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阙从江南回京城的时候,恰逢毒发之时,十分危险,谢奕之之后虽然听说过此事,但是因为萧阙被傅云书所救过程实在太过于丢人,一直没有将当时详细的情况说明。如今听了无痕的话,谢奕之也不由得皱眉,无痕、追痕是跟在萧阙身边多年的影卫,就算是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对方,什么时候请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前来?
“对方是何方圣神,竟然能够与你纠缠这么久?”谢奕之不由得问道。
“对方一直蒙着脸,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是他擅长用剑,虽然刻意掩饰过,但是我认出来对方用的剑法路数,正是妙雪回风。”说到这里的时候,无痕一向淡漠的眼神闪过了一丝兴奋,他是武痴,能够遇见与之相匹敌的高手,自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妙雪回风!”此时,谢奕之忍不住的惊呼道,众所皆知,当年江南第一剑客江楚风在江湖上成名的招数,正是妙雪回风!
相对于谢奕之的震惊,萧阙手捏着一盏茶,但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狠厉的神色:“这些年,他终于露面了。”
“是啊,自从三年前,在白云山庄一战之后,他便渺无踪迹,没想到这些年之后,他竟然露面了。”谢奕之想到这里,眼中带着一丝兴奋之意,说道:“既然能找到江楚风,那么碧凝花的下落……”
萧阙淡淡的说道:“碧凝花就在宁婉的手中。”不等谢奕之高兴,萧阙紧接着说道:“但是你忘记了当年先生曾说过,碧凝花,只有在刚开之时,才能入药如今花早就谢了成花干。”
“混蛋。”谢奕之忍不住的低声骂道,“老家伙和那个妖妇,处处置你于死地,总有一天我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总有一天我会动他们,只是不是现在。”相比较谢奕之的激动,萧阙倒是淡然的很,“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是在永安候之前,收齐七块龙骨,那样,我们才不会处于被动的地位。”
清晨的时候,傅云书犹豫了片刻,还是让芸娘拿了裴月送来的一套衣裳和首饰,这衣裳和首饰并没有看出来有任何的不妥之处,若是傅云书不穿的话,难免的会落人的话柄。
之前在锦衣坊做过衣裳,衣服的大小是按照傅云书的身量做的,十分的合身,此时傅云书正好是处于少女最为青涩的年纪,这碧绿的颜色,十分的适合傅云书。
芸娘用梳子将傅云书的长发挽起,傅云书的头发生的极好,如同一匹上好的丝绸一般,傅云书拿出了裴月的一套首饰。
芸娘见着这一套珊瑚首饰十分的精致可爱,便对傅云书说道:“小姐,这玲珑点翠鎏金梅花步摇梳留仙鬓戴上最为合适了,不然这步摇太过于庄重,梳成别的鬓也承受不住。小姐头发生的好,今日就梳留仙鬓吧。”
对于梳成什么样,傅云书倒是不在意,毕竟是进宫第一次见太后,在傅云书的映像中,太后倒是极为和蔼好相处的性格,这些年,后宫中都是皇后在把持着,太后除了喜欢做媒之外,很少额会参与到后宫的事情中来。
毕竟是第一次去见太后,自然是不能失礼。
打扮好之后,傅云书带着沧海便就出门,这次进宫与之前一般,傅云书依旧是和傅雪乘坐一辆马车,不过这次因为她身份的转变傅雪的态度对她倒是热络了许多。傅云书也笑着敷衍着傅雪,不过一会儿,傅蓉与傅锦二人也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傅云书留意她们的装扮,却见她们也戴着成套的首饰,跟她也没有太多的区别,傅云书这才放下心来。
前面是裴月与吴氏二人在走,后面紧跟着的是傅锦傅蓉二人,两个人十分的亲密,倒像她们才是亲姐妹似的。
到太后的慈宁宫的时候,却见着一众的僧侣方才走过,见着裴月她们几人,一行人都停住了脚步,双手合十行礼。傅云书跟着裴月她们走过的时候,不由得回头看了几眼,为首的那个僧侣,穿着雪白色的僧袍,身形修长,吸引住傅云书目光的,倒不是他的身高,而是,他居然带着玄铁的面具,与一众的僧人,很是不同。
傅云书知道,太后信奉佛法,每月都会请僧人到宫中来讲经的,是以见到这些僧人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奇怪的是,在太后面前,这个僧人为何会戴着面具,在戒备森严的宫中,又是如何能戴着面具进来的,莫非……
见着傅云书一脸好奇,领着傅云书一行人向前走的宫女笑着说道:“这些时日太后的身子不好,晚上睡的不安稳,皇上便请了宝华寺的尘拂大师,为太后诵经念佛。”
竟然真的是尘拂大师,傅云书心下了然,能够戴着面具进宫而不被治罪的,也就只有苦禅大师坐下唯一弟子尘拂大师。
苦禅大师被誉为天下第一佛学宗师,佛法精深,超然脱俗,传言他可窥天机。只是他不喜被世俗所困,云游天下,谁也不知他的踪迹。
而苦禅大师,一生中只收了一个徒弟,那便就是尘拂。谁也不知尘拂的来历如何、出身如何,只知他是苦禅大师坐下唯一弟子,年幼时因为一场大火烧毁了容颜,为了怕吓到别人,常常戴着面具示人。
可是纵然面目狰狞,可是丝毫不影响他在佛坛上的地位,据说,他对佛法的精通,丝毫的不逊色于苦禅大师,就连昭帝,对他也是推崇不已。
傅云书原本不信佛,之所以对于个中的原委这么清楚,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当年给他留下“祸家之孤星”的预言的,不是别人,正是看似慈悲的得道高僧——苦禅大师。
正是因为他的一席话,害得她父母骨肉分离,害得她死在亲人所赐的毒酒之下,若说这辈子,傅云书最为恨的人除了玄凌与傅锦之外,那被人人尊敬的高僧,是傅云书最为厌恶的一个人了。
他云游四方,无处可寻,傅云书看着尘拂的背影,嘴角挑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所谓负债子尝,师父欠下的,那便让徒弟来还。
众人到了慈宁宫的时候,慈宁宫的嬷嬷说太后还在礼佛呢,让众位等一等,此时慈宁宫内,谢媛宝她们早就到了,宁婉也被太后派来的人早早的就接到了慈宁宫,此时正在跟长乐她们在说话呢。
傅云书来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今日在太后的慈宁宫里来了不少的大家闺秀,那日的比试众人都有参加过的,傅云书最终成为了萧阙的徒弟,不少人的眼神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饶是脸皮厚如傅云书,也有微微的不自在的感觉。
谢媛宝一贯的粗枝大条的,见着傅云书来了,连忙的迎上来拉住了傅云书的手,说道:“云书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你都等了好久了呢。”
这一将傅云书拉过来,倒是挡去了不少探究的目光,让傅云书微微的松了口气。那边,傅锦、傅蓉二人,早就跟相好的姐妹们相聚去了,而傅雪虽然身份比不上她们二人尊贵,但是好在性格柔顺、为人处世八面玲珑的,在这里也有几个好朋友,几位小姑娘便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了,裴月与吴氏则是和那些妇人们说话去了。
太后喜欢清静,慈宁宫的布置不比皇后的凤仪宫那般的富丽堂皇,虽然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但是在慈宁宫中,只种了几株松柏、梅树,还有几棵白杏开的正好。谢媛宝嫌着宫内太过于吵闹,便拉着四人到杏花树下说话。
而在宫内的裴月,见着傅云书和几个姑娘到了白杏底下,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容。
这边长乐的态度倒是如常,说道:“你现在被毓烟公子收为了弟子,我还没来得及到你府上去贺喜呢。”
倒是宁婉见着长乐提起萧阙的名字的时候,微微的有些不自然,有种隐藏的秘密被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觉。
傅云书笑着说道:“哪里有什么道喜不道喜的,姐妹们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呢。”
长乐的性格素来直爽,也喜欢傅云书的性格,笑着说道:“我们的道喜用不用倒是无所谓,只是你可不能饶了媛宝。这次她坐庄赌你赢,不知赢了多少银子来呢,上次说请我们吃饭,最终倒是宁姑娘付的银子,今日可不能放过了媛宝。”
见着长乐这般说,谢媛宝连忙的讨饶说道:“好姐姐你要什么就直接说去,我又没说过不给,要不今日回去之后,我再请你们吃一顿。”
长乐却呸了谢媛宝一口,笑骂道:“你怎么就和你哥哥一样铁公鸡呢,赢了那么多银子,便就一顿饭就打发了我们不成?”
“长乐姐姐,你要什么说就是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谢媛宝讨饶的说道。
“我看中了田玉坊的一套首饰,晚间回去的时候你给我们一人买一套。”长乐狮子大开口的说道,谢媛宝无奈的捂着荷包苦着脸,在长乐的淫威之下只好屈服点头。
四个人正在笑闹着呢,这边谢媛宝打量了一下傅云书今日的打扮,只觉得傅云书今日的打扮格外的出彩,便说道:“云书你今日这一套珊瑚首饰,是在田玉坊做的吧。”
傅云书点点头,奇道:“这你都看的出来。”
谢媛宝十分得意的说道:“那是,我可是田玉坊的常客,田玉坊的老板娘我可熟了。”傅云书等人默了默,这京城中,就没有谢媛宝不熟悉的人好么。
谢媛宝接着说道:“你这珊瑚做的首饰倒是格外的别致,我记得,田玉坊的老板娘曾说过,当年宫中的朝云公主,也喜欢用红珊瑚做首饰呢。”
田玉坊的首饰巧夺天工,除了在京城中贵妇人之间流行之外,宫中的女子也常在田玉坊中订做首饰。
原本谢媛宝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傅云书摸了摸头上戴着的首饰,心中蓦然的一突——朝云公主,传闻中太后最为宠爱的小女儿,皇家最大的隐秘……
傅云书的脸色微微的有些苍白——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连忙叫来了沧海,匆匆的对谢媛宝她们说道:“我先离开一会儿。”
话音刚落下,却听见了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太后驾到。”
傅云书只能匆匆停住了脚步,此时目光落在了裴月的脸上,正对上,裴月嘴角,微微挑起的,一抹诡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