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咚!”一个小时后,格兰洛的空艇在明都的空艇站停了下来。工作人员立刻低头向楼冶翎致敬并将其送出站台。
云天影和楼冶翎漫步在空旷而华丽的空艇站***心不禁感慨。明都不愧是米娜丝的首都,连空艇站都比流都的大那么多。
云天影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站门口,老远便看到了两个人影伫立在那里。等他们爷孙二人走近时,他们也前来迎接,低头说道。
“白银镇镇统银瓶破参见长老。”
“行政院院长凌露凋参见长老。”
楼冶翎赶紧上前说道,“不必多礼。”
“长老,饭桌已经定好,请随我上车。”自称凌露凋的男子说。
“请!”楼冶翎大手一挥,四个人便进入了一辆马车内,马上内部空间很大,可以容纳六个人。
云天影扒开车窗的纱帘,向外窥探着这个陌生的城市,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钟了,要是在流都,大街上的行人早已寥寥无几。可是在明都,街道上的行人却是熙熙攘攘、臻臻簇簇,一副灯火通明,繁华盛世的景象。
“来,让一让,让一让——”赶车的车夫坐在外面大声叫嚷,路上的行人虽不知车内坐的究竟是谁,但都很自觉的避开,因为光看马车的外观便知道里面坐的一定是些达官贵人。
“长老,这位公子想来必是您的另一位孙子吧。”银瓶破看着云天影,笑着说道。
“正是,他是我大女儿楼仙月的孩子。”楼冶翎说完,便发现银瓶破的眼皮跳了一下,“天影,见过你银叔叔。”
“银叔叔。”云天影礼貌地说。
“你好,我和你母亲曾在十年前的枯骨滩并肩作战过,那时我还只是白沙镇的右目,你的父母曾在流都存亡的最后关头牺牲了自己,为我们赢得了胜利,他们是米娜丝的英雄,是国人的骄傲。”银瓶破不知不觉中流下了一滴眼泪,但云天影很快便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天影,叔叔现在是白银镇镇统,将来你成长的道路上有什么需要叔叔帮忙的,叔叔一定尽力而为。”
“瓶破,”楼冶翎对银瓶破说,“我今天刚把天影从流都接来,他现在的心情还未能平复,这些话以后再和他慢慢说吧。”
云天影头一回感谢了把楼冶翎,说真的,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恨不能比过去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他那小小的内心已经无论如何也承载不了更多的事情了。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云天影看了看饭店上的牌匾,整齐地写着“枫中庭”三个大字。
“长老,我们到了。”凌露凋打开了车门,纵身跳下,然后将楼冶翎和云天影扶下车来。
“凌大人,银大人,二位里面请,里面请。”还没等他们落脚,门口的店小二便赶忙前来迎接。“二位大人预定的包间在二楼馨雅厅,请先上楼就坐,小的这就去吩咐伙计们走菜。”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将马车牵到了一旁。楼冶翎等人就坐后便开始了今晚的话题。
“瓶破,你这边有什么事情?”楼冶翎坐下来后抿了一口热茶问道。
“长老,还是关于陆军军需费用的问题,我们已经向陆军省提交了六次拨款请求,每一次的答复不是说搁置再议就是无权干涉,若是他们真的无权干涉,我们还提交这么多申请干什么,咱们行政院当初设立陆军省的用意何在?”银瓶破毫不掩饰直截了当。
“银镇统这话是在拐了弯的骂我们行政院呀,”凌露凋身为行政院院长,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不开心。
“凌院长言重了,我只是想说,陆军省凭什么总是将我们提议延期,当初陆军省设立的初衷不就是为替白银陆军处理内政事务的么,怎么需要他们的时候就这么困难呢?”银瓶破皱眉说道。
“银镇统,您这是在跟我装糊涂呢,不管陆军省还是海军省,划拨的军款不都是从财务司申请来的,现在你们陆军和海军都争着要这笔费用,财务司难道要不管海军大员们的提议,直接把款项拨给你们陆军吗?”凌露凋反驳道。
“凌院长,我真的要替陆军说句公道话,这么多年,每一次军方申请费用,都是他们海军拿大头,我们陆军这些年都穷成什么样了,连军哨长的军装坏了都没的换,咱们这些做长官的每次面对下属牢骚都只能含糊其辞,糊弄过关。这次军款下放,我们陆军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大头。”
“哎呀,银镇统,咱们就敞开大门说话吧,米娜丝多长时间都没有打过陆地战争了?最近一次出动陆军,还是第十一次帕格战争陷入胶着时,长老带着白银白云二镇奔赴苏里克大草原介入调停的事儿了。再看看海军呢,十年前那场战争如果没有白沙镇将士在枯骨滩上以命相搏,白银陆军能那么安安稳稳地呆在明都么。”
“哼哼,凌露凋,原来说到底还是你们财务司看不起陆军啊,”银瓶破说完站了起来,大声吼道,“长老,我银瓶破好歹也曾是白沙镇的人,在海军时没觉得原来海军和陆军在财务司眼中的地位相差这么多,要是这个样子,这白银镇镇统的位子没法坐了。”
“银瓶破,你不要诋毁财务司的作风,这么多年海军相较于陆军确实劳苦功高,这么做是合情合理的。”
“合情合理?你们怎么不直接向立政院提议解散陆军啊,干脆把米娜丝的国防建设全部交给格兰洛好了啊,不经营自己的陆军怎么向格兰洛挺起腰板,照这样发展下去,你们行政院干脆也解散算了,反正你们出了事就只知道找格兰洛来解决,格兰洛人就是你们的亲爹!”
“银瓶破,我警告你,你侮辱我个人可以,但别侮辱白银议会,你把长老当作空气吗?”
“够了!”楼冶翎愤怒地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都弹了起来。本来就不知他们所云而有些昏昏欲睡的云天影顿时打起了精神。
“我大老远从流都赶来就是来听你们吵架的吗?”楼冶翎愤怒地说,“吵给谁听呢,吵给我听的吗?”
“对不起,长老……”银瓶破和凌露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说过要放弃陆军吗?我说过要放弃国防建设吗?帽子往谁头上扣呢?”楼冶翎对银瓶破骂道。
“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银瓶破慌张起来。
“还有你,整个白银议会谁不知道,你凌露凋是海军大学毕业的,年年都把军款拨给海军,你这么做合适吗?”
“长老,我没有说……”凌露凋也想解释道。
“哎呀,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我们米娜丝军界政界要团结一心,否则怎么和艾德凡大陆其他三个国家抗衡,怎么保证我们国家不被欺凌。”楼冶翎安抚着说,“谁不希望米娜丝能有朝一日摆脱格兰洛的庇佑,谁不希望能够不依赖外国力量就能自己解决国内的问题。但是你们说现在的状况能做到么,禁海上的那些海盗,一次比一次强大,我们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怎么跟格兰洛人谈条件。”
银瓶破听着,惭愧地低下了头。
“海军的发展固然重要,但陆军是我们国家的国防之本,一个国家要是连自己的陆军都养不起,还谈什么国防建设?”
凌露凋也默不作声,无言以对。
“下一个太平月到来之时,白银白云白日白沙全体出动,保卫流都,仅留卫戍协驻守明都。别再和我说什么海军陆军军费的问题,全体出战,费用均分。”楼冶翎大手一挥说道。
“长老,咱们难道这一次不去格兰洛搬救兵了么?”银瓶破惊讶地问。
“当然要去,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你最近赶紧通知军机处,要他们起草方案。你难道忘了十年前的那场流都保卫战了么,当年要是没有天影的父母以死相助,咱们能平平安安地坐在这么。”楼冶翎说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云天影,楼冶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这一次一定要做足充分的准备,我们可再也没有一个人就挽救一场战争的人了。”
云天影发现自己终于被重视了,赶紧坐正了身子,看着面前这两个眼中充满尊敬的陌生人,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长老,天影这孩子今年有十岁了吧。”凌露凋关心地问。
“啊,刚才忘了说,天影今天刚好十岁,他是蓝湖变纪的那一年生的。”楼冶翎叫了一下云天影,“天影,叫凌叔叔。”
“凌叔叔好!”云天影说。
“哎,你好你好,天影,十岁是米娜丝法定进入低等学校学习的年龄哦,今年九月份你就要进入学校了吧。”凌露凋和善地说,“有没有想好要进入哪个学校呢?”
云天影几个小时以前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明都的学校学习,他当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凌叔叔。”
“长老,您也没有考虑过让天影上哪所学校么?”凌露凋问楼冶翎。
楼冶翎摇摇头道,“今天好不容易才歇下来,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凌院长有何高见?”
“依我看呐,不如就进明都低等学府吧,那个学校的氛围比较好,多是米娜丝精英阶层的孩子,将来还有很大可能进入明都高等学院……”
“哟,凌院长,这就开始跟天影套近乎了,”银瓶破在一旁斜眼相视,“谁不知道明都学府是你们教务司直属的学校,这么急着邀请天影加入,怕是想今后多多巴结吧?”
“银镇统,说得就好像你今天没跟天影套近乎似的,刚才在车上是谁大言不惭地说,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你银叔叔的,我都不稀罕说你。”凌露凋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楼冶翎放声大笑起来,终于打破了之前尴尬的氛围。
银瓶破和凌露凋两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出声了,云天影在众人的欢笑声中,终于也眉头舒展,开心地笑了起来。
几阵笑声过后,楼冶翎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微笑着说,“这样也好,跟他的哥哥在一个学校,平时也能有个照应。”
“对啊,天影,你哥哥也在那个学校,跟我儿子是同班同学,下次叫你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凌露凋一拍膝盖,猛然想起来说道。
“哥哥?”云天影瞬间又陷入了云雾之中,“爷爷,我还有个哥哥?”
“咳……”楼冶翎咳了一声,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要带天影回家了,二位也请早些回去休息吧。”
银瓶破和凌露凋也瞬间站立起来,恭敬地向其道别。
云天影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又被楼冶翎抱上了马鞍,飞奔而去,一路上云天影的内心不断地浮现着刚才他们说的话。
哥哥,我有哥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