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莅临寒舍蓬荜生辉,下官甚是感激。家务事,让王爷见笑了。”慕容瑾皮笑肉不笑,干笑。直接将赫王爷方才赠人绿帽手有余香的话忽略不计,权当耳旁风飘过,没听见。
这就是权势地位绝对碾压对手的情况下,弱势者不得不忍辱负重,受了伤的伤口上被人撒把盐却还要笑给你看。
悲哀。
“不必感激,本王是来要人的。”赫王爷懒得听人寒暄废话,冷冽的俊眸如鹰般盯着木巧兮,薄唇轻启直奔主题。
要人?要什么人?
结合前言,众人心知肚明,赫王爷亲自要人,看来所言非虚。
木巧兮肚子里的野种,是——赫大王爷的!
要死了!
木巧兮红杏出了墙,但出墙出的很有水准,皇帝老子都忌惮三分的九儿子,慕容瑾在他面前比起来,简直渺小的跟粒渣似的。
如今,赫王说是来要人的,慕容瑾给是不给?那这沉潭到底是沉还是不沉了啊?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回可是不敢再交头接耳了窃窃私语了。
因为,主角换成了赫大王爷。
木巧兮死不足惜但肚里怀的可是个金疙瘩,赫王爷至今也无子嗣,她这是要母凭子贵了!
“噗通!”清脆结实的倒地声,宰相夫人晕倒了。
临晕之际,江氏呜呼家门不幸,这贱妇勾搭谁不好,偏偏勾搭上了赫王爷。作孽啊,赫王可是出了名儿的作,出了名儿的阴晴不定。木巧兮当场死了还好,就怕一个不小心殃及池鱼。瞧瞧赫王今日这架势,完全不像是来给木巧兮解围的,那阴沉的脸色......他们宰相满门恐怕都要栽在这娼妇手里头了。
木巧兮见状水噜噜的大眼滴溜溜直转,五花大绑的身子佯装焦急的,挣扎蹦哒了两下,一声哀呼‘母亲呐’,随即“噗通!”晕倒在地。
不过听这声儿动静明显没有江氏那声来的响亮,还有那落地的姿势和地势明显是有讲究的,摔在那一片草地上是怎么回事?
倒了一个不算,一倒还倒了俩,何总管那叫个手忙脚乱。
转醒—
紫纱絡帐、红漆楠木、床是待字闺中时的那张床,屏风是待字闺中时的那扇屏风。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她现在回了宰相府,她的清风苑。
懵逼。
她炮制了江氏晕倒那招后,清清楚楚的知道她这雕虫小技自是瞒不过那敏锐的男人,可他却并未拆穿。三言两语,慕容瑾是看不惯他偏偏又干不过他,只得哑巴吃黄连。
她是被赫王爷打包送回宰相府的,在车内和赫大王爷相处时,他那浑身散发的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气息,让她如坐针毡,待到最后,他却是一言不发甩袖子走人了。
有毛病!
要是木巧兮在和赫王爷相处时,哪怕眯开一条小缝偷偷窥赫王爷那么一眼,那么她就会知道赫王爷看她,如同看一坨屎一样嫌弃厌恶到忍无可忍的表情,绝对不是他有毛病,而是觉得木巧兮满身都是毛病。
实在—碰她一下怕脏了赫王贵不可言的贵手。
坐在漆光透亮的原木桌上,品着清茶,吃着最爱的梨花酥—舒坦。
瞥了眼静立桌旁绞着手指默不吭声的清脂,笑嘻嘻的招了招手将她唤到了跟前。小姑娘一副自知有错低眉顺眼,静待惩处的认命模样。
木巧兮开口了:“去,给我端盘儿酸枣来,你知道的,孕妇重口。”
“......”
“还有,来份儿乌鸡红枣汤,今天受了惊吓需要补一补,红烧鲫鱼也不错,再来份儿青菜,你懂的伐孕妇不宜吃太油腻。”
一连点了一大堆菜,浑然把宰相府当成了酒楼饭馆。在清脂一连懵逼的表情下,催促她赶紧去办。擦了擦手指上的糕屑,坐等。身败名裂的残花败柳回了清廉高雅的宰相府,好比雪白的宣纸上染了坨漆黑的墨,她倒要看看江氏这口气能沉到何时。
皖竹苑—江氏居所
“啪啦!”瓷器破碎的尖锐声响。
“你说什么?那个小贱人回府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醒来后还能吃又能喝?”一边说一边抚着额,头疼。
很明显,是气的、怒的、恨的。
“她倒是还吃的下去。”虚弱“最后的一线希望都被她给断送了,她这是要毁了宰相府毁了她亲爹呀。”一边说一边又怒上心头,挥手又要毁了桌上的茶具。
林嬷嬷适时的阻止了她的动作,轻言细语的安抚,江氏的情绪渐缓,沉寂下来后眸色渐冷,语气冰冷笃定:“碍眼,除了罢!”
林嬷嬷:“夫人您三思,此举不妥,咱们并非无一丝希望啊。”
林嬷嬷的话让江氏片刻疑惑,随即眸光大亮。
对,并非一线希望都没有。
慕容瑾那边儿是彻底被那小贱人给得罪了,但是,却有另外一个男人认下了,而且身份地位较慕容瑾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要是......
赫王爷如今没动作,没表态她们就还有一丝希望,暂且留那小贱人一留,反正捏死她就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清风苑
木巧兮吃饱了喝足了,拍了拍微凸的肚子,暗叹她倒是小看了江氏的城府,还真是沉的住气。
啃着第三颗酸枣,想吃是一回事儿,但是,真的酸的不得了呀。
把玩着手中的枣核,思忖着江氏不来,恐怕有些人怕是要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才见面是何种的场面。
桌上的果核累积了十来颗,闲得无聊掷着玩儿。门口侍卫模样满脸冷漠的青年右手端个盆屉,上面还放着个瓷碗,入门来。恰逢此时,木巧兮扔出去的果核儿正成抛物线直直往碗中掉去。
近在咫尺之际,那青年不知怎的身形一晃,手中的碗好似隔空消失了一般。一瞬间的功夫碗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可果壳儿却没落在碗里而是掉在了地上。
好身手!
还不待木巧兮由衷的称赞,那青年开口了,声音和人一样冷冷清清,不带一丝温度:“喝了!”
肯定句,不容拒绝。
“什么?”
“红花。”
一问一答,冷静平淡的似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木巧兮盯着青年手中的碗,复而才抬眸打量起跟前的人。他的穿着打扮虽同一般侍卫无恙,可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散发出的傲慢和目中无人,却是和某人如出一辙。
瞬间明了,赫王的人。
两人一个照面的功夫,还没待进一步动作,却又有人来了。
今天她这清风苑还真是热闹。
林嬷嬷入的门来,第一眼不是先寻木巧兮,而是首先朝那青年恭敬的垂了垂头,次而再转眸扫了眼木巧兮,淡然道:“我来送大小姐一程。”
林嬷嬷手中,端着的整齐而又素白的物件不是白绫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