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站在她身后,高高扬起的手中握着一根黄澄澄的金针,犹不犹豫朝她腰间软麻穴刺了下去!
“唔……”问兰瞪大了眼珠,狠狠地瞪着她,模样十分狰狞。
杜蘅不敢看她,闭了眼用吃奶的力气,手中金针狠狠推送,整根针尽数没入腰眼。
终于,问兰一声不吭,软软地躺到地上。
杜蘅抹了把额上冷汗,双手插到问兰的腋下,把她连拖带拽地弄到床上,再胡乱把她头上簪环卸下,任一头乌黑的青丝散到枕上。
房里香气馥郁,明显燃有催情香,她不敢多呆,收回金针,小心地掩好房门,这才转身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
遁原路回到思雪殿,已是不可能。
想了想,决定绕道回后花园,混进那群女客之中。
这里离前院太近,不时有阵阵男子笑语喧哗之声传来,更有许多仆役穿梭奔忙。
如果在进入花园之前被人发现,她的名节也就完了!
她咬牙摒息,低头弯腰借着花草树木掩藏身形,偷偷摸摸往前走。
好不容易出了听雪堂,杜蘅松了口气,正要加快步伐,却听到身后有交谈声。
她吃了一惊,抬头见前面有座假山,当下不假思索,猫腰就往假山后面跑。
眼见就要成功,忽地从身后蹿出一个男人,一手掩住她的唇,另一手揽了她的腰,将她推入了假山!
杜蘅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举针刺向他肘间曲尺穴。
然而,假山后的洞穴空间十分狭小,杜蘅尚且只勉强可以站立,那人却只能含胸曲背,此即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几乎无一丝缝隙,连动都不能动,更别说挥手刺他了!
杜蘅不假思索,张嘴就咬!
被人发现乱闯入前院,总比让这登徒子轻薄了的好!
她用的力气很大,几乎是下了死力去咬,嘴里很快便尝到了甜腥的味道!
“唔……”一声闷哼自耳畔传来,他不但未如她所料地松手,腰间的手臂反而猛地一箍将她箍得越发紧了!
杜蘅整颗头被闷在他的胸前,男子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淡淡的青草香,微冷而清逸,氲氤在呼吸之间,让人联想到夏夜清爽的微风。
南宫宸!
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既便是死亡也无法消融,深深誊刻在她的记忆深处!
她被这个认知震憾住了,再无法动弹分毫。
全身所有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光,若不是身后有岩石抵挡,早已滑到了地上!
耳边,他好听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愠怒和淡淡的警告:“不想身败名裂,就给我安安静静地呆着!”
鼻端是男子的体香,身体被禁锢在他的双臂和坚硬的胸膛之间,两人挤在一起,衣料相到摩擦发出的“悉悉簌簌”的响声……
这一切的一切,令她耳晕目眩,似有无数只手骚抓着她敏感的肌肤。
一丝细如蚊蚋的嘤咛之声,不自觉地逸出唇畔,她猛地咬住唇,羞愧得耳根都红透了!
幸好,此时脚步声和交谈声逐渐接近,又慢慢远离,最后终于归于平静。
南宫宸放开她,从假山的小凹洞里退了出来,盯着手掌侧缘那五个几乎将他的手掌穿透的,整齐细碎的牙印,气恼地道:“女人,全都不可理喻!”
看吧,他就知道好人做不得!
他百年一遇,难得一次地良心发现,想做回好人,换来的却是五个牙印和几乎残破的手掌!
杜蘅侧着脸,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贴在山石上,一动不动。
她很热,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疯狂地叫嚣着:扑倒他,扑倒他你就解脱了。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不,不能去!前面是万丈深壑,那不是解脱,是粉身碎骨,是万劫不复!
该死的,在房里呆的时间太久,终究还是中了催情香……
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体香,体内那股燥热越发地似燎原之火,猛地狂燃了起来。
“走吧,本王带你离开。”南宫宸没好气地转身就走。
她咬着唇,将手中金针狠狠刺入臂间,换得一丝清明,朝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走,不要你管!
南宫宸走了几步,不见她跟来,停步回头,冷哧:“怎么,等着八人大轿来抬不成?”
杜蘅正拼尽全身所有的意志力跟体内那股邪恶的力量拔河,脑中混沌一片,根本听不到他的问话。
南宫宸等了一会,不见她回答,终于察觉不对,伸手轻戳她的肩膀:“喂……”
岂料,杜蘅竟然顺势倒了下来。
下面是坚硬的岩石,真要撞上去,立刻就会头破血流。
“你干什么?”他吓了一跳,却也应变奇速,一扯一捞,将她拉到了怀中。
低眸看她一眼,一颗心竟然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却见她眼睛半阖半开,泛着淡淡的水光,莹白如玉的肌肤灿若云霞,眼波流动间,如浮动着的点点星光,那种与平日拒人千里的素雅清冷截然不同的娇俏艳丽,魅惑妩媚之态,简直令人晕眩!
她鼻息滚烫,眼神茫然,完全没有平日的神彩,明明在看着他,目光却没有焦距。
“该死!”他低咒一声,蹲下身单膝跪地,将她打横置于膝上,腾出手掌拍打她的双颊:“醒醒,醒醒!”
杜蘅勉强张开眼睛,定定看着他:“南宫宸?”
“好点了没?”南宫宸松了口气,一丝喜悦飞上眉梢,竟丝毫未察觉她竟然唤了他的名字?
杜蘅看了他半晌,逸出一字:“……走……”
“走?”南宫宸俯身望着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要我走?”
她只怕清白毁于他手,就不怕被园中往来如织的仆役发现,糟踏了去?
然,他却也知道此刻的她,并不正常。
跟她呕气,毫无意义。
打横抱起她,低声吩咐:“去落梅居。”顿了顿,又道:“还有那小丫头,一并寻来。”
“是……”陈泰如一缕轻烟迅速消失。
约等了半盏茶后,南宫宸才抱着她动身,一路畅行无阻,进了落梅居。
一脚踢开房门,俯身将她安置在软榻上。
杜蘅竟然睁开了眼睛,且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
南宫宸微怔:“你醒了?”
杜蘅其实神智并不清明,头脑昏昏沉沉,身子轻飘飘地如浮在云端,下意识把眼前模糊的人影当成紫苏,睁着大大的水眸,可怜兮兮地低吟:“水,给我水……”
她胸中燥热难当,口渴异常,忍不住伸舌轻舔唇瓣。唇边那一抹殷红的血迹,更添了几分妖媚的氛围。
南宫宸只觉呼吸一窒,情难再控,身子一低,俯身便欲吻住那张娇艳欲滴,不断开阖的樱唇。
“咣当”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紫苏已经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南宫宸懊恼万分,面上却未露分毫,眉毛一扬:“本王要真想干点什么,凭你也能阻止不成?”
紫苏冲过去,见杜蘅满面通红,双目无神,唇边还依稀有血迹,不禁大惊失色:“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南宫宸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掌在她面前摇了摇:“应该问,她对本王做了什么才对!”
他血肉磨糊的手掌入眼,紫苏越发惊怒交加:“若不是你无礼在先,小姐又怎会对你动粗?”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南宫宸气极反笑:“恶人先告状的本事,跟你主子如出一辙!”
“水,给我水……”杜蘅呻吟。
“好,给你水。”紫苏慌乱地倒了一杯茶,跪在榻边,半扶半抱地托起她的身子,刚把杯子凑到唇边,立刻被她一饮而空。
“给我,还要……”她声声低唤。
南宫宸只觉血脉卉张,转过身,僵硬地望着窗外。
该死,可恶!
“别急,我再去倒。”紫苏想要放下她去取水,却被她死死地抓住了,四肢如章鱼般拼命缠住她,整个人往她身上蹭,吸取那一丝清凉。
“小姐……”紫苏不敢太用力,唯恐弄伤了她,掰开一只手,又缠上一只脚,掰开一条腿,立刻被抱个满怀,逼得手忙脚乱,窘得满面通红。
南宫宸看不过眼,忽地大步过来,一掌砍在杜蘅脑后。
她闷哼一声,晕在紫苏怀中。
“你做什么?”紫苏大怒。
南宫宸甩也不甩她,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扔到墙角,一把扛起杜蘅大踏步出了门。
“混蛋!”紫苏爬起来就追:“放开她,放开小姐!”
陈泰上前一步,挡在了紫苏身前。
“干什么,让开!”紫苏眉一扬。
陈泰一言不发,却是寸步不让。
南宫宸直奔水榭,揪了杜蘅的头发,一把将她按入水中。
“咕嘟”“咕嘟”水泡不停地冒出来,杜蘅拼命挣扎,咳得惊天动地。
紫苏急得跳脚,嘴里“混帐东西,只会欺侮女人,算什么男人?王八蛋,不得好死……”骂个不停。
南宫宸眉毛也不动一下,毫不手软,一次又一次地把杜蘅按入水中,呛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倒是陈泰,听得眼角眉毛直抽抽,索性一指,点了她的哑穴,骂声嘎然而止。
紫苏横眉立目,一副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的愤怒模样。
杜蘅跪趴在草地上,弯着腰,咳得好象肺都要吐出来。
神色却逐渐恢复清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南宫宸递过一块手帕:“呶,擦擦脸。”
杜蘅没有接,抬手默默擦去脸上水渍,起身:“紫苏,我们走。”
南宫宸蹙眉:“你只要一脚踏出落梅居,立刻就会谣言四起!”
她全身都是水渍,钗横鬓乱,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那些宾客闲得无聊,正愁没有谈资,这下可以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了!
杜蘅眉眼不动:“那是我的事,不劳王爷费心。”
她情愿被流言被唾沫星子淹死,也不要跟他呆在一起!
南宫宸憋得胸痛:“女人,偶尔示个弱会死吗?”
就这么急着跟他划清界限?他,就真的这么可怕,如同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