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没人欢迎他,众人齐刷刷抱以不善的目光注视着他,还有一桌人冷笑数声,大有‘穷小子,有种你过来试试’的意思。
“呃……”板寸头讪讪地停住脚步,连口都没敢开,环顾四周,然后冲着左边角落走去。
他站定在这个阴暗的小角落,挠了挠头,对坐着的人嘿嘿笑道:“兄弟,挪个座?”
易逽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往里坐了坐,腾了个位置给他,道:“我没钱请你。”
板寸头一屁股坐下来,舒服得眯起了眼,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赶了一天路,总算能歇歇了!多谢多谢,我叫石晋,你这个朋友小爷我交定了,放心吧,我有钱!美人,给爷来杯劲道点的酒,要酒啊,别掺水。兄弟你叫什么?”安铃微微一笑,回到柜台去给他准备。
“易逽。”易逽合上摊开在木桌上的大陆志,漫不经心地答道。
他来到这个小籁城已经快八个小时,发现此处风俗民情都与古代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风气方面却比古时候开放了不知多少,且十分崇尚武力。
在外面的集市上把猎来的鹿角和鹿皮卖了十四个晶币,才知道在这里的人们是用一种充斥着驳杂冥气的黑色晶体作为货币。
之前本来就褴褛的衣衫早就破的跟布条似的了,于是易逽又花了两个晶币买了一件旧斗篷和这本大陆志。还在一家特殊的商铺里花了整整十晶币买到了一口最低级的冥兽袋,把进城后就藏在包裹里的幻猫塞了进去才松了口气。如果幻猫价值真的很高,留在外面确实是极为不妥的。
大陆志是白照国最为常见的书籍,记载了整个八荒云焦大世界最基本的资料,虽然不是非常详细,但这恰好是他最缺少的东西。花了好几个时辰,他终于补上了一部分任何人都有的常识——
混沌初始,生有神树名扶桑。
以扶桑世界树为轴心,树冠上接仙界,树根下达冥土,主脉贯通人境,上至天,通三泉,其枝贯穿十方婆罗,支撑诸天世界。
冥土本为诸天世界的轮回之所,世间之物大限一至魂魄相离入其间,魑魅魍魉,妖魔鬼祟皆栖身困守于此。
人境则有亿万生命繁衍生息,飞鸟走兽,凡人灵物,皆是其中一员,而八荒云焦世界也只不过是整个人境中最大最主要的一界。
仙界则最为飘渺,衍生于虚空,悬于扶桑树之顶。相传是上古神裔的栖息之地,更是妙不可言的仙灵之所,曾向人界引纳强者诸灵,以固其本。
仙、人、冥三界虽相互独立,界面之力难以打破,但依旧有丝丝缕缕的联系,三大界共同依存在扶桑树上,同享天地福泽。
扶桑树维持着天地平衡千万载,谁也没有想到会由于种种原因一夕崩毁,而后天地元气紊乱,冥界与人界碰撞融合,仙界与人界断绝联系。人、冥两界的融合,使冥气遮天,万灵失去了太阳,常陷黑暗之中。易逽简直不能想象,太阳是生命之辉,更是万物根本,失去阳光还如何存活?
再看下去,才知如今天地间的元气分为冥和阳,只有在长陷黑暗后的第十天,天地间存留下来的阳气才会撕裂满布冥气的天空,迎来短短一天拥有太阳的耀日期。
自此之后,十天一耀日,一月之中只有三天时间重见阳光。
耀日期虽然是光明的一天,也是极度危险的一天。由于阳气与冥气的激烈碰撞,天地间的能量十分不稳定,甚至产生元气风暴与黑潮。
更因整个大陆的冥气大增,远远超过了阳气,冥气侵蚀野兽、植物,种类各异的冥兽也由此诞生。
而光石是一种储存冥气的石子,它的光芒会给冥兽一种同类的错觉,光线越强越令冥兽忌惮,因此被人族利用于驱逐冥兽。不过面对强大的冥兽时,不足的光源也可能导致激怒对方。
大崩毁后的第一天开始,被记为浮黎元年,乱世当下,妖魔横行。无数绝域、冥兽、妖鬼纵横云焦大陆,以致白骨千里,伏尸遍野。普通人更是处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万户家破,朝不保夕。处处怨气冲天,冤魂相诉,成为魑魅魍魉衍生之地。自此妖鬼食人,天下大乱。整个帝国无奈急速收缩,退守一线,只集中保护了五大郡八大城,黑迦森林的一小部分就属于东郡。并在扶桑世界树的残根中心建造了元老塔,作为对每个大城的监察中枢。
只要隶属白照国境内,每个城池都会建造像易逽逃出的地牢那种光塔,以便驱逐冥兽。
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里,想要不依附白照帝国生存下去,就得自己成为强者。而修炼者的体系,他在书中仅仅知道无论是御法还是御武的修炼者们都分为阳系和冥系,境界上共有九重,每一重天都分初阶、中阶、后阶,即使是同一境界的每一小阶都有天壤之别,不过更详细的信息却是语焉不详。
这时板寸头少年石晋的酒也送过来了,他呷了一大口,爽快得大舒一口气。
“哎,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冷!就一两个时辰,天就完全变了,我手都要冻掉了!”石晋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易逽的手,然后一愣,“兄弟,你也是才进来?你手指都冻青了,赶紧叫店家烫壶热酒暖暖。”
易逽淡淡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道:“不用在意,我不冷。”
“这样啊,”石晋明显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得到回答就马上抛之脑后,又对他说道,“看这温度,明天的耀日期肯定不好过,说不定会有黑潮。”
“你怎么知道?”易逽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心里倒有点好奇了。
“黑潮本来就是由那些为了逃离耀日期的阳光而暴走的冥兽形成,冥气那么重,哪次黑潮不是温度狂降?不过等耀日期是会封城的,有黑潮也不用担心。”
易逽忽然想起在森林中遇到的白衣少女,她明知道耀日期有多危险,还出言提醒他,而自己怎么还在辉夜出城?当时看她急着赶时间的样子,什么事还能比命重要?
忽地易逽哑然失笑,怎么自己突然管起他人的闲事来,凝了凝神,便不再在意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