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瑾深沉地凝视着她,答非所问,直抵年芊妩的痛处:“你哥哥和大娘这会儿应该还没有进皇甫烨的地界。”
“你果真知道。”年芊妩并不意外他知道,他此时既然当着她的面说了,便不会去抓,而是用来威胁她。
皇甫瑾似读懂了她的心思,有些自嘲的淡淡道:“年芊妩,朕不是想用他们来威胁你,只是想用他们的自由,换回曾经的你。”
年芊妩显然愣了下,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
皇甫瑾不待她反应过来,又继续道:“朕不是个糊涂人,是不是绾绾,朕还分得清。”
“那……”年芊妩犹豫的发出一个音,还是没有问出口。
“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会儿这么笨?”皇甫瑾负手而立,“这宫里需要一个张扬的女人,将风浪引走,朕既然留下你,便会保你安全。”
年芊妩心里的委屈和气愤,因为他的话,一瞬间都化为乌有。
但,随即又微拧眉心,她并不喜男人把女人当棋子的做法。
“朕并不想利用她,是她自己喜欢恃宠生娇,将所有麻烦都引到自己的身上。”皇甫瑾的语气冷得毫无半点情谊,却也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
很多事情,并不是别人陷害的,而是自找的。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年芊妩有些直眼的看着皇甫瑾,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居然这般了解自己。
“你什么都写在脸上,朕还会不知道?”皇甫瑾无奈地叹了声,以前他真的觉得这个女人是深不可测的,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笨笨的了。
年芊妩不禁皱了下眉心,她会将什么都写在脸上?
不,这太不像她了。
后来,她才知道,情动则智损,陷入爱情中的女人都会变得有些笨。
虽然,彼时,她并没有发现友情的蜕变。
但,这会儿,她却因为他的话,有些心慌。
他见她的娇颜绯红一片,才清清嗓,打破尴尬,问道:“还有白粥和野菜吗?朕有些饿了。”
“有,你进花厅等等我。”年芊妩借着这个机会,赶紧快步离开。
皇甫瑾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不禁在心里叹了声。
他不知道自己将她留下对不对,只是想留个人陪自己,便留了。
这不是得不到绾绾,便退而求其次。
而是因为她是一种别样的存在,不同于绾绾,不同于任何女人。
或许,她给他的感觉,没有绾绾来得那么强烈。
但,那种温润如水的感觉,却让他无法舍弃。
有的时候,并不一定要先爱,才能相互依靠。
同样也可以先相互依靠,再爱……
刘妃在宫中很是嚣张跋扈,便是周后,她亦是不放在眼中。
是以,一时间刘妃成了那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便没有人再去注意那形同待在冷宫般的年轻太后。
而年芊妩的宫里,吃穿用度会有人专门送来,平时的时候,便只有冯嫂一个人照顾。
不是皇甫瑾虐待她,是她自己要求的,想要一份安静。
而且,这宫中的人,又有几个是可以信任的?
宫里的人越是多,别人的耳目便也越是多。
更何况,皇甫瑾还时常会来,她实在不得不防。
因为,他放了她的家人自由,所以,她遵守承诺,成为聆听他秘密的知己。
他们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进展,只是回到了之前那般。
但,心里的某一处,却又有些变了。
见,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若是一日不见,心里的某一角便会一点点塌陷。
而年睿离携母离开皇城的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于是,那些人,便全都将矛头对准了她。
但,这一次,她没有一点的焦虑,因为她相信他会保护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已经对他如此信任了?
仔细地回想,却发现已经不记得了。
某些感情,似乎是一点点的,在不知不觉间渗入彼此的生命中。
事情的结果,如年芊妩预料的那般,她没有一点事,仍旧安稳地坐在太后的位置上。
而皇甫瑾解决这件事情时,却只对那些主张要处死她的人说了一句话,“若是处死真凤,国有灾难,是不是由你们来负责。”
至此,没有人再敢提处死她的要求。
因为,没有人担得起这样大的责任……
年芊妩真觉得有些悲哀,却不知是为那些人的迷信,还是因为自己。
真凤的身份,毁掉了她的幸福,却又几次救她于危难。
日子久了,被说成真凤的次数多了,便连她自己都会有种错觉,也许她真的是真凤化身……
自从有孕后,霍凉染的睡眠一直很轻,稍微有一点响动都会醒。
或许,不是睡不着,只是刻意的在等他来。
在得知有孕的第十个晚上,空寂的房间了,终于多了一抹她所熟悉的气息。
他来时的动作很轻,轻得她甚至没有听到脚步声,便闻到了他的气息。
他微凉的指,轻轻地划过她的眉眼,似在用心描绘着她的模样。
他们三个月没见,他却好似已经与她分别了一辈子。
之前不是不想来见她,只是那日千佛山的三年之约,仍在耳边,他不敢轻易地踏过界,怕被她排斥。
因为太爱,所以变得小心翼翼。
收回抚在她脸上的手指,又摸向她的肚腹,这里孕育着他的孩子,他终于要当爹了。
心底的雀跃比收到无心的来信时,更强烈了许多。
这一刻,他好想将她拥入怀中,狠狠地吻她,感谢她带给他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想,大概没有人能懂,他这种极为渴望一个亲人的感觉。
不舍的收回手,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霍凉染从床上缓缓坐起身,身边还飘散着他的气息,他却已经不在。
皇甫烨觉得有些奇怪,这霍将军府是不是守卫也太不严了?
为何他可以来去这般自如?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叫青衣的,武功可不在他之下。
但,他略微的想了想,便也就想出了端倪所在。
大概是霍家的人,因为霍凉染有孕,而故意放水吧!
只是,他还摸不准霍凉染的想法,贸贸然出现,他怕她会怪他没有遵守三年之约。
他迅速跃出将军府,而将军府外,风墨远就等在那里。
收到他的信,为了让他很容易地进入南峣国境地,他这个南峣国太子,特意亲自去接。
“见到她了?”风墨远明知故问。
“见到了!”皇甫烨沉声回道。
“她故意装睡,不理你?”他担保那丫头夜夜都在等皇甫烨,他一来,她便知道。
但,她一定不会理他,谁让他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是该惩罚惩罚。
他这个小舅舅,自然是向着自家人了。
“没有。”皇甫烨怎么肯承认这么糗的事情。
风墨远憋住笑,强做正经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媒正娶。”皇甫烨极为郑重地吐出四个字。
“咳……”风墨远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算上这次,你们已经成亲三次了……”
“那又如何?”皇甫烨拧眉瞪着风墨远,似看他很不爽。
“没事,不错不错,这次搞得隆重点,我这个做舅舅的,到时候一定备一份厚礼。”风墨远拍拍皇甫烨的肩膀,装辈分的拿腔作调。
“安以墨,你若是不想死,就给本王拿开你的手。”皇甫烨一甩肩膀,真是越看眼前的人,越想揍他。
“靖王爷,这世上已经没有安以墨了!”风墨远严肃的提醒他一声,趁他不备,跃上身侧的墙头,脚下一边施展轻功,一边不忘调侃道:“皇甫烨,小舅舅在这里先祝你哄回我外甥女了。”
“风墨远。”皇甫烨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虽不满他占便宜,但对他的祝福,心里却还是很受用的。
皇甫烨在南峣国皇城一家不算大的客栈里住下,一入夜,便潜入将军府。
一开始,他还注意下自己有没有被发现。
但,几夜下来,他就真的是如走平地,来去自如了。
霍崇晟和风雅晴有些头疼,实在搞不懂这两个年轻人想干什么。
皇甫烨已经来过,他知道,可是貌似什么都没说,没做,又走了。
而且是晚晚来,晚晚如此。
无奈之下,霍崇晟只好派风雅晴去打探一下。
这日,风雅晴一进门,就见到霍凉染在那淡定地做着针线活。
于是,她赶忙凑上前,问道:“染儿啊!在给孩子做衣服啊!”
“是啊!趁着现在身子方便,多做些。”霍凉染看着大娘脸上有些过盛的笑容,已经猜到她此行的目的。
“染儿啊,这孩子一天比一天的大,你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原谅皇甫烨那臭小子啊!”风雅晴借着机会,赶紧问道。
“他都不来找我,我要怎么原谅他?”霍凉染很坏的一盆冷水泼过去,浇灭风雅晴心里的希望之火。
“那你忙着,大娘还有点事情要忙。”风雅晴连忙起身,回去找霍崇晟汇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