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解药,赶紧给本公子滚。”他残戾的对那货郎低喝道。
货郎连忙将解药吞下,甚至还不等药效散发出来,就已经向门口爬去。还不等他爬出门口,就听身后又从来了安以墨如鬼厉一般的声音。
“这解药只能压制住你身上的毒五日,若是五日内,本公子还找不到人,你和你的家人都要一起陪葬。”
“安公子!”秦姨一惊。
“秦姨,莫要说了,这种人不教训不行。”安以墨对她一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秦姨愣了下,他居然也叫她“秦姨”了,这倒是新鲜。
那货郎一听毒没解,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开始求起了安以墨。
“大爷……放过小人吧……”
“闭上你的嘴,否则现在就送你归西。”安以墨的视线冷冷地扫过他,调向屋子里另外两个瑟瑟发抖的人,一个是店老板,一个就是今早儿看到赫青绾披头散发的小二。
两人一见看向自己了,连连摇头,“大爷,小人真的不知道谁抓了那位小姐。”
“在你的店里人丢了,一句不知道就想算了?”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大爷,之前小人看到客栈的后门开了,那些人一定是从后门走的。”小二连忙为自己洗脱嫌疑。
“今日店里有没有可疑的人出没?”
他不该离开的,如果他不一个人离开去问嘉康帝的事情,也不会让奸人有可乘之机。
他跟了她一路,保护了她一路。怎知今日终于与她坐在一起了,却将她弄丢了。
初出王府时,他不知道去哪,便不知不觉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跟,便是五日之久……
他看着她和秦姨翻山越岭,露宿山林,不畏艰险,笑逐颜开的样子,莫名的就好似被什么牵引了一般,偷偷地跟着她们。
夜里,她睡了,他便坐在树上,默默地守候着她。
或许,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守候,只是对这个女人好奇而已。
他曾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娇弱的公主,一支空有美貌的花瓶,只会添乱,却不想短短几日,他竟是看到了那么多种不同的她。
坚强的,乐观的,韧性的,幸福的,简单的……
这些不同的她,似乎每一刻,每一天,都在改变着他对她的看法。
他从最初对她的好奇到后来,竟是已经被她莫名的吸引。
甚至,前日清晨,他看她起身离开,他急着追她,竟是连自己的包裹也忘记拿了。
是以,她们投宿,吃饭,他只能饿了两天。
昨儿,当他听到她想回皇城的想法后,竟想阻拦她。但她似乎仍是一样的讨厌他,甚至连口水都吝啬让他喝。
他觉得自己疯了,即便她那样对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她的门外守候了一夜。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是隐约的发现,自己似乎渐渐喜欢上了在暗处静静地看着真实的她。
五日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足以滋生出不一样的情愫……
在安以墨的一番威逼之下,店家和店小二也没招出什么来。为此,安以墨红了眼,差点没大开杀戒。
秦姨连忙劝他,“安公子,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找小姐吧!等找到小姐,证实了与这些人有关系,再对付他们也不迟。否则,若是真的与他们无关,你杀害了无辜,小姐回来后,一定又会恨安公子了。”
安以墨微一迟疑,吼道:“滚!”
两人出去后,他快步走到书桌边,拿起纸笔,对还躺在地上的货郎戾声道:“再将给你钱那个人的特征说一次。”
那货郎不敢怠慢,连忙在心里仔仔细细的思量起今日那人的特征。
“他当时带着纱帽,小人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听得出他不是阳城的口音。”货郎想了想,又将那人的身形和衣着描述了一遍。
而安以墨则按着他的话,将那人画在了纸上。
只是,这样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衣着什么的又都太普通,想找人,真的好比大海捞针。
“想活命的话,就再仔细地想想,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特征?”安以墨寒声威胁。
那货郎知道安以墨可不是在与他开玩笑,随时会要了他的命,他哪里敢怠慢啊!
又是一番仔细的左思右想,蓦地有些什么在脑中窜过。
“大爷,小人记得看到他腰间好像挂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石头?”安以墨一眯眸,“你过来将那石头画下来。”
满大街都是腰间挂玉佩的人,挂石头还是满稀奇的。是以,那货郎当时便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也就多看了两眼。
“是,大爷。”货郎连忙从地上爬起,这会儿解药也发挥了作用,他身体里的痛苦基本上消失了。
他来到桌边,仔细地将自己看到的那块石头画给安以墨看。
“大爷,好了。”货郎哆哆嗦嗦地放下笔,等着他审阅。
安以墨盯着图上的石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蓦地,他的眼前闪过了血腥的一幕,有人被他一剑结果时,腰间也挂着一块石头。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想要打赫青绾的主意,却被他一剑给结果了的山贼。
“秦姨,我知道她在哪了。你留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救她。”
安以墨撂下话,便大步向外走了去。
他快步来到客栈的后院,随手便解开了马棚里的一匹马,随即跳上马,用掌风直接震开后门,便闯了出去。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偷马了,抓小偷。”
他心里蓦地一震,焦急的脸色顿时一片清白。他却来不及思量太多,驱马快速向城外赶去。
他料定那些人不敢在城中多做停留,一定会将赫青绾运回老巢去了。
一路上,他不忘观察沿途。城外十里处,一处茂密的林子忽然闯入他的视线,林子外两个贼眉鼠目的男人正窃笑着。
他耳朵微动,隐约听到林子里传来了淫笑声,以及女子的哭泣声。
他眼中一抹杀气闪过,当即飞身下马。那林子外的两个守卫刚一看到他,他已经越过两人,向林子里而去。
林子里,一粗重的男人上身赤裸,腰间黑石晃动,身下正压着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欺凌。
安以墨当即红了眼,甚至未留意那女子是不是赫青绾,便已挥剑斩向那男人。
只听得一声惨叫,被砍掉一条胳膊的男人从女子的身上倒了下去,露出了女子惊恐的颜容来。
他眉心紧抿,见不是赫青绾,当即用剑指着嗷嗷叫的男人,逼问道:“说,在阳城客栈中抓走的女子呢?”
“天上人间,她被我卖到天上人间去了。”他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一颗药丸已经打进他的嗓子里。待他想吐出来时,已经来不及,咽了下去。
这时,另外的两个守卫也冲了进来。他连正眼都没给两人一下,手起剑落,两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你身上的毒三日后就会发作,如果我在天上人间找不到人,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安以墨踏过血泊,如鬼厉一般森寒的声音在林子中回荡。
而刚刚获救,坐在地上发抖的女子,因他的声音一激灵,终于回过神来,揽着衣服从地上爬起,向他追了去。
待她跑到林子口,他已经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而他如天神一般的身姿,就这样刻进了她的心里……
她叫年芊妩,年将军之女,年睿离同父异母的妹妹。因出身的原因,长大后越来越像母亲的她,便被送到了千里之外生活。
前两日,她接到家书要她尽快赶回皇城,却不想路上生了这样的变故。
父亲已经与孟贵妃达成默契,让她嫁予瑜王。这也就意味着,这场皇位争夺战中,年家站在了瑜王一方……
粉纱幔帐,雕花大床,屋子里弥散着艳俗的脂粉味,屋外不断的传来献媚的娇笑声。
赫青绾紧紧地闭着眼,只觉得头很疼,很疼,她很想休息,但耳边却很吵很吵,吵得她不适的皱紧秀眉。
蓦地,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那些细微的吵闹声,刺入了她的耳中。
“醒了就赶紧给老娘起来,老娘这里可不养闲人。”
她心里一窒,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迷茫的眼。
隐约间,一道人影在她的眼前晃动着。
“起来起来。”那人直接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不悦的咒骂道:“还没赚钱呢!就先学会懒了,是不是想让老娘教训你?”
赫青绾因胳膊上被抓出的疼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她惊恐的挣扎开胳膊上的魔爪,向床里退了退,满眼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她紧紧地盯着床边一身红裙,看上去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终于记起了自己在客栈中被人迷晕的事情。
“我是你的再生父母,让你过好日子的大善人红姨。”
女人倒是不客气,笑眯眯的直接表扬起了自己。
“这是哪里?”赫青绾怎么会相信她的鬼话?
“天上人间啊!”她随口回了句,便笑着转了身,走了桌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身红妆,直接展开,转向赫青绾这边。
“看看这裙子,是不是很美?”
赫青绾哪里还有心情看裙子,直接跳下床,质问道:“你抓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错!”红姨摇摇头,“我可是真金白银买的你,和‘抓’这个字一点都贴不上边。”
“买的我?”赫青绾有点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不敢置信地问道。
“没错。”红姨耐心极好的点了点头,将裙子丢给她,“赶紧给老娘换衣服。”
赫青绾故意没接,任由那裙子落在了自己的脚边。
“小姑娘,老娘希望你能识相一点,若是逼得老娘动粗,对谁都不好。”红姨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不悦地对着她吼。
“你到底是什么人?”赫青绾听着她口中粗俗的话,心里越发的恐慌起来。
“刚刚不是告诉你了?这里是天上人间,男人找乐子的地方。”红姨不耐烦的回。
“是谁把我卖给你的?”赫青绾蓦地冲了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失声质问道。
“你哥哥。”红姨看着她失控的表情,大致猜到她有可能是被掠来的。
可是,这些可不归她管。她只知道她花了钱买人,就没有理由做赔本的买卖。
“不,我没有哥哥。”赫青绾蓦地松开她的胳膊,向门口冲了去。
红姨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
进了天上人间的人,还想跑出去?简直是做梦。
“咣当”一声,赫青绾刚将门拉开,还不等跑出去,就被两个壮汉拦住了去路,她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又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