕了重复了多少遍,最后一直不停的喃喃自语又像是告诉自己,最后不留神也泪流了满面。
那天晚上画室一直没有开灯,两个人用互相取暖的姿势坐了一个晚上,谁都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画室里,照在了穿着睡袍双脚赤裸通红的薛琪和她怀中双眼红肿的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