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时空穿越
头好疼!
吴渔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梦见了不久前与章绿衣和林莹相聚的那一晚。
“幸好没有做那个怪梦……”在心里这样嘟哝着,她想伸手摸摸似乎要裂开了的额头,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被反绑在了身后。
见鬼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感到自己的脑门狠狠地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听见一声惨叫。
她惊讶地睁开眼来,立即认为自己仍然还在做梦。
不是做梦是什么?眼前围在自己身旁的男女老少,都穿着自己梦中经常看见的那种宽袖长衫,其中一个正捂着下巴坐在地上惨叫,看起来自己刚才撞上的就是那家伙。
但是这次的梦未免也太离谱了,没看见那个男人不说,自己竟然还被紧紧地捆绑住。
等一下……自己的头也被撞得发昏啊,这根本就不是梦,感觉要真实得多。
吴渔一时记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先情急地开口:“喂,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我,我是警察。”
那些人向她犹疑地望望,却没有一个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是吴渔因为发现了另一件骇人的事情而大叫出声:“别乱动!”
“砰”的一声,她那正被一个男人拿在手中颠来倒去研究的手枪终于走火,虽然没有伤到任何人,却把那男人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把枪扔得远远的。
这声枪响提醒了她,对了,她终于想起在自己昏迷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就是她和国际刑警布下天罗地网,展开抓捕大毒枭格林的行动的日子。
早上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不祥,因为昨夜被那个怪梦频繁骚扰,睡得格外不好,害她在这一天的开始就灰头土脸。
偏偏那么重要的行动却选在了今天。
战况的激烈就不用多说了,凭借警方周密的计划和天衣无缝的配合,最后他们终于占领了格林用作交易的船舶。
她是第一批冲上对方船舶的人,正当以为一切已经圆满结束的时候,她的手下李亚峰却忽然冲她惊慌地喊了一声:“Madam,小心!”
接着她就感到后脑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就这样向海中落去。
想起来了,在自己昏迷前的那一瞬间,似乎看见海水在急速地旋转着,成为一个巨大的漩涡,而自己,就正好向着漩涡的中心坠落。
然后……然后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正常的话应该是躺在医院里才对吧?当然也不排除自己其实已经淹死了的可能。
但是,无论她再怎么有想象力,也不敢相信天堂或地狱这种死者的世界会是眼前的这个样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袭击警察罪名很重?”虽然很怀疑这些人到底懂不懂法律,吴渔还是只能这样威胁对方。
这次终于有个老头极威严地上前一步,指住她喝道:“像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妖人,我们才不会害怕。警察又是什么恶鬼凶神?总之到了明天,我们就派人把你押上京去,恭请皇上处置。”
“皇上?”吴渔目瞪口呆。
那些人看见她的这种表情,以为揪到了她的弱点,立即你一言我一语地活跃起来。
“不错,押她上京面圣去!”
“让皇上斩了这个妖人。”
吴渔感到头十倍地疼了起来。自己究竟是来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呀?
三骑并肩而行的骏马,刹那间吸引了所到之处所有人的目光。
即使是这种偏远之地的人,也可以一眼看出那三匹都是难得一见的宝马,高大俊美,神采飞扬,步伐稳健有力中又透着轻盈。
若有懂马的专家更能立即认出,它们全都是血统纯正的大宛名马。
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并不仅仅是马,马上人才更惹人注目。
白衣,散发,段明风懒懒地坐在马背,手中所持的并不是缰绳,却是一壶美酒。任凭胯下的马儿把他随意地带往任何地方,他所享受的只是这种人在路途中的写意感觉。
那两名年轻高手也跟随在他的左右。黑衣人秦悦冷峻的脸上仍然是毫无表情,但即使如此,他那俊朗的外形仍叫人过目难忘。青衣人谷居幽气质儒雅,相对于段明风的狂放、秦悦的冷峻,或许反而是他这种儒士形象更能博得大宋妇人的好感,因此招来了更多的爱慕眼神。
不错,自从那日段明风长叹无聊之后,他们便一刻也没有耽搁,随着这个任性的主人离开大理,如今已在大宋的土地之上。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汉人之中,果然只有李白最懂得酒中真味。”惬意到了极点,段明风忍不住在马背上喃喃自语,同时灌下一大口美酒。
谷居幽微微一笑,“想不到王爷在不问世事之余,对汉学倒是有极深造诣。对酒当歌,果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这里已是大宋国界,王爷您还是收敛一点的好,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注意到路人投向自己这行人的好奇目光,秦悦神色不动地低声提醒。
段明风反而大笑起来,“说到引人注目,应该收敛的不是我而是谷居幽吧?我敢说这些宋女的目光,有一半都是冲他而来。”
“或许是宋人比较偏爱文人的这身青衫。”谷居幽淡淡开口,虽然是谦虚,但心中却对自己对于女子的吸引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可惜大宋虽然号称地广物博,有些东西,却还是无法见到。”忽然想起纠缠自己多年的心结,段明风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世界上果真存在梦中的那种奇怪地方,为什么自己寻访这么多年却一无所获?这些年来,见识过许多异域风情,也看遍了各种奇装异服,却没有一样及得上梦境的奇特。
前方的人群有些微的骚动,这令得段明风收起了思绪,向前望去。没有等他开口,秦悦已经催马赶上前去,而谷居幽却向他低声道:“王爷,若无必要,不用节外生枝。”
段明风点了点头,“秦悦已经去打听,我们就等一等他。”
只片刻之间,马蹄声响,秦悦已经去而复返,看见了他的段明风和谷居幽都忍不住微微一怔,因为看见他总是冰冷的脸上竟然现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三年来,秦悦面上的神色只变过两次。我真是好奇,这一次,究竟又是什么古怪的事情?”段明风终于开口。
虽然心中的诧异远甚于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秦悦还是以极大的自制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令自己的声音仍然冷漠如常:“宋人在海边捉住一个妖人,正要押解上京。”
“妖人?”
一旁的谷居幽带着点轻松开口:“一定是愚民自扰。这天下,哪来的什么妖人?”
“那人未必是妖人,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谷居幽,等你看到就会明白。”秦悦淡淡回答。
“能让秦悦脸上变色的人,一定是个不可不见的人。”段明风好奇心大起,催马向前赶去,“走,我们也去看看。”
秦悦拨转马头,和谷居幽一起,跟在了他的马后。
现在的吴渔充分体会到了动物园里的动物们的悲惨处境,因为她自己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正由一队官兵押送着。
“我发誓如果我能回去的话,一定加入禁止虐待动物的行列。”首先就是抗议动物园的不人道行为,被关在笼子里被人观赏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一向喜欢干净利落的吴渔头一次希望自己能够有一头长发,因为她那头短发实在是起不了遮挡面容的作用。被那些看上去很愚昧的古人指指点点,能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死。
古人?
不错,想了一夜,她终于不得不得出一个看起来很荒谬的结论,自己是来到了过去。如果她是个对中国历史有研究的学者,或许可以根据他们的衣着、建筑式样之类的推断出这是什么朝代,可惜她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千真万确她只能够相信的一个事实是——她不知为何身陷于古代了。
吴渔还没有费神去考虑自己该怎么回去的问题,因为现在她面临的最大危机是——这些古人要把自己当成什么妖人送上京城,交给皇帝处置。
她可不相信皇帝都像电视剧里编得那样傻,会高抬贵手放过自己。只看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反应就知道了,如果让皇帝看见自己,非把自己当成妖邪给砍了不可。
当务之急是要在那之前想个逃脱的办法。她偷偷摸出藏在鞋底夹层中以备不时之虞的小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割绑在手腕上的麻绳。
前面那个贴了封条的大箱子里,应该是放着自己的手枪。如果能够离开这个木笼,再拿到枪,估计逃走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她正在盘算,忽然听见急促的马蹄声,转头望去,就看见一名黑衣青年纵马而来,到了近处,忽地勒马,目注自己,面上现出讶异的神色。
明显是特地前来看热闹的人。吴渔心里老大不高兴,埋头更加卖力地割起绳子来,连去而复返的马蹄声也没有注意,更没有听见一个她本应很熟悉的声音——
“把人留下!”
好不容易割断了绳索,双手恢复自由,吴渔这才注意到队伍已经停止了行进。
她大感奇怪地向外一望,所有押送她的官兵现在都站立在原地,并且摆出种种打斗的姿势,但却如泥塑木雕般动也不动,倒像是中了魔法一般。
再向另一边望去,这一望之下,她忘记了自己仍然还身陷牢笼之中,忘乎所以地跳起身来,猛地撞上了木笼,一阵发昏。她一手捂住痛得不得了的脑门,一手指住对面的白衣人,大叫:“你……”
她简直快要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了。因为眼前出现的这个白衣人,明明是只存在于她的梦中的呀!为什么现在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见笼子里的吴渔,谷居幽终于知道秦悦为什么会那么惊讶了。笼中的人脏兮兮的,头发又短得让人分不出是男是女,奇怪到让人忍不住瞪着她看,难以移开目光。
虽然走南闯北见过了不少世面,可是那一身算是什么打扮?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缝制成的衣服,上面到处是口袋,还钉上了些亮亮的铁片,直看到他张大了嘴巴,连眼珠子也差点掉下来。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王爷的反应。没有任何征兆地,这位一向不爱管闲事的王爷就大喝了一声“把人留下”,然后就向着这些官兵出手。
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里可是大宋的地面,劫的又是钦犯,弄不好会变成两国间的争端,虽然很不得已地和秦悦一起出手帮助段明风点了那些官兵的穴道,谷居幽仍然很是不解。
段明风没有留意自己两名下属的疑惑,他的全部心神,现在都在吴渔的身上。虽然看起来吃了一番苦头,脸上脏到根本分辨不出她的本来面貌,但是只凭一眼他就可以确信,这个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
设想过无数次与她的相逢,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梦中人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回忆起她在梦中拿着那个小圆筒很有气势地指住自己的样子,段明风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但同时,又有几分难以抑制的深深怜惜。
许多从未有过的震撼感觉纷纷席卷而来,令得段明风呆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直到看见吴渔一头撞在木笼顶上,他唇角才终于泛起一丝笑容。
他早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精干的外表下,难掩她的迷糊本性,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虽然被呵护这个词,与她的外表是如此的不相称。
自马背上一跃而起,段明风姿势优美地在空中挥出一剑,把木笼一分为二,他自己也轻轻地落在了一旁,同时关切地开口:“有没有受伤?”
怪、怪物!吴渔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连手中紧握的小刀滑落下去也浑然不觉。
这家伙能跳这么高?不,不能说是跳,那根本就是在飞嘛,还能在空中自由地转折!
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压根就没有把他的关切之言听在耳中,而是本能地想到要保护自己。
武器武器!对了,先把武器拿到手再说。
这样想着,吴渔拔腿便冲向装着自己手枪的那个铁箱,先三下五除二地撕去了碍事的封条,然后她忽然傻了眼:铁箱子,又加上那么大的一把铁锁。看来没有一点工具的话,根本就弄不开它。
她四下一望,当机立断地捡起一块石头,开始砸锁。
段明风、谷居幽和秦悦三人再次目瞪口呆。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目无王法的女子吗?连官府的封条也这么随随便便地撕扯下来。而且,这女子也太不像个女子了,哪有女儿家像这样气急败坏地去砸锁的?
段明风感到有趣地看了一会,然后觉得应该帮她一把,于是走上前去,“让我来。”
不等吴渔回答,他已经伸出右手,暗运内力,只一扭,已经把儿臂粗细的铁锁扭断。
吴渔吓得不轻。这哪里是人的力量所能够办到的事情?特别是对方这么做了以后,竟然还微笑地望向自己,目光中的含义让她怎么看都觉得是别有用心。
急忙一掀箱盖,取出自己的手枪,吴渔疾退几步,枪口指向了段明风,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段明风的注意力却被她手中的枪所吸引,在梦中,她就是拿着这个东西对准自己。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暗器吗?看上去毫不起眼,为什么在梦里却会让自己感到极大的压力?
他想看得清楚一点,于是向前走了两步,这加重了吴渔的恐慌,她立即大喝:“别走过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段明风耸耸肩,“你手中的东西,可不可以借我看看?”说着,他仍是继续前行。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伤得了他,所以他对吴渔的威胁并不在意。
会飞,还有一下子扭断铁锁的怪力,并且有能力钻到自己的梦中去骚扰自己,眼前的人虽然英俊,对于吴渔来说也只是一个空具了美丽表象的怪物。看到他仍然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断裂,“砰”的一声,吴渔对着他的肩膀开了一枪,想要制止他的行动。
段明风吃了一惊,本能地纵起身来,想要闪避,但料不到那暗器的速度竟是那么快,他身形才动,腰间已是一麻,随即是剧痛。
“好厉害的暗器!”他迷迷糊糊地想,已失去知觉。
吴渔惊得脸都白了,她只想打他的右肩,让他不能动作的呀?这蠢材为什么自己要把要害撞到子弹上去?在古代杀人也一样是要偿命的吧?
秦悦和谷居幽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跃下马来。谷居幽一伸手,已经扶住了段明风。而秦悦疾扑向吴渔,在她来得及再次开枪之前,点住了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然后也迅速地回到段明风的身旁。
“王爷他怎样?”秦悦低声问。
“我已点了他的穴道以止血,但还是很危险……”
说完这一句,两人凌厉的目光同时投向吴渔。
吴渔希望是自己听错了。王爷?难道被自己打伤的这个家伙是个贵族?如果他死了,那自己岂不也会死得很惨?
完了。
“那个女子呢?”
数日之后,在大理的辅政王府中,醒来的段明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追问吴渔的下落。
这令得一向冷峻的秦悦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吐出冰冷的一句:“皇上知道她打伤了您,大为震怒,已将她押入天牢。”
“她竟然伤了王爷的千金之躯,即使凌迟处死,也是罪有应得。”就连素来儒雅平和的谷居幽,也淡淡地道。
苦笑了一下,段明风却因为知道她无恙而松了口气,“……你们代我去向皇兄请旨,我希望他把这女子交给我全权处置。”
“王爷?”秦悦漆黑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即使是最信任的下属,他又怎能够把自己这多年的心结就此和盘托出?段明风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开口:“照做吧。把清风轩收拾一下,让她暂时住下。”
秦悦和谷居幽再次惊疑地互望了一眼。王爷究竟是怎么了?对一个古怪的女子如此关切,不仅不怪罪她重伤了自己,竟然还要让她住进王府内院?!
“王爷,那女子形迹可疑,身份未知,这样贸然让她留在您的身边,恐怕不好。”谷居幽斟酌着开口,“您自己应该知道,黑道中最有名的天煞已经把您作为他的目标,说不定这女子就是他所派的奸细。”
天煞是黑道至尊的绰号,在黑道上有着可以一手遮天的势力。而段明风这些年来所闯出的名声,大大地得罪了所有的黑道人物,更惊动了他们的领袖天煞,以至于传说天煞立下誓言,一定要亲手挫败段明风。
段明风微微一笑,“派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来行刺,天煞怎么会做这种毫无把握的事情?”
“然而您却果真中招,险些就已经死于非命。”秦悦一针见血地指出。
尴尬地顿了一顿,段明风感到无奈地摸摸自己的鼻尖。因为对方竟然就是自己的梦中人,同时又没有料到她手中的暗器竟然会有偌大的威力,这一点的确是自己失算了。
“……王府中戒备森严,如果她真的是要来刺杀我,也不会有第二次得手的机会。更何况,还有你们二人在我的身边……就这样,你们先去把她从天牢中带回来。”
“王爷,那女子的暗器也非常古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谷居幽皱着眉头开口。
不错,那也是一样必须深究的东西。只握在一个全无武功的人的手中,就有可以伤到自己的威力,如果是被一名高手所把持,那还了得?
段明风点了点头,“等我伤好,会仔细查看……那个女子,你们尽量满足她的所有需要,只是留神别让她逃走,我还有话要问她。”
要问的事情太多了,可是一时间他却又不知道真面对了她时,自己该如何开口。说自己二十余年来,一直都会梦见她?
谁会相信这种荒诞不经的解释?
感到疲累至极,段明风一言不发地闭上了双眼,而侍立在旁的秦悦和谷居幽见状,也就向他默默躬身行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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