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梁晓坐在马车上时,才想起她原是见过萧宵的,前年七夕节上,她被初二拉去看别人斗诗,那萧宵便在其中,不说人家的诗有多好,就是那周围的气度,就是平常人不可比拟的。
下了车,近看这庙,梁晓才发觉她就是在这座寺庙求签后,穿越了。不过,这时的它比未来更大,香火更旺。
梁晓与梁母拜了神像,求了支签。
“佳偶耶?神仙眷侣也。夫复何求?”是只上签,梁母看后,喜不自胜。
梁晓到达庙后的桃林时,萧宵已经在那儿。
那少年郎剑眉星目,双瞳如水,几片桃花落在肩膀上,看起来就快要随风而去。梁晓的心突然痛了一下,心中的复杂情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他像极了那人。
那个她原来以为再也看不见的人。
萧宵本身也不是善于谈话的人,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你猜我抽到了什么签?”
他继续说:“非独内德茂之,盖亦以外感之助焉。”
梁晓听得迷糊。
萧宵好像看穿了梁晓心中所想,忽然笑了下“你会知道的。”
回去后,梁母问梁晓“你觉着如何?”
梁晓心中乱成了一团麻,下意识的逃避:“模样到生得好,但心思略重,说的话让人听不懂,怕不适合我。”
梁母看着梁晓,欲言又止。半晌说“那便算了,原来也没指望这事能成。”
过了几天,萧宵又递来贴子,说是邀梁晓在二月初六去踏青。
梁父替梁晓答应了。
原是梁父最近对梁晓的婚事大为恼火,说她是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梁母便想等他气消了再说,尚未知情。
这婚事让梁父这么一搅合,基本上是成了。这孤男寡女去踏青,哪怕周围还有侍女一类,两人的关系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二月初六那日,梁晓与萧宵一同爬上了山。
一路上,萧宵的细心体贴让梁晓大为震惊,又是送水,又是用帕子垫在台阶上让梁晓坐下,简直就是梁晓肚里的蛔虫,梁晓想干什么还没说,萧宵就做了。
和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梁晓是越看越像。
萧宵先说了话“过两天我会去你家向伯父提亲,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梁晓被这番话说蒙了。
自己与他并无交集,幼时玩耍,不过都是孩童,何谈喜欢?
可她怎知道,萧宵对她已觊觎已久,久到他自己也不知从何时开始。
看着他的那张脸,梁晓想要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没有办法再对这张脸说拒绝的话了。
最后走的时候,她还是恍恍惚惚的。一晚过后,梁晓才想起那人与萧宵的名字也是相似的。不过那名字已经封在心底生出好久了。
她答应了这门婚事。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梁父去隔壁县运货,遇上了匪徒,受了伤,有几刀伤在了要害,眼看是不行了。那些人本来就是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本就无所畏惧。梁父不过是一贾商,人回来时就知只有最后一口气了,只得交代了后事,就去了。
梁母几乎是以流洗面。来吊唁的人大多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看着梁家笑话,再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临死前,梁父对梁晓说:“我如今快要去见你祖父祖母,最放不下你和你母亲,你说我走后,你们......”
还没说完就没了生息。
梁晓像疯了一样,趴在梁父身上嚎啕大哭。这十四年里,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爱,甚至有时让她忘却前世烦恼,让自己有勇气来面对穿越后的恐惧和种种不适。如今他怎么能,怎么忍心抛下她与母亲。
父亲没了,她的天也塌了。
跪在灵堂上,久久不能回神,梁晓回想着过往,他对自己是那么好,小时后母亲责骂她,他总护着自己,有求必应,教自己看账本,画画……
下人来报,说是萧宵来了。
进来后,他跪在梁父灵牌前,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磕了几个响头。
萧宵看着梁晓,惨白的小脸,几日的消瘦,下巴越发尖,人憔悴了不少,一阵心疼。
他想帮她,可他二人尚未成亲,如今又要守丧,就算他可以忍受其他人的议论,他也不愿她去承受这些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