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枫林,小桥流水。
碧波粼粼的池水中,红黄相间的锦鲤争相抢着食儿,池水那荡漾的波纹中一男子挺身而立。
身姿炯劲、墨发青丝、墨色锦袍加身、冷毋邪肆,俨然是位高权重的赫王。只见他手中端着一碗鱼饵,此时正以半响扔一粒的时速,往池子里投掷。看着竞相争抢的鱼儿群起翻腾的掀起一片片浪花,嘴角勾起抹恶趣味的弧度。
喂个鱼都喂的令人发指,这世上恐怕除了他赫王爷是没谁了。
垂手静候在侧的陌一,见怪不怪。
如果说方才去少将军府前还心存疑惑,那么现在爷这般淡然于世的态度,他刹时就豁然开朗了。多年的眼见为实告诉他,表面的风平浪静...只是酝酿狂风暴雨的前奏。
所以,严而律己,目不斜视。爷不开口问,他也不急了。
陌一难得一次的沉着换得身侧的陌九多看了一眼,晾晾的语调:“不着急不好奇了?”是调侃。
陌一挑唇是自嘲也是回应:“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
两人咬耳朵的话方落,正主终于姗姗的收了喂鱼的兴致。
“收了吧!”赫王拾起湿帕擦了擦手,开口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还没待陌一回答,又一句话又出了口:“明天继续送。”
话落,陌一和陌九呆互看了一眼,眼里是英雄所见略同的情绪。
果然,有好戏看了!
少将军府,静厢苑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每天都有一份赫王府的礼品送到,千篇一律的灵山雪燕。
莲香莲清两个小丫鬟如今已见怪不怪了,有条不紊的将东西给木巧兮放置在柜榻之上。
木巧兮闭着眼斜躺在美人榻上,虚开眼瞥了眼今日送到的燕窝,抬手拍了拍敷在脸颊上的燕窝面膜,悠然自得。闭目,内心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赫王那贱人,连续五日不停歇的派人送燕窝给他,直觉不妙,可耐不住金钱的诱惑。
在木巧兮二十一世纪的守则里:钱是万能的、全能的,无所不能的!
起身,捞起柜榻上还没放热乎的红木盒子,斜靠在双腿之上。咧着嘴儿,纤细的小手逐一掠过莹色晶亮个头讨喜的宝贝,那葱白的葇夷移至第二排第三个宝贝上的时候,笑的眯成月牙状的眼刹时瞪如铜铃。
这....
小手迅速捏起手下那颗雪燕,细看!
这不正是昨天自己一时手痒,失了手劲掰折了胳臂的那只吗?,形状、缺痕、位置,不谋而合。
........
咯噔!
一颗小心肝儿裂的稀碎!
难不成,赫贱人从始至终来回反复送到她这里的燕窝...都是同一盒?!
那最近几日...
猛的惊身弹起,贴在脸蛋儿上用芦荟胶搅的赝品燕窝面膜乱七八糟的撒了一地。
少将军府,柔厢苑
木绾柔迎着清晨洒入室内的暖阳娉婷立于室内,涂着大红蔻丹的柔荑执这一株高贵怒放的牡丹,清幽的眸睨着手中的花和指甲上通红的蔻丹,嘴角挑起一抹会心的笑,她喜欢她指甲的颜色和手中的花种。
要知道,妾室永远低正室一头,不得着颜色过于艳丽的服饰,尤其是这正红,那是正室才能享用的颜色。
可如今,她木绾柔不仅享了。以后,整个少将军府她还要一人独占这抹艳色,就如同手中高贵灼灼的牡丹。而她木巧兮,将会成为她手中一掌捏死的野草,鄙贱、不值一提。
将手中的牡丹插入粉彩双耳轴瓶中,木绾柔蔑了一眼近身垂着头前来告木巧兮近况的丫头。那丫头垂头叩首言语间恭敬异常,将木巧兮如今的现状,大到吃饭喝水,小到吃喝拉撒,皆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木绾柔闻言蹙眉,听着丫头的阐述,木巧兮这两天没什么异动,对莲香和莲清两个丫头,也没有因为是木绾柔安插的眼线,就对其挑刺为难。而对赫王送去的礼品,倒是除了泡脚还折腾除了其它新的花样,沐浴泡澡、洗头润发、洁面敷脸、更甚至,说什么不能铺张浪费,用过的燕窝全部捞起来撒在院里栽种的花草根部,说是循环利用,还能给花花草草提供提供养分。
这股作劲儿,这股作法儿,挺符合木巧兮的风格,可她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以前木巧兮也作,但都是作的毫无章法,作的人心生烦闷。
可这次,似乎作的慕容瑾没了脾气!
木绾柔心头隐约升起了一丝怪异之感,这点儿怪异出自何处。她说不上来,但是,那抹感觉似粒极细的沙,不打眼却膈应的慌,再这样下去,闹心。
人潮涌动的集市
一个身材微微臃肿的妇人灵活的游走在人群之中,所经之处只问一声儿一声‘借过借过’语气似是有些急迫。
凑近了一看,只见那妇人随意的挽了把松散的头巾,她的脸色微黄暗淡,一眼看去和普通市井农妇没甚区别。可她纤长睫毛下那双水眸却是咕噜噜的闪烁着灼眼的神采。
木巧兮绕过眼前涌动的人群,借过两字儿挂在嘴里没停过。她却无暇计较这些。
因小失大,阴沟里翻船!
赫贱人狼心似海,她该如何应对?
一品斋,先从源头抓起。小脑袋瓜里装着事,无暇分神。
突地!
“驭!”一声惊啼。
一匹健壮的骏马怒仰着前蹄,嘶鸣着停在了木巧兮的眼前。
出现,毫无预兆、距离,近在咫尺。兀自想着事儿出神的木巧兮,仰头,惊的小心脏儿都揪紧了停止了三秒。
惊魂瞬间,三魂七魄归位,暴怒!
这哪个没长眼的王八犊子,有辆破马车了不起啊!招摇过市、横冲直撞、王法何在!还有,她可是孕妇,尊老爱幼老师没教过么?心、肝儿、脾、肺、肾,整个人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尖儿都收到了严重的惊吓。
心里骂娘的话还没组织好语言说出来,抬头扫了眼那勒着缰绳驾马的人——陌九。
....
而后,紧接着从马车里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从那修剪得宜精致到指甲盖儿形状弧度都苛求严厉的模样...
墨色长袍现,冷绝傲气的男人出。
‘嘎嘣’是木巧兮颤抖的糟心声儿。怒气、火气、傲气统统蔫旗熄鼓!
磁声冷冽妖魅:“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