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傅云书认出了这是跟在萧阙身边的暗卫,心中一阵窃喜,毕竟跟在萧阙身边的人还是很靠谱的。
果然,有了无痕的加入局面立即的出现了逆转,那些黑衣人身手平常,傅云书都不知道无痕的剑是怎么出鞘的,黑衣刺客都已经趴了一半。
傅云书狼狈的站在一边,松了口气的时候,却感觉背后一阵风声,傅云书下意识的转身避开,右手手臂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傅云书看见,那被无痕砍断了手臂的黑衣刺客,正用左手拿着地上的断刀向她砍来。
他袭击傅云书之后,很快的便被无痕的剑削去了半个脑袋,十分的狰狞,他的一半眼眶中插着剑狰狞的看着傅云书。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傅云书第一次感受到,生与死的交错,后背早就被冷汗给浸湿了,连右手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疼痛。
究竟是谁,千方百计的要她的性命;就算是不惜一死,也要拼命的伤了她的右手?
巡城的官兵姗姗来迟,见着这边的状况吓了一跳,为首的是巡城的小都尉,自然是认识长乐的,见着这般,还以为是长乐遇刺了,谁不知道清远候是多么的宝贝这么个女儿,脑门上的汗水一层层的掉了下来,跪在地上请罪道:“属下来迟,请郡主恕罪。”
长乐哪里还顾得上与他计较什么,傅云书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疼的,冷着脸说道:“快去傅府找人说傅小姐受伤了,再通知官府来拿人,若是傅小姐出了什么事情,看傅相能饶的了你们么。”
跪在地上的小都尉连忙的吩咐人去做,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叫苦不迭,一个长乐郡主本来就够麻烦了,没想到还多了一个傅家小姐,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出的事情,两方面追罪下来,他如何的担当的起。
这般一想,这些刺客更加不能轻易放过了。
傅云书捂着右臂,此时天水碧的衣服早就被血给浸透了,狼狈不堪,也幸好是长乐扶着,才没有倒下。
长乐吩咐人找来了马车,将傅云书扶上了马车送到傅家,傅云书在马车上坐着,惊魂未定,也不由得感慨长乐的细心,就她这般的模样回了傅家,也不知明日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出来呢。
到了傅家下车,一下车,芸娘与沧海便就围了上来,关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傅云书捂着手摇摇头,芸娘带了件披风给傅云书披上,说道:“小姐,已经命人去请孙大夫去了。”
很快的已经到了碧水轩,到了碧水轩自然是一阵子的忙活,孙大夫被请来包扎换药,已经到了夜深,长乐都还一直在陪着。
等着送走了孙大夫之后,长乐见着这偌大的傅家,居然没有派一个人来过问傅云书的情况,不由得皱眉问道:“傅夫人去哪里了?怎么没有过来看你?”
这边芸娘说道:“夫人与小姐被皇后召到宫中去了,所以还没回来;相爷今日还在宫中,也还没回府呢。老夫人近日身体不好,奴婢也不敢去惊动老夫人那边。”
“这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去告诉傅夫人一声吗?”长乐有些不悦的问道,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可是傅家,却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傅云书此时靠在床上,见着长乐面露不悦之色,连忙的说道:“到宫中还要一定的路程,她们回来也需要时间。再说,她们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只不过,是让傅锦来看她的笑话罢了。
她回京城的时间不久,与人也并没有结下什么怨仇,又能有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她的性命?结果显而易见,想要除去她,只能说明她的存在阻碍了某些人,而她阻碍的人,除了宫中的那位,又还能有谁呢?
傅云书只觉得一阵的心寒,若不是今日她恰好与长乐一起回来,长乐身手不凡,拖住了刺客一段时间,若不是刚巧无痕到来,怕是她早就丧命在刺客刀下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傅云书不由得问护送她们回来的无痕,道:“多谢无痕公子救命之恩,不知无痕公子,为何会恰好出现在傅家?”
也不知是和萧阙久了还是什么缘故,无痕也总是冷着一张脸,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见着傅云书问道,便回答道:“并非是恰巧,是公子命我来的,今日在太白居,傅小姐意外坠楼公子觉得不对劲,便命属下跟来护送傅小姐安危,没想到,属下还是来迟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无痕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自责之意,傅云书连忙笑着说道:“无痕公子无需自责,若非你及时赶到,怕是我早就死在刀下了……”
没想到,萧阙是这般的细心之意,不管萧阙保护她安全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至少他是在帮着她的,而她所谓的那些亲人们……
傅云书捏着杯子角的手,微微的有些泛白。
裴月今日为何会在清波楼中,会带着傅锦先走?难道仅仅是因为傅锦闹脾气这么简单吗?若是今日她没有恰好跟着清远候的马车一起回傅家,没有萧阙恰好的派来了无痕前来,那么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的能够在那些刺客手中脱身?
傅云书不愿意想太多,有些东西,细思极恐。
见着傅云书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长乐还以为傅云书是吓着了,低声的安慰说道:“好好的养伤,今日你受伤的事情傅相那边自然不会轻易算了,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究竟是谁派出的刺客,明日审问下来,肯定会知道的。”
傅云书看着闪烁的烛火,脸色也是明灭不定,淡淡的说道:“明日?怕是就算是有什么,也等不到明日了。”
若是谢媛宝的话,可能会不明白傅云书话里的意思,可是长乐怎么听不懂傅云书的弦外之音。踌躇了一会儿,长乐说道:“你手伤成这样,明日比试书法,怕是不能参加了,你先在家中好好的养伤……”
长乐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傅云书打断,傅云书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说道:“她们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不让我参加比试么,可是我,偏偏不如她们所愿。”
灯火下,床上的少女脸色苍白如雪,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看似十分的柔弱,可是眉宇之间,透露出的气质,却又是那般的决绝。
虽然是认识傅云书不久,可是见着傅云书这般一说,长乐心中倒是对傅云书多了几分钦佩之意,说道:“虽然临皇后身份尊贵,但是你若是有幸能够拜到毓烟公子为师,到时候你的身份是毓尘阁的弟子,就算是皇后要动你,也要顾忌着你身后的毓尘阁。只是你的手……你右手伤了,后面的两个比试能够进行吗?”
长乐所说,倒是肺腑之言,傅云书脸上冰冷的表情倒是柔和了些,说道:“郡主放心好了,明日的比试我一定会出乎她们的意料的。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郡主若是再不回去,清远候怕是会担心的。”
见着外面夜色已深,长乐便也不与傅云书客套,笑着说道:“既然你没事那么我便就回去了,还有,你我之间,也无需这般客气,你与媛宝一样,叫我长乐便好了。”
而无痕也护送着长乐回去复命去了,等着屋子里的人走了之后,芸娘才有机会问起傅云书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芸娘不是外人,傅云书便将今日比试的事情还有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芸娘听了傅云书的话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小姐,没想到咱们才回京城不久,便将皇后给得罪了,皇后与端月公主身份尊贵,万一……”
“没关系,只要拜了萧阙为师,就算是身份尊贵如临皇后,也不敢动我。”傅云书淡淡的说道,语气成熟的不像是这个年岁的孩子。
若说之前她拜萧阙为师,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如今种种事情,在逼着她,不得不努力拜萧阙为师。
晚间的时候,傅云书吃了几颗自己调制的药丸便睡下了,她的身体体质素来不好,如今受了伤和惊吓,一定不能病倒错过明日的比试才是,傅云书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想着。
只是再好的药材,也无奈身体素质太差,晚间的时候傅云书便就发起了低烧,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是芸娘与沧海。
没过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只听见芸娘问道:“外面是谁?”
沧海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夫人身边的秦嬷嬷,夫人回来听说小姐受伤的事情,便打发了秦嬷嬷过来看看。秦嬷嬷听说小姐睡了,便就说不打扰小姐休息,回去回话去了。”
芸娘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唉,小姐都这样了,夫人都不过来看看么……”
大约是药效上来了,傅云书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可是就算是昏睡中,也不得安稳……
那些刺客溅在她身上的血,依旧还温热着,如同前世在洞房中,沧海的血溅在她身上一般。
睡梦中,她似乎被人撕扯着,傅锦拿着毒酒,狰狞着笑容将毒酒喂给她,无论她怎么躲避都没有用,她说:“这是父亲赐给你的毒酒,你就喝了吧。”
傅锦穿着鲜红色的嫁衣,笑容张狂而狰狞,“若不是父亲授意,我怎么敢对裴家动手呢?”
可是,是不是傅锦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
傅锦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说道:“除了父亲之外,母亲,也是这件事情的谋划者之一。”
一句话,让傅云书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娘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傅云书下意识的反驳,梦魇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半夜了,芸娘与沧海只留着一盏灯火在这里,借着明灭不定的灯火,傅云书看见,自己的床前,坐了一个人,白衣如雪,神色清冷,傅云书还在模糊自己是在醒着呢还在睡梦中呢。
却见那人声音清冷,淡淡道“醒了?”
饶是淡定如傅云书,此时也忍不住叫了出来:“萧阙,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云书此时的心情,可以说的上是用惊恐来形容了,再大的瞌睡在这个时候也都被赶跑了。
相比较傅云书一脸惊讶的表情,萧阙的神色倒是淡淡的,冷静的很,淡淡说道:“今日听无痕说你遇刺的事情,过来看看你身体如何。”
傅云书默了默,紧接着十分诚恳的对萧阙说道:“萧公子,你这大晚上披头散发的坐在我床边,就算我没什么毛病,也要被你吓出毛病了。”
此话刚说完,倒是轮到萧阙默了默,萧阙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十分淡定的跟傅云书说道:“下次我换身黑衣……”
傅云书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毓烟公子,也可以这么有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