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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冥殿白影

时过八月,炎炎夏日,偶尔下的几阵小雨丝儿将如墨山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充斥着清新的泥土味,夏季的日光照射在树叶草叶上的雨水露珠上,微微闪着光。

微风带潮,黏黏腻腻裹着股热气,带着茶摊子门口那杆写着硕大一个字的招牌,招牌上的字歪歪扭扭,分明看不出到底画着的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招牌下,店家擦着汗,正热火朝天地烧着水。

大热天本应该喝凉茶才能解心口上郁积的燥热,可这热茶铺子上却坐满了人,一阵阵地吆喝着店家快些添水。

水是滚热的水,大锅里翻滚过的,实实在在的热水。但看满座喝茶的人却喝得爽快,一碗茶一口灌下去,脸不红心不跳,看样子喝得还很爽。

甚至这群人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把店家上的滚水灌进肚子里,唯恐自己落了后,也不管碗中茶水到底有多热,溅到身上有多烫。

整个店里里外外,一派热火朝天,只除了店内某个阴暗之处……

茶店角落里,一位浑身白衣之人端坐在那,不声不响,安静怡然,头微垂,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那口大瓷碗上。

烧完水的店家三步两步直冲着角落里的人,刚站好就粗鲁地将热水倒进他面前的碗里,对热水溅了他一身视而不见,转身继续给别的客人倒茶。

待店家转身,白衣之人抬起一手,轻轻放在热腾腾的茶碗上,瞬间,水上热烟消失,一股阴寒之气直透他对面之人的茶碗。

坐在他对面的人一愣,抬眼看白衣之人。

只见那人端起桌上的碗,双眼依旧凝聚在茶碗上,头一仰喝下碗中冷却了的水。

热水被他的寒气过渡成凉水,甘甜爽口,喝下去神清气爽。白衣人咽下最后一口茶水,准备放下碗。忽然一股内力疾射而来,“铿”的一声,瓷碗应声碎裂,白衣之人手上鲜血淋漓。

大瓷碗碎成渣,几根碎屑直扎入手心,白衣之人却声色不动,起身。

受伤的手一握,放到背后,另一手使力,“啪”的一声,打开随身带着的纸扇掩住脸,脚步稳却快了些,掩不住周身极力压住的那股暴戾之气。

一时热闹非凡的店内顿时鸦雀无声,喝茶的人所有动作顿在那,不敢有大动作。

白衣之人一步一步往前迈,正要跨出门槛之时,一条身影出现在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昂首挺胸,正气凛然,一副“你没付钱”的模样。收起纸扇,眉头半挑,白衣之人抬眼看挡住他去路之人。

“嗯?”轻哼一声,代表着对面前之人的行为不满。

那一身正气的身影身形一动,顺势靠上白衣之人,道:“茶喝得爽不爽快?”

“爽快。”平声无调,听不出话语中到底是贬还是褒,白衣人抽身要走。

见白衣人要走,靠过去的身影身形一转,再次拦住白衣人的去路,道:“那……我的人对你没礼貌?”

白衣人回道:“没有。”这次连看都未看身前之人,语气中也浮现了些许不耐烦,之前极力压抑的暴戾从白衣人脸上越来越冷的脸上愈见清晰。

微风拂过,骄阳普照,此时热气蒸腾的店内却莫名冷了几分。

无视白衣人越来越冷的脸色,面前人理直气壮,道:“那是不给我十六少的面子?”

白衣人抬脚向前迈,却是刻意绕开面前挡他的人,道:“我有任务。”

话一出,自称十六少之人叹了一口无奈之气,自顾自在原地抽了张凳子坐下,悠然地拿了两只碗,吩咐店家满上。

热水刚出锅,热气腾腾,十六少笑眯眯地拉着白衣人坐下,似是完全不曾在意白衣人之前所说的那四个字。

任务对十六少来说,不具任何意义。

但这并不代表白衣人和十六少的想法一样。

白衣人后退一步,侧身转了个方向,意图绕过十六少离开这。

一碗热水挡在白衣人面前,生性极冷的白衣人后退一步,终于不耐地皱了眉头。

暴戾的气势更加涨了几分,店内又比之前静了几分,白衣人凝神对上跟前的身影,风雨欲来之势充斥在两人对视之间。良久,白衣人终只是叹了一声,压下了这几天极度上扬的暴戾。

“十六少,你想怎样?”

名字被唤,十六少眉开眼笑,心情很好,拖了凳子示意跟他对视了半天的人坐下。

坐便坐,既然不准备跟他动手,那也只能随他摆布。

待白衣人落座,十六少颇为自得地顺势挨坐在一边,拍着胸脯道:“我替你去。”

白衣人全身一顿,遮着脸的扇子一收,刚坐下又起了身。明知道眼前这个人得了一寸,便会进一尺,十六少的提议,他想都不用想,直接拒绝。

“不用送了,再见。”

快步踏出门槛,前头没人拦着,白衣人趁着空挡快步出了茶水摊子。

翻脸比翻书还快,十六少倒是未料到这次自己会踢铁板,后脚想追上去,已慢了一步,眨眼功夫已经不见了白衣人的踪影。

阴着脸的十六少,没有那白衣人在场的十六少,发起狠劲来的十六少,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白衣人一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店内原本坐着的人,在十六少那犹如狂风暴雨的怒气过境前,纷纷起身准备逃窜。

脚程快的兄弟,在踏出茶水摊子不到十步的时候,身后一股强劲的内力爆发而出,随着一声发泄似的吼声,摊子爆了,人也飞出去了。

人没拦住,失败当头的十六少怒气冲冲,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就此回头就不是十六少了。发泄过后,十六少还是意气风发的十六少,无视掉场内哀鸿遍野,丢下一句放你们半个月的探亲假,甩了下头朝之前白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十六少的信念,人,消失一次没有关系,下一次成功拦住才是真理。

为求摆脱从接到任务开始就缠着他要替他任务的十六少,白衣人狂奔了数里,确定十六少这次没追上之后,才放慢了脚步。慢下脚步,轻巧踏在满是尘埃的路上,顺势往前迈了几步,风过,吹散了一身暴戾,白衣人舒了口气,回头远看身后蜿蜒在山林间的山路,心绪也平稳了下来。

他还是习惯在杀人前,让自己拥有平静的心情。

回首,继续往前走,十里之外,等了三个月的任务这个时候正在靠近他所要去的目的地。

鬼照出了南阳舒琪的别院已经有三个月,三个月中,除去必要的休息,吃食,她几乎没在任何地方停留过。

程三多的失踪,早已预料,但真当意料之中发生时,却还是失去了冷静。默默在荒野上夜行的鬼照,心底除了一片慌乱,还有不曾放下过的心焦。

忽然,箫声起,熟悉音律,低迷暗香,在昏黑荒凉的山野中,殷殷相合,绕进鬼照绷紧了心头,霎时心底想起三月前弄乱她心绪的玉碎声。

“铿”,脆得不堪一击,绷紧了三月的心一冷,鬼照的脚步也顿在原地,夜空中多出的一分肃杀告诉她,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月色当空,清朗分明的月光下,来人依旧手提长箫,暗香怡人。

隐隐漂浮在暗香中立在鬼照不远处的纤细身影,正是三个月前在南阳舒琪别院中见过的禁情。

鬼照冷声道:“人在哪?”

箫声停,禁情将手上长箫小心插在腰侧,抬头对上鬼照,道:“冥火宫。”

顿时,风声四起,紧张的暗流充斥在对峙的两人之间,一为急切救徒,一为忠心为主,都无退让的可能。良久,鬼照出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让开!”

最后的忠告,念在昔日之情,话音未落鬼照已经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对面之人。

局势倒向鬼照这一方,显然,不管在实力和气势上,不同于三个月前的鬼照完全压过了禁情。冷汗,从禁情的额角滑落,心知放在跟前只有两条路,但她却只能选择一条。

迎面一步一步走近的鬼照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太过强,让禁情不由得紧张地后退一步。仅仅一步,就泄露了她的底细,手提长箫准备出手为时已晚。

忽闻背后一声轻喝,一道白影不知何时从何方闪至,禁情猝不及防,被一手提起,甩出十步远。

“滚回去,从今天开始她是我的任务。”

一袭白衣随夜风微微拂动,月光下更显清冷,加上那平调的话语中透出的冷意,来者目的以及原由不用明说,但与禁情相较,此人更为难缠。鬼照顿住身形,细细打量那月光下的白影,问:“你是谁?”

白衣人脚步微挪,与鬼照一样的打量眼光未曾离开鬼照,道:“寒塘。”仅仅只是打量,却盯得鬼照全身不住发寒,这个人看人的眼神太过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让全身所散发的阴寒气息更是入骨三分,未动手便让鬼照在心底忌惮了三分。

白衣人声音一出,月光顿时更冷了几分,荒无人烟的野岭中,风声渐渐大了。鬼照顿了一下,道:“挡人去路总有个理由。”

寒塘对着鬼照,暗测对方实力,嘴角一动,吐出三字:“不需要。”

话落手起,寒光直射鬼照。

迎面而来的阴寒之气,铺天盖地,对方只是一招,威力却可见一斑,鬼照后退一步,来者不是普通的杀手,这一招更不是以她现在的功力能挡得住的。

面对避无可避的来袭,鬼照心底了然今日要过此关,难。抬手准备挡住对方来势汹汹的一招,却仍是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寒气,鬼照只觉得心口随之一冷,笼罩住全身的那股阴寒之气瞬间渗透四肢百骸。一招得手的寒塘,翻手再上,却见一条人影闪至鬼照身前,运掌接下了寒塘更为凌厉的第二掌。

来人来得无声无息,功力明显在鬼照和寒塘之上,受阻的寒塘收回攻势,立在不远处静观这位平白无故出现坏事之人。

寒气入体,鬼照原本的功力更低了几分,若非此时有人出面替她挡下这第二招,后果不堪设想。极力压下全身四肢百骸穿梭的寒气,鬼照抬头,挺直的背影落入眼帘,立在她跟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三个月未见的南阳舒琪。

南阳舒琪的出现,对鬼照来说无疑是喜大过于惊,对她来说此时南阳舒琪的出现,无疑是为她开了这条难过之道。

若非南阳舒琪的出现,此时她的下场绝非只是寒气入体那么简单。

身后的鬼照沉默无声,气息微乱,南阳舒琪出声道:“怎么样?”

“我没事。”

鬼照慢慢站稳,伸出手,想推开站在她面前背对着他的南阳舒琪,忽见一条白影闪至,躲已是来不及。

寒塘冷笑,道:“既然来了,就都别想走。”

躲来不及,鬼照只能出招抵挡,还未出招,腰身已被南阳舒琪带往后退了数步。

寒塘这一招又是扑了空。

两招失败,寒塘不再出招,只是凝神看抱住鬼照的南阳舒琪,冷声道:“真是出人意料。”话音未落,四周风声一顿,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在了荒野上。

“你在为本少及时出现在此感到意外吗?”

十六少伟岸的身形从一旁昏黑的树林中慢慢步出,昂首扩胸,大踏步地走过来。

准备出手的寒塘瞬间收手,道:“阴魂不散。”

十六少笑嘻嘻走过去,伸手要夺寒塘手上的扇子,寒塘侧身闪过,冷眼看向鬼照和南阳舒琪,道:“下一次,你们就没这么好运了。”

随后,白影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人,来得悄无声息,去了却留了一丝冷意,似是不曾离开一般。

鬼照起身,走向十六少。

十六少退后一步,道:“不用谢我,举手之劳。”

南阳舒琪拍着身上的尘土,道:“即便不用谢,在下也得多谢这位侠士。”

一句侠士说得十六少心花儿怒放,嬉笑着说:“哪里哪里,不过这位姑娘眼熟得很,本少何时得见过姑娘?”

鬼照冷着脸,几步走近,忽然伸手一把扭住十六少的胳膊,道:“人在哪?!”

一阵剧痛,十六少鬼哭狼嚎,大声哭道:“哎哟哎哟,别那么用力,要断,要断了!”

鬼照靠近十六少,黑着脸,面目狰狞,较之前的冷静,现在的她已经到了气急败坏的地步,道:“我再说一次,人在哪.?!”

十六少哭叫着,道:“轻,轻点,我的姑奶奶,人在冥火宫。”

和刚才收到的答案一样,鬼照放开十六少,道:“为什么要抓人?”还派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过来拦人要她小命。

十六少哭丧着脸,道:“我哪知道。”

鬼照作势再动手,十六少闪到安全地带,道:“别动手,女人那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鬼照冷笑,现在她没心思跟他嬉皮笑脸。

“刚才那个人是谁?”

十六少一顿,道:“寒塘啊。”

南阳舒琪一旁插入,道:“冥火宫的身手果真不一般。”

鬼照转头,为刚才之人离开舒了口气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之前也没有传出冥火宫有新面孔出现,想必是刚到不久的新手。”新手就有这样的实力,鬼照只希望在她到达冥火宫之前别在遇上这种实力高强的新手。

十六少,头一仰,得意洋洋道:“虽然寒塘不是老手,但是身为本少的贴身……咳咳,总而言之,寒塘在冥火宫绝对不是盖的。”那一脸显摆在脸上的得意,完全是一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德行。

鬼照不理他,十六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只是心中有了疑惑,什么时候冥火宫会出现寒塘这么一个人,她离开之后的五年里,冥火宫里多了多少这样的人,整个冥火宫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鬼照心知,这些变化都将成为她日后救回程三多中间的变数,这些变数也动摇了之前心中的决定。

如果在到达冥火宫之前她死了,那么程三多,就危险了。

南阳舒琪一旁看了这位十六少许久,忽然道:“那么阁下是……”

十六少身形一转,做了个极为显摆的姿势,道:“本少就是冥火宫十冥殿第十殿殿主,十六少是也。另,本少也曾经在你身边这位眼熟的姑娘做过事。”言下之意,就是我跟她很熟。

南阳舒琪一听十六少也是冥火宫之人,却与之前那名白衣人不同一般的气息,心下升起戒备的同时有了一丝不解。

这方十六少与南阳舒琪互相打量对方之时,鬼照有了动作,还未迈一步,一条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依旧是一副显摆的姿势,十六少潇洒拂额发,侧脸道:“去哪?”

鬼照道:“自然是去冥火宫。”到冥火宫已经刻不容缓,早一日到达,早一日救出程三多,自己也能早一日安心。

十六少又道:“去做啥?”

鬼照回:“换人。”

十六少转回头,看鬼照,又看鬼照身后的南阳舒琪,一番衡量之后,双指搭下巴,道:“不是我贬低您身后那位护花使者的能为,要用他去冥火宫换人,不够分量,不过若是您自己去的话,分量是够了,不过不管会不会再遇上寒塘,结果只有一个。”

结果会如何,从鬼照出南阳舒琪别院,决心前往冥火宫的时候心中便有了底,但是这个结果对鬼照来说,这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命运重新回到原始点而已。

多得那五年,算是老天眷顾她,她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是程三多绝对不能有事。

鬼照懒得跟他周旋,道:“不用……”

话音未落,身后的南阳舒琪忽然往前一步,扶住鬼照的腰身,撑住一直在硬撑着的身躯,道:“这句不够分量让在下十分在意,可否请阁下稍作解释?”

十六少叹声,迈动脚步走向南阳舒琪,一手搭上南阳舒琪的肩膀,道:“刚才过境的那位最衬本少的潇洒白衣人,你觉得如何?”

南阳舒琪垂头,稍作权衡,道:“实力不弱。”如果可以,他不想再遇到这种对手。冷静的判断能力,精准且快速地把握下手时机,全力而上的作风,行走江湖之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冷静且下手精准的杀手。

十六少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本殿主贴身……咳咳,仅次于本殿主的寒塘,自然实力不一般。”

鬼照冷声道:“你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十六少回头,道:“当然不是。”

鬼照退后一步,道:“那你……”

话说一半,却见十六少已经跳远了几步到了她跟前,头微仰,负手而立,神情依旧带着笑,却有别于刚才的嬉笑,沉稳中占了几分威胁与傲气。

“我当然是来挡住你们的去路。”

鬼照脸色一变,虽是早已料到这次自己面对的将是与时隔多年当年曾默契无间的手下对立的局面,但真到了时候心底依旧有些悲怆。

心神一动,暗压下的寒气又开始骚动,心口被寒气相冲,顿时气血上扬。南阳舒琪一惊,正要动手,被鬼照按下。

十六少的实力就算是她这个曾经的主子也摸不透。若是之前只有那名白衣人,有南阳舒琪在,今夜虽未必定能过,但不至于丢命,但此时对方多了一个十六少,若是十六少不打算针对他们,那还行,若是……

十六少和那白衣人一同对他们出手的话,以她现在这受伤的身体和被寒气冲散仅剩的功力……

察觉到鬼照的脸色,南阳舒琪暗提内劲出掌袭向十六少,在十六少闪避同时,将鬼照带至他身后,此人从出现在这里到现在,一丝内力都未曾泄露,宛若一般不会武的平凡人,甚至刚才那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之时他也未能察觉一丝蛛丝马迹。

那边被掌风扫过,转了两圈的十六少夸张地前后晃了几晃才稳住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埃,道:“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寒塘喜欢暴力相向,我不喜欢。我是来带你们去冥火宫的。”

十六少的话,风轻云淡,犹如今日请人喝茶似的。

这话说得越是轻巧越是令人质疑,鬼照道:“你想怎样?”旧时曾为主从之时,鬼照便知十六少是十冥殿中性格最难以把握的一位殿主,也正是因为这位飘忽不定的做事风格,才会被安置在离内殿九幽殿最远的第十冥殿。

十六少倒退了两步,道:“和寒塘一样的语气,难道您知道本少对这样的语气最没辙吗?”

南阳舒琪知鬼照现下是心急如焚,十六少看似无厘头,却死死缠住他们俩人,不得脱身,道:“阁下还是直说吧。”

十六少笑眯眯,道:“不怎样,要本少帮你们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你们能让我们家寒塘变成像仙女一样……咳咳,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其实也没什么,只要这一路让我和寒塘跟你们一起回去。”

见面前两人都不言不语,十六少垂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本少老实说,冥火宫百年难得一见的集体任务是证明本少对宫主忠心耿耿,为冥火宫甘愿奉献一切的最好机会,虽然本少不稀罕,但是寒塘特别稀罕,无奈啊无奈,为了我这百年难得的得意手下,本少豁出去了。但是你们也知道冥火宫最不缺的就是杀手,要完成这个任务抢到这个头功可不是吃个饭走几步路那么简单。为此……”

详详细细,周密布置,经过许多细致补充之后终于将完整的条件仔细地叙述完,双方都觉得似乎有理有据,两方互惠。但美中不足的是十六少在跟随的名单中多加了一个人——寒塘以及不肯说出寒塘如此重视这趟任务的原由。

南阳舒琪倒是不反对多一个人化暗为明,但据他观察,那位名为寒塘的白衣人似乎并不喜群体活动,于是开始怀疑十六少的提议,道:“阁下在开玩笑吗?”

十六少瞄了南阳舒琪身后的鬼照一眼,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行?那我再加一个消息,那孩子在冥火宫里边比在冥火宫外头安全,成吗?”

话音刚落,南阳舒琪正欲将自己的意思明说,忽听鬼照沉声回十六少:“我答应。”

十六少一听鬼照答应,立刻眉开眼笑,适才那一脸无可奈何唉声叹气像吃了大亏的模样荡然无存,只见他扬手拍掌,喝道:“出来吧。”

话音落,白影出,之前一瞬间消失的白衣人重新出现在三人面前。

明明是热夏,月夜却骤冷了几分,白影背对着三人,一声不吭,冷然而立。

十六少挨上去,道:“这次我们还是赌。”

寒塘冷声道:“凭什么?”

十六少道:“凭我坐的椅子比你高。”

寒塘顿时冷了下去,道:“我会在到达冥火宫之前,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他们。”

十六少道:“哎,有手下如斯,本少真是悲哀啊……那咱们就赌,你舍不得杀我,更杀不了他们。”

寒塘冷眼瞟了鬼照与南阳舒琪一眼,转身离去。十六少见状,回转身跳到南阳舒琪跟前,道:“我先走一步,在前面不远的清水镇等你们,为了受伤之人着想记得脚步给我慢一点,打断本少的好事,我可是会抓狂揍人,不会留情的。”说完,人影一闪,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暗夜微风中,只剩两条身影站立在荒野上,随着白衣人和十六少的消失,之前漂浮在空气中的冷意也一丝不存。

得到小徒弟暂时安然的消息,鬼照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到达冥火宫,用自己换回程三多,然后把五年前就该了结的事情完结掉。

脚步,迈开,踏上终究该面对的命运之途,忽然,身后之人出了声:“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

南阳舒琪的声音,透着一丝神秘,鬼照一愣,此时纷乱了几个月的心静了下来,才注意起身后之人的来意。

“你……”鬼照口中说出一字,却在对上南阳舒琪的双眼之后,心生不解。

变了,眼神与之前她所认识的南阳舒琪判若两人,让她不禁怀疑此人并非是南阳舒琪,而是另外之人。

“我?”南阳舒琪走近鬼照一步,两人在对方的视线中更加清晰。

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鬼照道:“你好像跟之前的你不同了。”

南阳舒琪再走近鬼照,伸手拉住鬼照往另一边走,鬼照下意识想挣脱,却发现南阳舒琪力道用得极为巧妙,不重却挣脱不得,看来是用了内力。

走在鬼照前头的南阳舒琪不回头,声音传了过来:“哪不同?”

说是不同,但这种霸道不容人拒绝的手法和气势却与之前一样,鬼照沉默,任由南阳舒琪拉着她,一路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马车,从来都跟她的小徒弟用双脚踩路的鬼照生平第一次坐马车,竟然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的异能。

晕车,而且晕得一塌糊涂。在拉车的马跑了不到一个时辰,到下个镇起码还有三个时辰的车程之时,鬼照拒绝再呆在车上,径自下马车,决定还是依照自己的双脚来完成接下来的路,南阳舒琪却坚持,理由是,如果用脚,奔波了三个月的鬼照一直支撑着一路未曾停过的双脚会受不了。

看着鬼照东倒西歪滚下马车的南阳舒琪及时伸手抱住即将滚出马车的人,在鬼照宁死不再上马车之后,双方相互妥协承诺各退一步。

鬼照同意南阳舒琪用任何方式加快脚步赶路,只要不上马车。

结果就如十六少临走前所言,真正让他们放慢了脚步。两人到达清水镇之时,早已日上三竿,等待之人双双坐于客栈之中。

鬼照胸口那股难平恶心感依旧在翻腾,见到十六少和寒塘强提了三分清醒,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茶水。

看到鬼照惨白着一张脸,神情虚弱,十六少转头看南阳舒琪,道:“你们怎么了?”

鬼照清醒了一些,抬头冷眼看十六少,出声道:“你想知道?”

冷冽的声音瞬间穿透十六少脑际,莫名地让他回头看坐在一边默默无声喝茶的寒塘,抖了两下,道:“是很好奇……”感受到鬼照的眼神更冷了两分,又道:“但是本少只对寒塘一人感兴趣,所以,不好奇了。”

南阳舒琪在十六少对面坐下,“因为有人昨天特意提醒我们放慢脚步赶路,所以才……”

一道阴寒的眼光落在了十六少身上,寒塘那张毫无表情一贯冷凝的脸,第一次对上了十六少,双唇轻启,吐出一句让人浑身一颤的话语:“放慢脚步,是让你们多活几个时辰。”

现在的谈话和气氛,寒塘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顿时场面一冷,十六少哆嗦了两下,道:“寒塘,你的冷笑话又更上一层楼了。”

寒塘回他:“这不是笑话。”

南阳舒琪见状,忽然一手拉住鬼照的手臂,道:“十六少。你身边这位似乎很不满意与我们同行,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此分道而行,昨夜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南阳舒琪忽然觉得自己居然会依照鬼照的想法走。跟这两个完全不熟悉的人一起走,本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让他们一路上杀到冥火宫也比放两个危险人物在身边来得强。

思及此,南阳舒琪一咬牙,拉起鬼照就要往门外走。

十六少一抬手,拦住南阳舒琪的去路,道:“阁下似乎没有认清现状。”

南阳舒琪道:“哦,那烦劳十六少告知一下在下现在的现状怎样?”

十六少侧头,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道:“本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所以勉为其难给你们认真解释一下。首先,现在整个冥火宫的杀手都接到要杀你们的任务,三个月才到现在这个地方,你们还不明白之前找你们麻烦的那些人是谁吗?其次,主动找上你们,还自报家门,若是没有一定把握,我们会那么做吗?虽然我和寒塘,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所谓杀手,就是不择手段要人性命,这一点相信你该知道。第三,冥火宫里最好的人就是本少,错过了本少,就没有第二次平安到达冥火宫那么好康的事情了。最后,答应了本少的事情,反悔是不可能的。”

南阳舒琪转身,道:“看来,好像是我们不识抬举了?”

十六少点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本少不是小气的人,来来,坐下吃点东西,待会我们客客气气上路。”

鬼照知晓南阳舒琪是对寒塘刚才的话有所不满,身为一朝王爷的尊贵身份,何时受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一向心高气傲的南阳舒琪会有如此的反应实属正常,反倒是十六少竟然在主动提供他们能耐心地将这些信息一一吐露给他们,这样的举动很可疑,偏偏十六少又有理有据,让人反驳不得。

伸出另一边的手,示意南阳舒琪心平气和一些,此时他们属于被动境地,本就由不得他们,十六少所说的不错,现状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比跟十六少一起上路对他们更为有利了。

被拉坐回位置上,南阳舒琪对着十六少做了一次确定:“你确定这一路上除了你们,不会出现其他的冥火宫人?”

十六少抬头,一脸诚恳道:“本少不保证,但是有本少在,要保住你们的小命,不难。”

不难两个字,从十六少口中说出来,轻轻巧巧,但是说服力却不高。

南阳舒琪轻笑,十六少脸色一凝,庄重地举了两指发誓道:“要是本少做不到,就罚被寒塘抛弃。”

话音刚落,一碗冷水被泼在了十六少那张英俊的脸上,出手之人正是在他旁边的寒塘,十六少伸手抹掉脸上淋漓的水,见寒塘不言不语起身就走,抬脚就往门口迈。

他边追边喊:“寒塘,别生气嘛,我是在开玩笑而已,好啦好啦,寒塘才不会抛弃本少,慢点啊,等等我啊,别走那么快啊……”一连串呼唤声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耳际。

木桌旁,两人依旧坐着,南阳舒琪似是出神在想些什么,鬼照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动,欲言又止。虽说并非如十六少口中所说的平安那么简简单单就能到达冥火宫,但至少,敌人只有两名。南阳舒琪起身,鬼照忽然伸手抓住他,道:“这一路很危险,你不用跟着我。”从昨夜开始就想说出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心底却多了一些忐忑。

“然后你一个人跟他们去冥火宫?”

鬼照点头,觉得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确定你一个人跟他们能顺利到冥火宫?”

鬼照顿住,说实在的,她也没底。

南阳舒琪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现在你能相信的,只有我,所以我没有理由不跟你一块去。”

又是同样的语气,鬼照皱眉,脑子里又浮现了数十个他不跟她一起去冥火宫的理由,个个比之前更为铿锵有力。

茫然,不解。南阳舒琪奇怪的举动让鬼照很想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疑惑地开口问:“为什么?”

南阳舒琪想了想,道:“不为什么,我喜欢不行吗?”说完,径直转身,率先步出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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