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寒风和暴雪覆盖的林间小路上,两个屠利的猎人正背着贡品缓慢的走向公爵的驻地,一边走一边说。
“这天气太冷了。”猎人说着把快冻僵的手放在厚厚的衣服里面。
“可不是,再往北可没有人能生存了。”另一位猎人看了看手中已经被冻的无法发热的暖手袋,随手丢掉。
“真不知道公爵大人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这么冷的天,居然还要出海。”
“海上都是冰。”
“听说要往北走呢。”
“北边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和雪。”
“当然。”
屠利人生活在逝幕世界东北部的一个岛上。在这个纬度上说是终年积雪也不为过,即使是到了夏天从北面吹来的风也让人瑟瑟发抖。与它同纬度的兰斯帝国为了可以种植农作物在大陆中央筑起了一道高高的长长的墙来抵挡狂风。可是屠利人生活在岛上,没有办法筑起长城,从北面海上吹过来的风寒冷而潮湿,在这个小岛上根本没有无法生长一颗菜甚至一粒米。
而他们现在,要出海去更北边。
更北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那里有一个小岛,很小的岛,无名岛。只有一个村子,很小的村子,无名村。村子的北面有一片很高的山,阻挡寒冷的山,北山。北山北峰有一座城堡,很大的城堡,无名堡。
无名村的人都知道,去北山打猎是不能走过山顶的,否则会被无名堡的女巫发现。一旦被女巫发现就要被从脚踝处放血,倒吊在城堡前的树上,直到血被放干或者被冻死,以祭祀冰雪之神。传说,城堡门前的树上有数不清的倒吊的尸体,冰雪之神会在午夜大雪时分吸食倒吊者的灵魂,此时人们就会听到亡者的呐喊和北风的呼啸。
今天,无名岛的村民们又在北山打猎。或许是今天运气差,从山脚上来一路走来一只大型动物都没看到,村民们只好继续往山上走。却没有意识到,他们越上越高,而他们从来没有上到这么高。
“也许我们不该再继续往上走了,万一碰到女巫送了命就糟了。”其中一个村民好像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只是骗小孩子的故事而已。”这个村民好像并不担心。
“我们可以继续上,只是不要翻过山峰就好了,这里是安全的。”说这话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孩子,科尔,他今年刚十六岁,这是他第二次参加狩猎活动。
“不!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不应该往上走了。”
“这里是安全的”,科尔争辩道“我曾经上过这么高,这里是安全的!”
村民们都已不可置信的,惊奇的,甚至是恐惧的眼光看着科尔——这个刚刚成年的十六岁的孩子。科尔小时候是一个特别漂亮乖巧的男孩子,可是越长大的时候村里人就发现他越来越顽皮不服管教,不听长者的训诫。居然在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跑到这么高的位置。
“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直沉默的年长者赛斯问。
“大概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吧,我上到很高,马上就要翻过山峰的地方。”科尔有些自豪骄傲地说。
赛斯看了看科尔,似乎在考虑科尔话语的真实性,沉默思索了许久说“继续走。”
村民们又慢慢往山上走,科尔在前面带路。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没有看到任何的猎物,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难道要家里的妻子儿女挨饿吗?
科尔也觉得很奇怪,好像今天山上更冷一些,但是也不确定,这么冷的北边谁能说得准那天比一天更冷,那天比一天更暖呢?都是难以忍受的寒冷罢了。天黑的很快,大家决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明天再继续往山顶走。
村民们砍了很多树堆在中间架起了火,用地上的雪水和从村子里带来的食物煮了一锅稀饭。吃饱了安排守夜的人就各自睡去。
守夜的人都是两个一组,背对背坐着,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是祖祖辈辈都是这样传承下来的。等到了后半夜,轮到了科尔和提万,他们是这次狩猎组中年龄最小的两个人,提万也不过17岁。两个孩子就背对背聊着村子里美丽的姑娘。
突然,科尔不说话了。
“科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提万小心的试探着问。
“别说话,你听。”科尔眼睛没有任何焦距,完全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
“听什么?”提万也努力的听了听,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除了呼啸怒吼的风声和沙沙作响的树。
“有人在唱歌。”科尔突然激动地说,“有人在唱歌呢!”他又重复了一遍。他激动的回过头看了看提万,结果提万并没有回应他,反而紧张的警告他“守夜不可以回头!快转回去!”
科尔无奈的转回去继续和他背对背坐着,可是他明明听到歌声了,而且越来越近。为什么提万就是听不到呢?科尔越来越好奇,于是他和提万说“我要去尿尿,你先自己守一会儿,马上回来!”说完也不等提万回答,便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他跟着声音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不该跨过这座山峰。但是他看到了唱歌的人,一个小女孩。他偷偷的躲在矮树丛中,看着这个小女孩和一只动物在雪地里散步。这只动物,他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他记下了动物的样子想着回去的时候问问村里的长者。他看着小女孩把手打在这只动物的脖颈上,慢慢地走,轻轻的唱。
小女孩身上是一件大大的斗篷,帽子挡住了眼睛只能看的到精致的鼻子和嘴,还有金黄的在风中飞舞的发丝。她可比村子里最美的姑娘还漂亮。在这寒冷的北山,小女孩好像只穿了一个斗篷,难道她不冷吗?科尔在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歌声突然停止了。小女孩转了一下身体正对着科尔躲避的矮树丛。
科尔内心大喊糟糕,该不会是发现我了吧,该不会这个小女孩就是女巫,或者她是冰雪之神?
科尔紧张的同时,小女孩放开了那只动物,又往科尔的方向走了几步。慢慢的摘下斗篷的帽子,摘下帽子之后,慢慢地抬起头,可就在抬起头的一瞬间,科尔看清了!她,精致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俏丽的鼻子,红艳的嘴唇,雪白的皮肤,柔顺的头发,仿佛用时间最冰冷清澈的词汇也无法形容她带给别人的感觉。小女孩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科尔却大喊一声立刻跑开了。
她,她的眼睛,没有眼仁。
大大的眼睛却全是白色。这看起来太诡异,科尔飞快地往营地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发布过这座山峰。怎么会这样呢?他刚刚明明是从山的另一边来的,怎么回不去呢?
“你翻不过这座山。”少女把斗篷的帽子重新戴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上扬,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