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陆梓灵,是陆家庄第二百四十九位言灵师,是百年来年仅16岁的最小一位。
是陆睿二长老的真传弟子,虽然她是被捡回来的,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她生是陆家庄的人,死也决然是陆家庄的鬼,这一点,没有丝毫改变。
突然,觉得空气没有那么压抑,仿佛是清凉的,舒适的。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来如丝的雨珠,青涩柔软,落到掌心是微凉的,身心都犹如收到沐浴般的洗涤。
眉眼低垂着,看山崖下的千万树木随风摇曳,如同跃动的精灵一般,接受水雨的滋润,心中叠浪似的翻涌,万变瞬息的思绪像一颗种子,在心中悄然无声地发芽。
每一片嫩叶在风的鼓舞下翻飞,又复原。蜿蜒着变化出不同的形状与模样,毫无章法却鲜活而别有韵味。
仔细去看,竟觉得像一条青色苍龙伏息在此,吞吐间萦绕着凛然的氤氲,栩栩如生,就是少了一份威严与叱咤风云的豪迈气度。
世间如此美好,她却如此浮躁,其实在有愧于长老师傅对她的教导,嘴角有一丝浅笑隐去。
深呼一口气,眸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不同的是多了一份清冷。
雨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眼帘,却模糊不了她的清明,衣裳早已淋湿,她却不在乎地潇洒挥袖,脚步轻快地踏着满地水渍离开,没有回冷玄宿的小屋,而是往新雨森林而去。
他们对她再好,也不及长老师傅养育之恩的一半,所以,心中只有丝毫的感激,待到她先帮宫淼淼取了紫云豹的兽丹,再回来报这一恩罢。
心中拟好计划后,脚步更加轻盈,很快就入了新雨森林的外部。
不知道淼淼是否还在原地等她呢?
倏地一道身影向她袭来,还没来得及躲闪,身影就落入怀中,下意识将身影拥住往后滑了几米。
怀中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他双眼紧闭,原本白皙的俊美脸庞布满泥土血渍,破烂不堪的衣衫露出被不知什么动物咬伤的伤口,加上浑身湿透,微微一动就牵动全身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艰难地睁开双眸,看见陆梓灵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她却突然松开手,将他一下子丢在一旁的粗壮的树干上横躺着,自己跃上另一棵巨树顶端。
“吱吱吱!”淡然的眸中某一瞬间凝重,又是它,琥珀玉蛛!
眼前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琥珀玉蛛的身影若隐若现,只见它口吐一团浓雾将树木腐蚀掉,一步一步地向他们靠近,这家伙又变强了,不过它好像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刚转身抬脚离开,少年出声喊住了她:“梓灵姑娘!麻烦你带我走可好?”他语气急促又虚弱,听声音依稀分辨觉得有些像沐暮的声音。
这个少年知道她的名字,声音又与沐暮有些像,会不会是……
“姑娘,之前我在客栈见过你,你还和沐暮叔叔说过话,我是他的侄子,你若救我出去,我叔叔一定会重金感谢姑娘的。”他将声音放得有些大,低沉又磁性的声线让她无法将沐暮的声音与之重叠。
陆梓灵在原地沉思,少年嘴角嗪着无奈,他能说自己嘴贱喊了陆梓灵的名字吗?
他自然是沐暮不假,冰蚕面具?早就被琥珀玉蛛的毒雾蚀化,还好没伤到他其他地方,不然他还有得活吗?眸中有一抹不服,可惜他没拿到那东西。
“嘭!”一根粗壮的树从他的眼前飞过,带起飞屑与冷风,落地的震动差点将他从树上震下来。
两人目光同时一转,看向琥珀玉蛛的方向,巨蛛凄厉的尖叫,有些怒意地跺跺脚,眸子凶光毕露,闪动着幽幽寒芒,让沐暮背脊一凉。
暗叫一声不好,他现在身受重伤,浑身不能动弹,更何况头晕目眩的,根本就没有办法逃生,陆梓灵早点带自己走不就好了吗?心中气的快炸时,却发现后者一脸平淡,屹然不动,没有丝毫惧意。
可惜!激将对她并没有什么用,再说她本来也不想管他,他的死活完全与自己无关,跳下树就一阵狂奔,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沐暮的视线里。
“不是吧!说走就走!亏我还想告诉你宫淼淼的去向,现在完全不用了!”沐暮向着她离去的地方怒吼一顿,却改变不了现在的处境。
苦笑两声,深邃的墨眸便是毫无惧意的对上琥珀玉蛛,看来他今天真的逃不过了。
巨蛛再一次跺脚,一阵摇晃将他从树上抖落。
没有让命似的闭眼,反而是将灵力集中在手心的符纸中,等待最佳时间给这个大家伙致命一击,他不可活,这畜生也别想!
人落地,溅起泥土混合的污垢,任它们感染浸泡伤口,也不言痛,只是强撑着精神不济。平静地望着琥珀玉蛛,手中符纸越发滚烫。
忽然一阵香风袭来,人被整个拉起靠在一个娇小的背上,手中的符纸被温软小手扯出然后往琥珀玉蛛身上一甩后,背起他就跑,她动作极快,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等沐暮反应过来,学徒级的炎爆符已经在他身后不远处炸开漫天雨花。
背他的人正是刚才跑开的陆梓灵。
“你怎么回来了?”沐暮有些惊讶的问,陆梓灵也没回答,背着他跃上一棵树的树冠上,沉声道:“别动。”
听得她语气中的凝重,自是不敢再开口多问什么,能活着不就好了?
她一点也不想回来,只是突然感觉到了言灵师的存在,知道方圆几里只有他沐暮在,又听叫他说知道宫淼淼的下落,这才回来,出手相助。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又是剧烈运动又是淋了许久的雨,她也快体力不支了。
只是多年养成的淡然没有让她表露出疲惫而已。
“吱吱吱!”尖锐地叫声意示它已经进入暴怒。
一时之间鸟雀纷飞消散,它粗暴地边走边将四周的树木拦腰折断,好像这样才能让它没那么愤怒。
两人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被这个大家伙发现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