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朱子瑜(朱舜水)简介
朱之瑜(1600-1682年):中国明清之际学者和教育家。字鲁屿,号舜水,浙江余姚人。
明朝末年,贡生出身的朱之瑜痛心国难,曾辗转参加海上的义师,反抗民族压迫。后迫于形势,从61岁起至逝世为止,定居日本。他在日本授徒讲学,传播儒家思想,很受日本朝野人士推重。他的著作见于《舜水遗书》、《朱舜水集》。
朱之瑜服膺孔孟儒家,并受程朱理学的影响,但能自抒己见,批评程朱。朱熹高谈性理而抨击陈亮的事功观点,朱之瑜则主张为学当有实功,有实用;格物致知要与事功统一起来,不应专在研究理学方面下工夫。他重视那些能够“经邦弘化、康济艰难”,堪作表率的“巨儒鸿士”;而鄙视那些只会注经释传、无补时艰的腐儒;更贬斥那些溺于科举制义、奔竞利禄的文人。
朱之瑜在教育方面的特点,是视中外为一体,以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为乐。他侨居日本20多年,接受的弟子不断增加,并曾公开讲学。他向日本弟子表示,“不佞于中夏四国,本来一体为亲,凡遇英才,乐于奖进。”门弟子今井弘济和安积觉所撰《舜水先生行实》,记载了日本的硕儒和学生,时常登门求教,以及朱之瑜相与“讨论讲习,善诱以道”的情景。
在讲学中,他一方面肯定日本“才贤秀出”,可以为孔、颜,为尧、舜;另一方面,他指出日本崇信佛教,圣(儒)教未兴,存在问题。在他看来,日本建国的大本在于敬教劝学,施政方面当务之急在于兴贤育才。他所提倡的忠君爱国思想,对于日本后来“尊王一统”的事业有一定的影响。
朱之瑜“自幼食贫”,多能“鄙事”。他传艺传道,诲人不倦,又以“开物成务,经邦弘化”勉励日本弟子,表达了他的育才观点。
关于教人之道,他认为有一定不易者,有因人而施者。“学问之道,贵在实行”;“立志当如山,求师当如海”;这是一定不易者。因弟子“资性”之不同,提出不同的要求,并予以不同的启示,这是因人而施者。
他重躬行实践,却不废读书,因为书能益人神智。对于读书之法,他则认为读史应先于读经;史书文义较浅,于事情又近,于事理吻合,读之易懂。这些都表现了他着重实功、实用的精神。
朱之瑜一生将反抗民族压迫的思想传播于海内外,对后来的反抗清王朝运动有所启示;他的学和艺也有益于中日文化交流。
二、朱子瑜的教育思想
朱舜水继承《礼记·学记》关于“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化民成俗,其必由学”的思想,提出了教育为本的思想,指出:“敬教劝学,建国之大本;兴贤育才,为政之先务。宁有舍此而遑他事者乎?舍此而营他事,则僻邪诞慢之说,竞进而杂揉之矣。欲求政教休明,风俗淳美,何可得哉!”
朱舜水初到日本时,正是德川幕府锁国时期。他以教学德行受到日本学者安东守约的礼遇和尊敬,安东守约称赞他“远避胡尘来海东,凛然节出鲁连雄”,故拿出自己的一半俸禄供朱舜水生活。感于安东守约的诚意,朱舜水在长崎住了7年,努力传播中国儒学,他的声誉很快传遍日本各州。
明遗民一旦变为亡国奴,他们就会对明王朝的土崩瓦解作出深刻的反省,以儒学的忧患意识和主张变革现实的救世精神,解救社会。这类代表如前所言,有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朱舜水等,“实学思潮”由此而起。梁启超称“他们不是为学问而做学问,是为政治而做学问。他们许多人都是把半生涯送在悲惨困苦的政治活动中,所做学问,原想用来做新政治建设的准备;到政治完全绝望,不得已才做学者生活。”作为明遗民,朱舜水仍有一种承担文明道统的责任感,并未因改朝换代而中断。在他看来,应当承担起以学术更新文明的使命。“藩篱之蜿鷃之不足与量天地之高且大也。一则不知圣人之心,一则不谙天下国家之故。”(《朱舜水集》第315页)
朱舜水少即有学名,喜读史,也擅兵法。除了日讲程、朱之学外,诸凡天文、数理、历史、传记、文物、鸟兽花草等问题,他都能解答。公元1664年江户(东京)首相德川光国专派使臣来到长崎,备厚礼聘请朱舜水为师。后半生中他以收徒讲学、传播中国文化为己任和最大乐趣,一面为学问而努力,一面为民族而奋斗,他成为了讲学东瀛、誉满扶桑的教育家。
对于历代儒学的传承学者,朱舜水作了精辟的阐释和总结。他在孔门弟子颜回和曾参《像赞》中称“颜渊躬上圣之资,裕不改之乐”,“孔门不可胜数,而曾氏子独得其宗。其传‘明德’、‘新民’、‘止至善’也,使尧、汤、文、武之道光于日月。”(《朱舜水集》第561页),并高度赞扬他们对儒学的贡献。他推崇孟子的“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的仁政学说,指出统治者要“常怀一点爱民之心”,关心解决民众疾苦。“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是他人皆当爱,皆当敬也。”(《朱舜水集》第342页)
朱舜水为学重实际效用和事功,反对专在理学研究;强调知识应从生活实践中求得;重视史学,认为要经简而史明,经深而史实,经远则史近,“得之史而求之经,亦下学而上达也”,与黄宗羲、顾炎武相似。其教育理论除一般儒者所谈性、经世致用外,具有爱国与睦邻相结合特点,朱舜水的教育思想与自己立志反清复明、光图基业的政治思想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主张选贤举能、启民才智的教育要同光复大明、除弊兴利的社会改革相结合,认为国家的盛衰与教育的兴亡密切相关,认为教育作用在于培养人才,改变社会风气,为国家持久繁荣昌盛创造条件。其学术思想对当时日本和后来明治维新有很大影响。
朱舜水和黄宗羲、王船山、顾炎武、颜元一起,被人称为清初我国五大学者。他在日本抱着“仆之视贵国同为一体,未尝有少异于中国也”的精神,以中国的治学之方、简牍之式、科试之制、用字之法,通过讲学,大力传播中华文化。他在哲学上反对唯心史观的理学,提倡“知行合一”,针对当时日本上层人士崇尚儒法、空谈佛理的僧侣主义倾向,反对“专在理学穷研”,说:“宋儒辨析毫厘,不曾做得一事。”强调知识应从日常生活实践中求得。他的学术思想对日本有很大的多响,听他讲学的都说:“前皆做昏梦,今日始知耳。”
他指出,“敬教劝学,建国之大业;兴贤育才,为政之先务。”(《朱舜水集》第501页)对于学校教育的作用,他专门写了一篇《学校议》,系统地阐释了学校在治国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他认为学校是一个国家一日不可缺少的命脉,学校本体的存在并不举足轻重,关键在于有学校就有教育。大凡至衰世末俗,事事废弛,贤才湮没,民风偷薄,弱肉强食,多为不重教化;进而指出教育关系着国家的兴衰、人才的培养,关系着政权的存绝,只有兴教劝学才能使人材辈出,民风淳茂,国运灵长。他说:“建学立师乃所以习长幼上下之礼,申孝悌之义,忠君爱国而移风易俗也。”(《朱舜水集》第74页)
对待学生和求教者,朱舜水始终是满腔热忱、诚心相传,并做到有问必答。他说,“独是诲人不倦之心,则于孔子无少问也。是故随事随物,则必惓惓恳恳,乐与言说,而学者漠然听受,过耳辄忘,介介独恶是耳。”(《朱舜水集》第272页)。他从诗书经史、典章制度、修身处世、山川风物、农田播种,到学问之方、简牍之式、器具之制、用字之法等事无大小,无不尽其全力给予耐心的讲解和详细的回答。就在他流寓日本的最后几年里,由于年老体衰,他常常手颤头昏,但仍抽暇或趁精神稍好的情况下,批阅文章,回复书信,答疑问难。他的风尚赢得了学生对他的崇敬,得到了日本学界的高度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