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平妻罢了,又不是要他的命!
实在不喜欢,娶回来当摆设就是,难道他们还能天天盯着他去同房?
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怎么放心把神机营交给他管!
“又不是我答应的!凭什么……”
“就凭你是我儿子!”萧乾打断他,轻描淡写地道:“姓杜的如果不同意,让她直接来找我,再敢闹就休了她!”
“你敢?”萧绝乍了毛,漆黑的瞳仁里闪过狠戾之色。
萧乾斥道:“没用的东西!堂堂七尺男儿,让个妇人牵着鼻子走,成什么话?”
萧绝懒得理他,抬脚就走:“她乐意,小爷高兴,你管不着!”
别以为叫了他一声“爹”就是服了软,可以得寸进尺,把他当成软 子随便捏!
萧乾脸一沉,声音冷凝如刀:“别忘了,她是个刑克子女的孤寡命。”
萧绝脚下一顿,猛地转过身来,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你再说一遍!”
萧乾又恢复了不咸不淡的口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家的香火,断在你的手里。”
“想不到,”萧绝冷眼瞧着他,薄薄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堂堂的兵马大元帅,竟然会信这些命理邪说!不知萧大元帅每次出兵,请的哪位高僧名道替你卜算问卦,推算吉凶?”
萧乾并不着恼,慢条斯理,字正腔圆地道:“事关萧家血脉传承大事,为求稳妥自然是宁信其有的。万一不幸,被无言那贼秃言中了呢?我萧乾岂不要绝后?!”
萧绝怒极反笑:“我和阿蘅成亲才几天?你拿子嗣说事,不是明摆着欺侮人吗?”
“那你说要多久?”萧乾反问。
“呃?”萧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几天看不出来,半年总够了吧?”萧乾一脸讥诮。
萧绝回过神来,嚷道:“这种事谁说得准?婚后数年才生养的比比皆是,我娘婚后十几年才生了我!”
萧乾把眼一瞪:“那是因为我常年不在家,聚少离多,身体又落下了病,可不关你娘的事。你们小夫妻天天腻在一块,可别告诉我是你不行!”
萧绝眼睛瞪得象铜铃,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吐血。
他不行?
他要是不行,这世上就再没有行的男人!
萧乾一副恩赐的样子,凉凉地道:“那就以半年为期,如果你媳妇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你就给我乖乖把 儿娶进门!”
说完,也不等萧绝表态,推了轮椅就走。
“五年!”萧绝一咬牙,追上去道:“一年不够,最起码也要五年。”
实在是烦了这些人没完没了的轮番轰炸,答应了,至少这几年能落个耳根子清净!
“五年太久,最多一年。”萧乾讨价还价。
“四年!”
“二年!”
“三年,一天都不能再少了。”
“成交。”萧乾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
他早打听得十分清楚,杜蘅的身子的确有问题,一直在偷偷地吃药调理,不能生的可能性很大。这也是他坚持要履行诺言,迎付珈 进门的原因之一。
他要的是能承王府血脉的子嗣,除非杜蘅能一举得男,否则,自然有办法让萧绝乖乖履行诺言迎付珈 进门。
萧绝狐疑:“你就不怕误了付姑娘的终身?”
女人青春有限,她都已经二十了,三年后已是人老珠黄,就算有穆王府撑腰,也只能委屈给人当继室填房了。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办法说服她。”萧乾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你只要把你媳妇降住了,到时别后院起火就成。”
傻小子,人家 儿十九年都等了,还在乎多等这三年?
萧绝抿着唇不吭声了。
很不高兴他笃定的态度――就这么看死了阿蘅不能生?
他还真不信这个邪了!非生出个儿子给他看不可!
憋着一肚子气,顶着一头湿发回到东跨院时,雨已经停了,屋檐上仍有积水落下,滴滴答答地敲得让人心烦。
杜蘅见到他这副落汤鸡的样子进门,吃惊地站了起来,顿足埋怨:“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知道避一避?再不然,让人撑把伞也好啊!”
急忙吩咐白蔹:“准备热水,世子爷要沐浴。”
又把他按在椅子上,拿了大毛巾帮他擦头发,嘴里絮絮地念叨着:“这么大的人,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病了可怎么办?”
萧绝一边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服务,一边笑:“哪有这么娇贵!”
杜蘅瞪他一眼,才发现他根本没看,气不过,狠狠戳了他一指,反被那坚硬的肌肉硌得指尖发麻:“哎哟……”呼了一声痛。
惹来萧绝一阵得意的笑:“看吧,小爷可不是绣花枕头,身体好得很!”
“身体好,也不能随便糟蹋!”杜蘅气呼呼地道:“落下了病根,老了后悔也迟了。”
“阿蘅……”萧绝目光一凝:“昨晚的话,是真心的吗?”
“你指哪句?”杜蘅漫不经心地问。
“我如果娶姓付的,你就自请下堂?”现在想起来,萧绝还气得胸痛。
就算是为了堵那些人的嘴,这样的话,也太重了些。
他很不喜欢。
“当然是真的。”
“阿蘅!”萧绝恼了。
杜蘅淡淡反问:“你会娶她吗?”
“当然不会!”
“那你还担心什么?”杜蘅笑了。
他如果婚后还想娶付珈 进门,等于背叛了她的感情,她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如果他对付珈 无意,下堂的事就根本不会发生。
理是这个理,可还是不爽。
萧绝默了半晌,闷闷地道:“你都不肯争取一下,直接就把我否定了!”
象个吃不到糖果,胡乱发脾气的孩子。
杜蘅抿了嘴笑,正要哄他几句,视线却被他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吸引,怔忡着半天没有回话。
两人虽是夫妻,做那些事都是在夜里,黑灯瞎火的,她又急又慌,连碰他一下都觉得羞人,哪里敢仔细去看他?
这还是第一次,大白天见着他的身体,不禁为那些伤痛所震憾。
自认识以来,他一直都是强势的,霸气的,好象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为难,他也永远一副强横到不可一世的样子。
她就以为,他果然是坚不可摧,不可战胜的。
直到今天,此刻,对着那些新旧不一,深浅不同的伤疤,她才彻底悟了――从来就没有什么天之矫子,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拿命换回来的!
“说话!”半天听不到回答,萧绝十分不满。
却在转头的一瞬间,身体一阵僵直。
柔软白嫩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了他背部的肌肤。
她闭上眼睛,用指腹去感受那些高低起伏,凹凸不平的线条,体会他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痛苦……
以前,不管他怎么哄,怎么求,她都只是羞涩地闭着眼,任他为所欲为,就是不肯主动一下下。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触摸他的肌肤。
滋味,好得让人发疯。
仿佛一阵电流滚过,酥麻的感觉从她指尖走过的地方倏地蹿起,迅速向四肢百骸漫延。
他“咝”地吸了口凉气,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微哑,带着几分警告的试探:“媳妇,你再摸下去,我可不管……”
“萧绝……”杜蘅微微哽咽着,抱住了他的腰,豆大的泪水落下来,砸在他光裸的后背。
“咦?”萧绝满腔的绮念被这滚烫的泪水砸飞,一把将她拽过来,看着她满眼的泪,吃了一惊:“什么事?”
糟糕!
谁这么多事,把老头子跟他的协议告诉她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
自己都是刚进的门,再快也没有他快啊!
“没事……”杜蘅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脸,垂下眼帘却看到他紧贴在身上湿漉漉的裤子,“啊”了一声,跳起来,推着他往净房跑:“你赶紧去洗澡,我帮你拿衣服。”
骗鬼!
她是那种没事乱掉眼泪,神经兮兮的女人?
萧绝翻个白眼,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加重了语气:“说实话!”
“真没事……”杜蘅脸红过耳,双手不安地绞扭着。
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哭了?
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罪,她却不能替他分担半点,莫名其妙就觉得对不起他,心里酸酸的,然后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掉出来了……
好象,自从跟他成了亲,她就变得越来越软弱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暗自警惕。
萧绝想了想,很小心地问:“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他好象只问了一句,然后她就哭了,可不就是为姓付的事还赌着气呢?
杜蘅摇头,轻轻道:“我又什么好生气的?该气的是娘和大舅太太才对。”
当然,最伤心,最绝望的,莫过于付珈 。
只是,她不会傻得在萧绝的面前提她,为她博同情分。
“真的?”萧绝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遍,却看不出半点痕迹,不禁有些烦燥:“你放心,娘以后再不会拿姓付的事来烦你了。”
杜蘅不以为然,却也不想在这时分辩,“嗯”一声,推他入净房:“快去洗。”
“你帮我……”萧绝乘机拐她。
杜蘅抿了抿嘴,防备地掰着门框:“我给你拿换洗衣服。”
萧绝哧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睁眼说瞎话!
哪次他把她拐进去,到最后不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杜蘅涨红了脸,把他推进去,顺手把门带拢了。
“真无情!”萧绝啧啧连声。
三下五除二,不过盏茶时分就洗了个战斗澡,仍然只穿着一条长裤,光着榜子从净房里晃出来,身上的水珠也没擦,顺着强健的凶肌滑下来,在青色的裤腰上洇出一片深黑的色泽。
杜蘅瞧得头晕目眩,慌乱转过了头,娇叱:“把衣服穿上!”
萧绝不以为意:“大热的天,光着榜子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