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涨红了脸,怒道:“你还敢笑?要不是你傻乎乎,我用得着连这些事也操心么?”
“好啦好啦,”杜蘅连忙放软了声音哄她:“逗你玩呢。我不处置婉儿,其实有别的用意。”
紫苏满眼疑惑:“有什么用?”
杜蘅慢慢地道:“你说,没点心机眼力,在穆王府那样的世家大族里站稳脚跟,可能吗?”
穆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走出去比普通的官家小姐还要尊贵,再加上主子性子还这么绵软,绝对不会刁难奴才
这么好的差使,谁不是打破了头地往前凑!
没有点本事,就算勉强站上去了,也很快会被人挤走。
况且,王妃还把她拨到了萧绝的房里。
说明她的能力充分地得到了王妃的肯定,才会放心地把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交给她来照顾。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冲动没脑子的事呢?
紫苏咬着唇:“也许她只是不甘心,或者是妒忌?”
女人都嘛小心眼,平时可以装得清高,一旦受到刺激,立马理智尽失,冲动之下做出傻事也不是不可能。
“你也说了,”杜蘅摇头,语速放得极慢:“她在萧绝身边伺候了一年多快二年了。其间有大把的机会却不下手,偏偏选在我们婚后立刻做妖。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相信,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原因。
所以,她决定按兵不动,看看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紫苏想了想,狐疑地问:“小姐是怀疑,她被人下了药?”
杜蘅沉默许久,轻轻道:“若是药还好说,就怕是……”
“就怕是什么?”紫苏心咚地一跳,摒住了呼吸。
“蛊。”杜蘅轻启朱唇,冷冷的字象是冰珠砸下来,砸得人手脚冰凉。
紫苏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哪里有这种蛊?”
平时挺正常的姑娘家,偏偏爱在人家夫妻亲热的时候凑到跟前去找抽,新鲜!
杜蘅微微一笑,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挺直的背脊,冷硬得象一把即将出鞘的刀:“有的。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听人提到过。有一种蛊,叫情蛊。放出去前,用人的毛发,血液,甚至是汗水做引子给蛊服食,中蛊的人就会对药引的主人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紫苏猛地站了起来:“付珈 !”
声音太大,白蔹在外面都听到了,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紫苏忙坐下来,声音低下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
杜蘅却不着急,继续说着情蛊的来历:“听说,最开始,情蛊是情人们对彼此对爱情忠贞的见证。到后来,变成某些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甚至沦为了一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引诱玩弄少女的工具。最后情蛊的泛滥,终于引起了公愤,被苗王明令禁止饲养,最后终于失传。”
紫苏听得胆颤心惊:“那,她为何不把情蛊直接给世子爷服用?”
既然这么厉害,何不把情蛊直接给世子爷服下,岂不是随时可以把世子爷掌控在手心?
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下在婉儿身上?
“我猜,”杜蘅淡淡道:“她养这种蛊,自己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把握,毕竟已经失传了近百年。她不敢冒险,所以先在婉儿身上做试验。”
要知道,蛊虫反噬起来,其威力也是十分惊人的,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控制,轻易不敢给人服用。
付珈 的目的是嫁入穆王府,自然不肯让萧绝丧命。
“那,”紫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就不怕曝露了自己?”
杜蘅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紫苏立刻明白过来:“她不知道小姐在苗寨呆过,本身也是养蛊的高手。”
“她好阴险!”想明白了,也更气愤了:“蛊下在婉儿身上,不止可以给小姐添堵,破坏小姐和世子爷的感情,顺便还能挑拨王妃和小姐的关系。嗯,如果处置了婉儿,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 儿或者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卖得人多了,不止咱们跟小姐离了心,小姐还会落个刻薄不能容人的恶名!”
杜蘅呵呵地笑起来:“我不过是有些疑心罢了,是不是情蛊还两说。你想得也太远了点。再说,付姑娘只是想嫁进来,应该……”不至于这么恶毒。
本想替付珈 辩解几句,又觉得自己先怀疑了她,现在再来替她辩解,未免太矫情了,遂笑了笑,没再往下说了。
“不远!”紫苏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极认真地道:“小姐不是说了吗?要未雨绸缪,凡事做最坏的打算,最万全的准备!”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万全的准备又是啥?”萧绝掀开湘妃竹帘,一脚踏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酒意。
紫苏猛地跳起来,差点打翻了面前的茶盘:“世子爷!”
她不禁埋怨地瞪了一眼紧随着他身后进来的白蔹:让你在外面守着,结果人都进屋了,也不见吱一声!
“你不用瞪她!”萧绝嘴里骂着紫苏,眼睛却望着杜蘅:“是我不许她说话,特地来听听你们关起门来,谈论些什么?”
杜蘅只做听不懂,上前扶着他的臂:“昨晚的酒气都没散呢,又喝得烂醉!”
转过头吩咐白蔹:“打水来,让世子爷洗把脸。”
萧绝歪着头看她:“呵呵,岳父大人敬酒,不能不给面子,是不?”
杜蘅扶了他到炕头坐下:“明明就是你贪杯,偏还赖父亲身上!”
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性子,她还不清楚?
奉承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敢灌他的酒!
萧绝笑嘻嘻,忝着脸往她嘴边凑:“你闻闻,我喝的什么酒?”
杜蘅又羞又气,一掌推开他的脑袋:“胡闹什么呢?”
“我抱自个的媳妇,怎么是胡闹?”萧绝轻哧一声,伸手把她捞到怀里:“另外,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杜蘅心里一虚,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没……”
萧绝乘着酒兴,将她推倒在炕上,一只手伸进衣服里上下其手,另一只也没闲着,忙碌地剥着她的衣服。
“不要……”杜蘅急得不行,死命地推搡着他:“屋里有人呢。”
萧绝吃吃笑:“傻丫头,哪里还有人?”
不错,经过昨天的雷霆一怒,这些小丫头们总算学会了察言观色,相机行事。
杜蘅眼角一扫,果然只有他们二个,越发着急了:“那也不行,哪有人大白天……”
“大白天怎样?”萧绝停下来,稍稍退开,长指暧昧地抚着她如花的唇瓣,逗她。
杜蘅一生气,张嘴咬住他的手指,一口咬下去。
“哎哟!”萧绝大声呼痛:“出血了,痛死了!”
杜蘅吓了一跳,忙松开口,坐起来:“我看看……哪有血?骗人!”
萧绝举起手指,一脸委屈地送到她面前:“你看,这么深的牙印!”
修剪得干净整洁的指尖上,果然留着两个尖尖的齿痕,微微地破了皮,白中泛着点淡淡的紫,衬着他麦色的肌肤和白得耀眼的牙齿,暧昧十足。
杜蘅脸一红,转开视线,小声咕哝:“活该!谁让你欺侮人来着?”
顿了顿,终是忍不住:“真的疼?”
萧绝笑眯眯地把手指送到她唇边:“你给我吹,吹一下就不疼了。”
杜蘅啐道:“你当自己三岁啊?”
“那我给你吹好了……”萧绝说着,不由分说地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住了她……
萧绝终是不忍逼她,杜蘅便觑了个空溜出来,生怕被他再抓回去,高声唤了白蔹打了水进来。
萧绝懒洋洋地赖在迎枕上不肯动。
杜蘅没法可施,只好挽了袖子亲自服侍他洗漱,又吩咐人送酸梅汤来,既能解酒又可消暑。
萧绝微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冰镇的酸梅汤,看着云鬓散乱,粉颈微红的她,为他不停地忙碌地。
这是他的小妻子,聪敏冷静,大度中透着点小小的狡诈。
以后,还会是他孩子的母亲,温柔恬淡,耐心十足。
内心被骄傲的情绪涨得满满的,眉梢眼角都是幸福。
杜蘅被他盯得发毛,实在忍不住了:“看什么看,不认识了?”
萧绝着迷地看着她微愠的脸宠,心道:完了,没救了,连她生气的样子都觉得好看得不得了!
“没事吧?”见他半天不吭声,杜蘅狐疑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昨天陪了萧家十几个叔伯兄弟一整天,半夜三更回来一身酒气地回来,睡了不到二个时辰,接茬又喝了这么多,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萧绝反手握住她的,将她拖到怀里,一指点上她的额头:“你这小脑袋瓜,又在盘算啥呢?”
杜蘅心知不给他一个答案,怕是搪塞不过去,遂道:“没什么,在谈聂先生几个人的去留呢。”
“这有什么好谈的?”萧绝不信:“直接带过去就成,王府又不是住不下。”
“哪有这么简单?”杜蘅轻声道:“总共有三四十人呢,又不是一二个。再说了,我又不常出门,哪里用得到这么多侍卫?”
“这算什么多?”萧绝道:“若是真不用他们,我就要另外找人来保护你。只是聂宇平跟了你这么久,彼此间也算有了默契。你用惯了他们,我给你找的,只怕不合你的心意。”
“就算带过去,也得事先跟爹和娘商量了,得到同意再带过去。再说,也不能都走,家里还得留人巡夜。”杜蘅又道。
按她原来的打算,是要把人都带去的。
跟紫苏谈完话之后,她改了主意,决定把人分成两拨,留一拨继续在杜府。
杜仲去了学堂,杜谦每隔几天要到宫里轮值,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只剩一屋子妇 。
身边暗流涌动,强敌环伺,别人在穆王府下不了手,混到杜府来使坏,挑唆得家人与她反目。她虽然不惧,到底不愿意沾上至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