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厨艺,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穆歌信心满满,当然所谓“在座的”只有两个,一个面无表情的奶娘,一个手不举锅的小萝莉。
食材自然是老虎肉,加上小溪里摸出来的鱼。
在大松树下挖出一个坑,穆歌在附近树林里采集大树叶,树叶很独特,圆形的像是一个盆地,穆歌取走虎肉包裹,稀泥封口,放入坑底,再覆土掩盖,最后生火在上。
鱼有五条,他串在棍子上,不刮鱼鳞开烤。
焦黑的鱼卖相不行,香味十足,小萝莉也不哭了,安静守在穆歌身边,对棍子上的烤鱼垂涎欲滴。就连淡然的奶娘也走来坐在穆歌身边,毫不掩饰将目光投射向最大那条鱼。
真是不讲道理,我辛苦一场,你才来就盯上最大最好的,你是女人,也不掩饰掩饰。可是想想,在奶娘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小孩罢了。
穆歌摇摇头,将鱼分给两位。
小萝莉迫不及待一嘴咬上去,满嘴焦炭味,苦着脸道:“不好吃。”
穆歌乐道:“你得把鱼鳞刮掉再吃。”
小萝莉将信将疑,嘴上黑乎乎的炭黑混合油腻,似个小花猫。她笨拙刮掉鱼鳞,小心翼翼咬一口,满足的眼睛眯着,像是阳光下慵懒的小猫。
然后,静宜画面被打破,小家伙眯眼数秒,张嘴大口大口的吃,看的穆歌皱眉。至于么?你几年没吃过鱼?
“唔……”那是嘴被鱼刺扎到了,疼的东无雨眼泪汪汪。
奶娘没反应,吃的很斯文。穆歌道:“你张嘴。”
东无雨乖乖张大嘴巴,穆歌伸出小爪子从她嘴里拔出鱼刺:“吃慢点,鱼刺扎人,疼吧?”
“嗯嗯”她像啄木鸟点头。
好疼的小萝莉缓了三五分钟,有点小急躁。奶娘你下手太狠了,五条鱼你吃掉两条了。对疼痛的畏惧最终被美食战胜,她赶紧下嘴,想赶上奶娘进度。
穆歌也吃鱼,慢慢的吃,他还不饿。他在欣赏奶娘,奶娘吃的有种独特优雅,一根刺,一块鱼鳞,她都收集在手边,像是等会要放进垃圾桶一般。
阳光透过树荫照下来,奶娘翠绿的衣裙仿佛和草地融为一体,她从绿草里生长出来,自然和谐,花仙犹败。几点阳光打在她雪白精致的皮肤上,奶娘抬头,看见穆歌盯着自己看,脸色微微泛红。
脸红只有一瞬,穆歌几乎认为自己看错了。再看时候,那种红不过是脸上正常的白里透红罢了,自始至终,她未曾有半点表情。
这女人要是生在君主之侧,必然祸国殃民,一代芳华。最可恨是,我还没长大,你已经初为人妻。没奶水,还叫什么奶娘?没结婚,没孩子,哪来奶水?不知道她的夫君是谁?能折这般颜色。
穆歌很遗憾自己生晚了,可惜想找母亲问问为何不生我早点也找不到。想起母亲,穆歌黯然。
空地上一时只有咀嚼声,五条鱼根本不够吃。穆歌扒开炭火,取出下面叶子包裹的虎肉。
树叶微微发黄,没有被烧坏,这种树叶具有独特香味,可提香。一大一小自觉拿肉,奶娘咬一口,皱皱眉,随后身后虚抓,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来一把盐。他给自己肉上洒点,问道:“你们要么?”
穆歌翻翻白眼,自己接过动手洒盐。方才那虚空取物,不知道又是什么高等神通?难道是传说中的乾坤袋?戒指空间?可我怎地没看见她身上有布袋和戒指?
这人连盐巴都带在身边,准备的还真齐全。
虎肉相比鱼肉是另一种味道,两个女的没浪费一点,全部吃的干干净净。小萝莉嘴上脸上很多油渍,尤其嘴巴,炭黑加上油水,她中间有一段偷偷擦眼泪,把大眼睛下也给染黑。
这幅萌样子不知道击中穆歌哪根筋,穆歌伸手替她擦了擦污渍,却引来对方怒目:“娘亲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能让男人占便宜。”
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穆歌绝倒,什么家庭会这样教育孩子?占着孩子身份吃过不少豆腐的穆歌很无言,我特么还小。
好吧,总之这孩子终于没哭了,拍着小肚子满足的去溪水边洗脸。
而奶娘,她好像没吃过东西,身上手上,半点油渍也无。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穆歌端正坐着,知道是开始讲道经了。
“出自烟波钓叟歌。一掌之中,九宫并存,只要认识其中玄妙,天下都在其中。”略犹豫,奶娘还是道:“就连神通地盘九星,也是以此为基础演变。自然,那等神通并非我所能揣度,其中不止有此,也有星斗运算。”
地盘九星是什么神通穆歌不知道,听起来好高大上的样子,穆歌暗暗记在心底。奶娘的道经知识太雄厚,天地运行,星斗升降,四时变化,气动时节,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穆歌曾听张财主说分云山年青一代有两个上山名额,需要经过考验选拔。其中之一就是道经考量,分发一段经文,叫你解释其意,再给考官评判。这两个名额,穆歌自然是觊觎的,毕竟山上有仙人,藏书众多,更有神通可学,长辈指点。
但那太远,年青一代比较大的就是张财主家熊小子,今年八岁。上山的年级最小也是十五,不然年纪太小,你当分云山是托儿所么?
也就是说,最少也要十年后,这两个名额才会发挥作用。就是不知道,张家那位长老怎么肯定十年后会有两个名额?
穆歌想着,将杂念排出脑海,继续听讲。
“象曰:引吉无咎,中未变也。”
都扯到易经上来,穆歌听得非常吃力。能理解的现场消化,不能理解的死记硬背,幸亏他记忆好,哪怕不理解也可以记个九成。他最大的优势是一九斗纲功可以和知识验证,所以表现出非凡的悟性。
可惜这种悟性不足以让奶娘对自己高看一眼,在她眼里似乎万物平等没有分别。讲经就是讲经,你愿意听就听,不愿听我也不理会。老师对勤劳爱学的学生那种感情,从不存在。
一段道经讲完,时间已经不早,穆歌停了半个时辰。想起自己是偷跑出来,父亲指不定着急成什么样,便有告辞心思。
这时候,小萝莉不愿意了,粘着穆歌讲话。自从吃过今天这顿大餐,小萝莉对穆歌的感官不止好了一层,像是粘着哥哥般。
穆歌被她缠的没法子,他可不敢甩巴掌叫东无雨闪开,只好陪着她玩耍。
下棋、猜谜、这娃娃太能折腾,穆歌四石力气也被折腾个精疲力竭,只好祭出杀手锏,讲故事。
从从前有七个小矮人讲到太阳公公和月亮,再到公主和农民,穆歌也记不得那么多,胡乱拼凑着讲。小萝莉很聪慧,连连指出漏洞:“太阳不是公公,他和月亮一个在白天出现,一个在晚上出现,怎么可能认识?”
穆歌恼羞成怒:“要听就闭嘴。”
小萝莉乖乖闭嘴。
“我告诉你啊!太阳是一个男人化成的,月亮是一个女人化成的。他们被人强行分开,彼此追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什么叫在一起呢?”小萝莉不理解,忽然拍手道:“就像我和奶娘,还有娘亲在一起吗?”
说到这里小萝莉很沮丧。
穆歌看出不对,却懒得猜测,只是看天色,真的不早了。应该有下午四点半或五点的样子,哪怕父亲再不注意,也会想“孩子醒了没有”,他会去查看,然后发现自己没在,满山寻找呼喊。
有人等你回家是幸福,叫等你的人心慌则是不解幸福。他没有逗留,将怀里的《七星真意》一书还给奶娘。
奶娘想想,又拿出一本书道:“拿去看,三天来还我。”
还有这等好事?这本是《辨六气》,穆歌豪爽收起来。管你是谁,有好处不占王八蛋。
奶娘见他收起来了,淡淡道:“三天来一回,陪我家小姐玩耍。我给你讲经。”
玛德,我就说没好事情,原来是叫我帮你领孩子。这女人作为一个奶娘,实在太不称职,不懂哄孩子,倒似乎是一种放养状态,我要是你主人,一定扣你工资。穆歌在肚子里诽谤,他没法不吞这块诱饵,对于道经知识的渴望,对于修行的渴望告诉他,忍一忍,就过去了。
告别小萝莉,小萝莉很不舍得,瘪嘴几乎要哭。穆歌不是哭能吓住的主,转身潇洒离去。
刚走几步,什么东西飞来。穆歌条件反射伸手,感觉一个软软的东西擦过自己手上,重量不小,起码有两百公斤。
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打死的老虎。
奶娘声音幽幽传来:“这是你的,带走。”
穆歌略想,带走就带走,这可是大补的东西。至于怎样和父亲交待,嘿嘿,自己又吃了一颗嗜血丹,加上勤快锻炼,身上有两三石力气也能理解的。
两三石力气,打死老虎已经不是不可能。而别人怎么看自己,这个问题穆歌不多去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个天才的名头也可让父亲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