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能立刻离开。不过这也不是多么意外。
在冷檀告知大家的当天下午,沉烟谷便在假谷主的召集下,召开了一场议事。议事的结果,竟然是提前十四个月,在六月十五,举办三十年一度的洞府擂台赛。
在正常的情况下,洞府擂台赛意味洞府内部权力的更迭,和谷中大势所向。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借助一些新秀的名头改变沉烟谷在江湖上,在齐国的一些地位。
比如二十九年前的那一次洞府擂台赛,崛起了蟒绫冷剑冷檀,和逍遥闲人海天。洞府擂台赛上一战成名之后,二人步入江湖,到二十多年后,光是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冷檀的声望便差不多占据了沉烟谷的一成。这其中自然是以冷檀个人的实力,相貌,品行为主,但二十九年前的那一次“横空出世”也是极大的一部分原因。
最单纯上来说,洞府擂台上站到最后的,没有一个不是几年之内齐国武林的灼灼新星。
复杂一点来说,擂台赛上谁人得势,能给他所站的队伍拉到怎样的盟友,增加多大的筹码,能够给他的对手造成多大的牵制,个中错综复杂,使得这个提议一提出来便没有几个人反对。
各方用意不言而喻,不过一个两个都是那一个用意,就不知道这助力最后能便宜了谁。
但无论能便宜谁,冷剑府总是吃亏的。毕竟这一代弟子里,没有一个练成冷剑的。
吟风堂这一次聚集了冷剑府所有的人。
三十岁以下,十岁以上有资格参加洞府擂台赛的有十个人,除却林郁瀚等六个,剩下的四个更不成器。毕竟连马长老家的孙子都投在了翎羽府,好人家孩子谁送来学这个啊!
洞府擂台赛要求每个洞府选出一到三个有资格继承府主的弟子,以守擂的形式抢占洞府序位。并且擂台赛的日期就安排在七天之后。
冷剑府能选谁啊!
六个希望之中,第一轮明峰的三个徒弟就被筛了下去。蒋涛实力虽强却剑走偏锋始终触不到冷剑真意,孙鹄和王海潮都是大器晚成的类型,如今的实力放在沉烟谷也只是勉强中流。乔渐?如今谷里不知道混进了多少细作,他不能上台。
林郁瀚和秦微?
论内力秦微并不逊于林郁瀚,反而气息绵长,要比林郁瀚持久些。
论剑术,秦微灵活多变不失缜密,林郁瀚滴水不漏善于迷惑用计,而且都没有与其他洞府的弟子动过手。
论实力,秦微有海天指导,流云飞袖傍身,林郁翰更是家学渊源。
半斤八两,谁也不够上场。
冷檀将议事的结果说出来之后,洞府中的老人们很快接受了这个看似突兀的擂台,动荡时期,这算什么?
而后大家的目光就开始在几个希望身上打转,凝聚目光最多的还是林郁瀚。毕竟秦微的进步,不是谁都知道的。林郁瀚就不用说了,冷剑府这一代弟子的头头,这不是意味着大家都服他么?
了解些内情的人将目光在林郁瀚和乔渐、蒋涛身上打转。而真正了解内情的几个人则是将目光在秦微和林郁瀚身上转来转去。
还是林郁瀚打破了着诡异的寂静。
“禀府主,弟子有些想法。”
“说。”
“弟子以为此番洞府擂台赛骤然提前,对我冷剑府十分不利。冷剑府想要守住上九府的擂台,只怕不大可能。”有人听这话面露焦虑之色,这都是不了解这个人的。
冷剑府中心十人都耐心的等着他抑后之扬。
“谷中年轻一辈佼佼者甚多,如斩浪、虞惊鸿,姚伽络一辈更是堪于寒烟府弟子相较。再如...反观我冷剑府弟子无一人练成冷剑。上了擂台,只怕连中十二府都要排名靠后。...”
即使了解林郁瀚如孙鹄、蒋涛,听他将人家夸得天子卓绝,将自家人贬低得屁都不是,也是怒从心头起。只是按捺着听他继续。
林郁瀚这面面俱到的一分析,中心的人还好,外围的就有些心慌了。冷剑府好不容易潇洒了二十几年,这就要被打回原形了?是不是拿到中十二府都要庆祝一下啊!
林郁瀚又极不中听的说了一大堆,终于绕到了正题。
“弟子以为,冷剑府输人不能输阵!即使守不住上九府的擂台,也要守住冷剑的尊严!所以弟子提议,任命秦微师妹为冷剑府第一继承者。”
这还用你说?人家师父可是府主!有人心中嗤笑,觉得这林郁瀚也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却不知冷檀与明峰明起的确是有意将府主之位传给他。毕竟秦微的性子似是修道之人,颇有几分痴意,并不适合掌管一府事务,换而言之,秦微倘若要继承府主之位,就得找一个明起这样的人,如林郁瀚来当管家好做甩手掌柜。如此麻烦,还不如直接交给林郁瀚。
所以林郁瀚这样说,在中心十一个人心底,都是懂得的。
“秦微师妹是我等之中距离练成冷剑最为接近的,自然是最有资格作为继位者参加擂台赛。况且弟子私心,小师妹年幼,入门也晚,又是府主嫡系。有小师妹上台,就算守不住擂台,我冷剑府也不会叫人小瞧了去。”
前面的话可以听不懂,自那“弟子私心...”之后,可是谁都懂了。满室半片恍然之色,另半片却略显忧虑。
还是明起犹豫着道:“小微还太年轻,这担子,只怕重了些。”
冷檀看了一眼秦微,后者,低眉垂手,静静的站着,好似在听,好似在考虑。可是了解秦微的冷檀等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又在练功了。
根本没有在听!
“就这么办了。”冷檀不重不轻的拍了下桌子。不轻不重的声音好像在秦微耳边想起,秦微一个激灵,对上师父的眼睛。
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了?
秦微向明起求助,后者眼中淡淡的笑意。
不担心了,小微又不是别的小女孩,这点压力,对她只是一点磨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