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半道儿,喧嚷街集路上。
人声鼎沸中一阵清越马嘶,尖锐突兀。
迎头,高头骏马上一袭墨衣男子顶着他那张妖佞容颜,招摇过市。惦着前脚后脚跟儿还没着地的木巧兮,手中捏着个竹制蹴鞠正准备和摊贩老板讨价还价...吧嗒,蹴鞠掉在地摊儿上。
老鼠见到猫似的激灵,侧身抬袖遮面,还真特娘的冤家路窄。
心下戚戚然,忐忑的一颗小心脏默念一万遍‘看不见我’。然,一阵劲风佛过,分秒间电闪过脑的各种场景一个没发生。那狂傲霸气的男人飙风过境,激起一波噤若寒蝉后,只剩策马扬鞭的高大背影。
这回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提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脏不尴不尬落地的同时,疑惑,什么事儿这么急?
水眸垂,不待自己问。八卦的人心群众捂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肝:“赫王爷这么急赶去哪里?”
“哟,你不知道啊,今日早朝水利工程一案不是证据确凿了吗,午时三刻户部侍郎木相权将于西城门斩首示众。”
“可,这关赫王爷什么事?”
“是不关赫王什么事,可方才居然有人贼胆包头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截囚车,现在啊城门口乱成一团,这不...”
纤手重新抓起方才砍价,砍到一半儿的蹴鞠。噢,原来赫贱人是武力镇压去了。明了的同时,心下却不甚善良的臆想,负个伤见个红什么的可以有,尽管凭赫贱人的功力十分渺茫。
但,转移他几分注意力也是好的,省的没事儿总就找她茬儿。
还有就是,这木相权都就地正法了,木天雄也是时候放出来了吧?
事情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心情也跟着敞亮了。这下子,回‘娘家’也莫名的硬起了。这不,连给木景曦带的见面礼也不砍价了。
不安分的提溜着蹴鞠,欢腾的上下高抛入空。
殊不知,那背道而驰高头大马上的领军人物,蓦然回首,云淡风轻的一瞥...
宰相府
脚下生风,步伐轻快。离开九昭前往临磐时,恰逢木景曦落水昏迷不醒生死难测。回府虽听闻他已无碍转醒,可还是难免担心不放心。
木巧兮始终笃定,自己眼见的才是真实。
身侧半人高木景曦的贴身儒童明庆,一路领着木巧兮走的飞快。小小的孩子短短的腿儿,也不怕跟不上木巧兮的节奏,一张没张开的稚嫩小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幸喜:“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小少爷定当万分高兴,也能歇息脚步休憩片刻了。”
明庆话落,前半段木巧兮理解,高兴她也同样。可歇息这话怎么说?小屁孩儿一个整个还忙的脚不沾地?疑问有,可嘴角从始至终一直没垂下的笑容,明艳之极。
走过沉长的廊巷,熟悉的风景一幕一幕略过眼前,最后,翠竹环绕的篱墙小院,脚步停住。
未见其人,首先“唰唰唰。”凌厉的破风声先入了耳。
而后,翠竹绿叶片片飘扬。一抹矮小瘦弱的身影,林立其中。
若说先前明庆的话木巧兮听了个云里雾里不知所以,那么现在,她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了。
眼前,孩童纤细的一握就折的手臂,紧捏着一把竹制的长剑,堪堪有他半个人高。执剑,艰辛。刺、捻、挑、砍,挥的蹩脚毫无章法。
人儿蹙眉,显而易见的挫败,可是却不气馁。眨眼后,一双黑亮澄澈的眼光彩依旧,闪烁的全是坚定毅然的粼光。小脸儿一片脏乱,衣衫更是狼藉有些地方依稀可见明显的破碎。
明庆:“大小姐,小少爷说,练好了功夫才能保护您。虽然小的也十分赞成小少爷的想法,但他这样没日没夜的练功已经有好些时日了,这样下去身子定然吃不消,您还是劝劝小少爷吧。”
一番话落,木巧兮水眸微酸,这个,傻小子!
“曦儿。”黄莺出谷的脆啼,好听的人似能通过声音看见春暖花开。
竹林中的少年,闻声,手头动作顿止,扭头,来人入目。
咧嘴,是雨后彩虹般晶亮纯真的笑:“姐姐。”
小人儿奔近,木巧兮水眸灼灼。这是第一此次,木景曦在他面前展露毫不遮掩的欢喜和依赖。
咯噔,一颗心脏被莫名的一种情绪充斥,填满,涩涩的涨涨的,可并不反感。
抬头,无意识的揉了揉木景曦有些散乱的发髻,第一感觉,小盆友好像长高了点。下一刻木景曦不满的抱怨声来了:“姐,别摸我头,曦儿已经是大人了。”
哑然失笑,更加用劲儿的将他的头发揉乱:“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们家曦儿已经是大人了,了不起。”
这话,显然木景曦爱听,那嘟起的嘴角都缓了下去。
木巧兮:“可是,大人都知道融汇变通,怎生你这般死脑筋!”
“恩?”木景羲仰头,满脸问号。
木巧兮抬手接过木景曦紧握在手,已磨的光滑圆润的主剑,沉眸,看来还真没少练。牵起他的手,小巧白嫩的掌心一片通红。心口蹿过的情绪,是隐隐心疼。
“笨,练功吃这劳什子的苦做甚,俗话说的好,君子动口不手。”
木景曦:“姐姐才笨,你不知道这个世界,小人比君子多么?”
哟,这子懂的还不少!
“打不过就跑,跑不赢,咱可以智取。粗暴,是愚者的弱智之举。”
木景曦:“怎么个智取法儿?”
“传授你两招入门绝学:黑虎掏心,猴子偷桃。若遇劲敌,实在不行只得‘无毒不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