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现场举行,参加的有八个家族。
穆家小院里一字排开,穆剑站在装满粮食的屋子前,面对拍卖者。
朱家老者先举手道:“两万大钱。”
张家老头毫不示弱,或许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粮食之争,而是面子之争夺,张嘴道:“五万。”
这个数目大大超越粮食本身价值,穆父听的心头直跳。这哪里是卖粮食?简直是在收购银子。
他的兴奋还没落地,吴家人道:“六万。”
张老头“哼”一声:“老夫出十万。”
就连始作俑者穆歌也没想会炒到这样的价格,他两只眼睛冒红心,十万大钱,够买多少粮食?够买几块灵石?我特么修行的药汤可以用来泡澡也消耗不掉这个价钱。
他火上浇油道:“十万,十万,张爷爷出价十万,还有没有?有没有?本店附送一套桃木家具,辟邪驱鬼,养神静性,诸位……。”
谁也不是傻子,十万的价格太过高,超出承受范围。穆歌正要落槌,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许家出价十一万。”
妈蛋,出价都是以万数计的,什么时候钱这么好赚了?在穆歌眼里,这群人就是人傻钱多的代表,绝对是脑子抽了。要是我有灵石拿来拍卖,有各种珍宝拿来拍卖,那种收入该有多高?
拍卖行,绝对是暴利行业。小脑袋开始琢磨自家办个拍卖行的可能性,穆歌无奈发现,自家没那种实力,显得少许失落。
张家和许家杠上了,张老头眯着眼道:“老夫出价十二万。”
许繁出现在门口。
“十三万。”
“十四万。”
“十四万五千。”
张老头平静道:“十五万。”
“成交。”许繁拍手乐道:“傻子才开价比你高,十五万,老夫可以买多少粮食?”
张老头微愣,额头上汗水落下。这个价格他就是想坑人,败坏穆家父子名声。无论谁上钩,穆剑都免不掉一个贪财名声,有此名声,穆剑在村里的日子不会好过。更重要的是,他们张家在外行商人不少,却没谁想到在村子里开办售卖,而今一商议,确是一门好生意。
分云村人虽然不多,但个个有钱,像穆家大院那种穷困潦倒的毕竟是少数。哪一个家族手里没有几万雪花银垫底?做他们的生意可赚到的钱,比做外面生意更容易。
张家,也有了在村里做生意的想法,故此,村里第一家商户,自然是他们的敌人。总之一句话,张老头是搅局者,虽表现的势在必得,却是来败坏穆家名声,挤兑穆家商户。
“张爷,您张家家大业大,可不会赖账吧?”许繁阴阳怪气道:“穆贤侄,这便是老夫送你的一份大礼,十五万大钱,嘿嘿,一笔不错的收入。也算是贤侄开业,许家借花献佛送上的贺礼。”
在商言商,的确是一笔很不错的收入,尤其是将本来值几千的东西卖出几十万,那种从商的成就感绝对让人满足的爆棚。穆剑的表情就是如此,茫然中带有幸福,从商的念头在心里忽然扎根生芽。
穆剑正在幸福,忽听张老头道:“老夫便是赖账你又怎地?”
“呵呵”,声音不是许繁发出,发声的是另一个人,那人从院子大门踏入,笑道:“你敢赖账,我就敢将你赶走。分云山虽是魔道,言重于山却是有的。”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去,看见的是一个俊俏小郎君,此人穿灰衣,大伙都见过,乃是上次宴席前来赐药的谢坚平。谢坚平既来,没有谁敢不敬,打定主意来搅局的张老头也默默闭嘴,暗呼倒霉。
“上仙所言甚是。”
这句几家人掺杂的话异口同声,总而言之,上仙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无论如何,反对仙人说话就是以下犯上,哪怕是张家也不敢。
谢坚平嘿然道:“嘿!我怎么听说,有人拍下东西却想赖账?”
“不敢,不敢,戏言尔。”张老头抹去头上汗水。
他本名张合生,张家直系,却是个分支后代。张家毕竟以张大财主三兄弟为核心,他是分支,主支下的命令不敢不听,前来搅局。搅局也就罢了,这会遇上个仙人开口,那十五万大钱绝对是逃不掉。
这笔钱,谁知道贪财的张财主肯不肯出?莫要让我私房钱全给拿了去,叫老夫如何是好?
张合生焦急的几乎跳脚,偏偏没法赖账,强自作出个笑容道:“既然拍下,吾自去取钱,现货交易,诚信为本。”
你一个贪财奸诈的张家支脉,居然敢说诚信为本这四个字,也是让人醉了。在场的几家人扫过张合生,那张强自作笑的脸让人瞧着想笑。
张合生待走,想回府上告此事,以便做出对策。谢坚平忽道:“这样,既然穆歌小兄弟开业,我这做兄长的自然不能落后,也罢,这块白玉里面封存一门拳脚功夫,大小也是个九品神通,便放出来,参与个拍卖,也算是大伙一同乐呵乐呵,恭贺小兄弟。”
穆歌脑子里飞快想到“他明明是在向我示好,他为何向我示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闻人笑。闻人笑和她那个林妹妹母亲在村外定居,有前后弟子侍奉保护,谢坚平就是其中之一。
他或许知晓闻人笑和自己相识,故此前来卖好。思来想去。这个也不大对,闻人笑昨天才和自己认识,谢坚平消息得的也太快些,不太对劲。况且,自己和闻人笑不过第一次见,可谓萍水相逢,不值得在自己身上投下如此重注。
穆歌找不到理由。
这块封存神通的白玉价值无量,据说许家当年为了一门九品神通,花光积蓄,几乎将所有财产变卖才拍下来。有了九品神通,许家逐渐在村里站稳脚跟,拳头练大,打出一片天地,成为分云村两大家族之一。
穆歌想的通透,在场的几个家族呼吸也粗重了。没有神通,谁敢称真正的修行世家?穆家不行,朱家不行。除了张许两家,他们可是有神通傍身。
白玉已经拍在穆歌小手里,穆歌咬牙不收:“此物太过贵重,我受不得。”
“唉!既是贺礼,随你如何处置,你不想拍卖就不卖,想留下就留下。为兄一份心意,你是否不愿收下?叫我脸上不好看?”谢坚平的话中已经带有不悦。
也许那种不悦是装出来的,反正穆歌瞧不出任何做作。穆歌是那种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的人,这时候推拖不得,只将对方记在心底。某种程度上说,谢坚平的投资算是非常成功。
穆歌接过白玉片,默默思索一阵,忽然对谢坚平道:“既然谢大哥瞧得起我一个小孩子,我有个事情想和大哥说,不知合适与否?”
“自家兄弟,哪里来不合适?”谢坚平故作不悦。
对方真的很给面子,穆歌也不矫情,将白玉片在放在院子中央桌上,新作的木桌如木初发,带着潮湿。那片白玉吸引了所有人注视,穆歌悠悠对谢坚平道:“我有一门生意,想请大哥你帮忙。”
“你且说。”
“我父想开一家拍卖行,将村里各家收藏互通有无,可惜他势单力薄,没法保证安全。他想请你一起合作,参与此事。”
穆歌张嘴就来,胡说八道,穆父想要拆穿,可总是自家孩子,哪能拆台?他面对谢坚平目光,硬着头皮点点头:“正有此意。”
谢坚平微笑,嘴角挂钩道:“此事容易,我便在此放话,谁敢动穆家拍卖行,我便以拳脚说之。”
“嘶”一片冷抽声。
这是穆剑得到仙人庇佑了,在村里哪怕杀人放火,只怕也会被谢剑平给压下来。许张两家知道厉害,谢坚平的身份,岂是区区弟子,那种隐秘你知我知,却不能出口。
穆歌摇摇头:“我父的意思是,请你参与此事,大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让拍卖行挂个名,五成好处。”
这句话说得比较轻声,只有穆父和谢坚平能听见。谢坚平意味深长的看穆歌一眼道:“既小兄弟瞧得起我,我自不会推卸,不知此事,如何办起?”
穆歌信心十足道:“便从此物开始。”
雪白的玉片,九品神通,在所有人注视下,穆歌张嘴道:“九品神通,半年后拍卖,期望各位捧场。”
穆歌此时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个孩子,就连穆父也没见过如此成熟的儿子。这种成熟,终究是一种不正常的早慧,他忽然生出一种儿子会飞走的错觉。
穆父的担忧在仙人注视下没法说出,他只是将目光死死盯着儿子。
与此同时,将目光死死盯着穆歌还有几大家族的人,在他们心目中,这种早慧已然惊人。但凡早慧者,将来终归学有所成,威慑一方。
一段短短的谈话将谢坚平拉下水,拍卖神通的消息在村里很快传开。为了那门九品神通,大伙憋足力气凑钱,以待半年后。
而穆歌,和父亲收了张家送来的银子,双双关门歇业。
无意中的拍卖行,便在种种巧合和算计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