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丹乐边说边领着狄风师徒往里走,不一会就到了待客厅,老远就听到有人高谈阔论,大说大笑之声,万丹乐还没进门就冲里面喊道:
“爹!爹!您看谁来了!”
哪知屋内却传出一声威严斥责声:
“孽畜!多大年纪了还如此的莽撞,这么多客人都在,你大呼小叫什么?”
话音一落,就见门口出现了一个中年人,扫帚眉,三角眼,方面大耳,花白的大辫悬在身后,身形魁梧,穿着一身崭新的灰绸袍子,举手投足间,威风凛凛,一派大家风范,正是万振山,齐发的大师兄。
万丹乐一看到这主,急忙施礼道:
“爹爹,师叔来了!”
“噢?”万振山显得惊喜交加,说道:
“你师叔在。。。”话音未落,就听齐发大笑道:
“师兄,小弟来了!哈哈哈!”万振山大步向前,一眼看到了齐发和他身后的狄风齐云,过去一把拉住齐发的胳膊说道:
“师弟,多年不见,你身子骨看起来不错呀!”齐发一拱手,
“托师兄的福了,吃得饱,睡得着!”说完对狄风和齐云说道:
“还不快过来拜见大师伯!师兄,这是我的劣徒和小女,出身乡野,不知礼数,见笑了!”
狄风和齐云就要跪下磕头,施以大礼,万振山急忙拉住说道:
“贤侄,侄女快起来,自家人别这样拘礼了!”说着回身对万丹乐说道:
“快招呼你师弟师妹进去落座,我和你师叔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说,来,师弟,我给你介绍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说着拉着齐发往屋内走。
这时屋内的客人们纷纷站起来,都想看看万振山的师弟是何等人物,看齐发一进来,都略觉失望,就是个普通的老头,中等身材,花白的胡须,窄脸庞尖下颌,只有一对三角眼精光四射。
还没等万振山介绍,就听到门外有人大骂道:
“万振山,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千年的王八万年龟!你还用作寿啊?”
众人俱都是一愣,纷纷出门观看,还没看到人影,就闻到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黑面虬髯的大汉提着一个大木桶,黄呼呼的粪水令人掩鼻欲呕,臭气熏天!这大汉双手一提就要泼向万振山和齐发,嘴里喊道:
“万老贼,我请你吃长寿杂烩汤!”
他这一手出乎意料,把众人惊呆了,纷纷掩鼻后退,心想,这小子哪来的,真是胆大包天!齐发就要躲闪,忽的发现身后站着狄风和齐云,要是躲开了,他们就要遭殃了。到底是老江湖,反应奇快,心念电闪之间,一把扯住身上的袍子,运劲一蹦,就听得噼噼啪啪一阵轻响,扣子尽数崩开了,左手抓住衣襟向外一扯,袍子已然离身,内力四溢之处,长袍如船帆鼓风,将泼来的粪水尽数兜在其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刚才还心存轻视的众宾客,纷纷鼓掌叫好。就连万振山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师弟看起来年迈鬓白,龙钟不堪,身手却如此矫健!狄风只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齐云早就拍手叫好了,嘴里叫道:
“爹爹好厉害!把臭东西还给这家伙!“
那虬髯大汉也是愣怔住了,不知所措!齐发听了女儿的话,顺手一送,兜满粪水的长袍急速飞向那黑大汉,不过黑大汉也不是饭桶,反应迅速,蹭一下跳出一丈多远,手里的木桶撞向兜满粪水的长袍,就听噗的一声,袍子窝进木桶大半,两物同时落地,粪水淋漓的满地都是,臭气弥漫的散进空气中,众人纷纷掩鼻捂口!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
“万振山,兄弟千里迢迢给你拜寿,少了俗礼,送上黄金万两,恭喜你金玉满堂啊!”
众人这才把来人看了个仔细,只见他黑面虬髯,方面阔口,身高体壮,威风凛凛立在当场!有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人跟万振山有何冤仇。
众人仔细瞧看这大汉,却陌生得很,有一个人称快嘴张的老江湖低声说道;
“诸位!此人乃是太行山金斗寨的总辖大寨主吕同才!出了名的大贼头!”
“哗!”众人一听像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江湖上谁人不知太行山金斗寨啊!那是出了名的大贼窝子,山上六十四寨,大贼小贼半大贼不下三千人,靠着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官军多次围剿都没能拿下。总辖大寨主吕同才早年做过明朝的武举人,一身软硬功夫,在北六省,黄河两岸凶名赫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万震山结下了梁子。
万震山此时也认出了吕同才,冲他一抱拳:
“原来是吕当家的到了,不知道吕当家的因何搅闹我的寿诞?万某记得从未与太行山的豪杰有过龌蹉吧?”
齐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想,这吕同才听说是个人物,虽然为贼,但是从不骚扰贫苦百姓,杀赃官除恶霸,劫皇纲砸藩库,据说和白莲教,洪帮的暗地里勾串在一起,不服朝廷管束。我师兄怎么和他结了仇怨?
狄风和师妹齐云站在师傅身后虎视眈眈,万丹乐和其他七八个师兄弟站在万震山身后,提刀拿剑,横眉立目,只等万震山一声令下就冲上去玩命。
吕同才看到此情景不禁哈哈大笑,指着万震山骂道:
“万震山老匹夫!你不用装模作样的假仁假义,我今天就来戳穿你的嘴脸,让人都晓得,江湖上人称‘捉云手’的万大侠竟是卖友求荣之辈!出卖江湖朋友,做了朝廷的鹰犬!”
吕同才此言一出,众宾客顿时议论纷纷,来的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闻言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再看万震山,浑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
“吕当家的,万某敬重你是条汉子,虽然失身绿林道,但是从未做过恃强凌弱的勾当,你说的出卖绿林朋友,做朝廷鹰犬一事可有证据?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万某能容你,恐怕在座的各位武林同道也会鸣不平!”
万振山这话立刻博得了众宾客的响应,其中崆峒派一个叫天不应的长老喝道:
“没错,吕同才,你说话可有证据,如果血口喷人,陷害万大侠,我们不会放过你!”
“对!拿出证据来!这是在江南,不是他的太行山!这小子要是胡说八道就宰了他!”众人一阵起哄,说什么的都有,吕同才冷笑一声:
“怎么地?攒鸡毛凑掸子想群殴啊?老子怕就不来,来了就不怕!万振山,你也不用日鬼弄棒槌玩花狐狸哨的!我问你,可还记得柳林镇柳长河?他是怎么被官府抓的?”
万振山心里一惊,脸上却不漏声色,
“柳长河自然记得,我和他还曾经有数面之缘!”
“哗!”众宾客又是一阵的骚动,柳长河是昆仑派的弃徒,原是昆仑派金光大法师的弟子,因为不守门规被逐出师门,手里一口五金折铁刀,六十四路翻天刀法,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只听说前些年被官府抓住点了天灯,不知道怎么和吕同才,万振山扯上了关系。
吕同才嘿嘿冷笑:
“柳长河和我八拜结交,去年我才查出,他住在荆州狮子胡同,这居所没人知道,后来却被衙门的官人围了,落入官府手中,查访了很久才知道是被人出卖的,那个人就是你万振山!”
“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万振山的身上,就见他依然四平八稳,仿佛根本不在意,脸上微微带着冷笑道:
“你说的不全对!他被围之时,我确实在场,但不是我出卖了他,是我要杀他的时候惊动了官人,他才被抓的!”
“。。。。哗@#¥%。。。”
众宾客顿时像炸了老营,没想到柳长河得死真的跟万振山有关,听到他亲口承认,宾客里跟万振山关系极好的人也没法说话了,就连他的徒弟和儿子万丹乐也没想到,呆愣愣看着万振山,齐发暗自诧异却没说话,狄风往师傅跟前凑了凑,小声说道:
“师傅!如果师伯和他们动起手来,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