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毓烟公子毓尘阁中有无数能人异士,门客三千,其中在三千门客中最为出色的当属梅、兰、竹、菊四位隐士,除了他自己本人之外,谁都没有见过他们究竟长的什么模样,究竟有什么才能让毓烟公子都另眼相待,据说,只要出动那四位隐士中的其中任何一位,天底下就没有他们完不成的任务。”
风雨来临之际,整个京城都在戒备森严之中,毓尘阁中,萧阙却与谢奕之两个人十分悠闲的对弈,一面闲聊,聊到了这四人。
说到此处的时候,谢奕之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与云书两个人之间已生缝隙,你对裴家所做的事情难保就没有传到云书的耳中,就算是派遣去了竹隐前去,你确信云书能够听从你的安排吗?”
他纯粹是好奇的问萧阙道,并无他意。
“若是这点小事都不能办到,他就不会是四位隐士之首了。”萧阙淡淡的说道,依旧是用着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说道。
谢奕之愣了愣,却见棋子扣在棋盘上一阵清脆的声音,待他回神,却见他手中的白子已经被黑子包围,没有一丝退路。
他只得苦笑的说道:“算了,我输了。”
跟萧阙下棋,十次就有九次是他输的,是以谢奕之已经习惯了。
看着谢奕之那般的模样,萧阙难得的想起来什么一般,问道:“你可去清远侯府提亲了?”
原本谢奕之还在琢磨着前线之事,见萧阙忽然这般一问,一张俊脸上的表情是何其的精彩,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那夸张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在说——你居然也这般八卦。
萧阙嫌弃的看了谢奕之一眼谢奕之才将自己脸上那傻子一般的表情收敛了起来,苦笑了一声说道:“哪里有那般容易啊,我送去了三次聘礼,清远候都给扔了出来。后来实在是没了法子了,我让我嫂子亲自前去,结果清远候虽然看在嫂子是郡主的份上没有直接扔出来,但是仍然是咬定了清远候是不可能和谢家结亲的。”
萧阙的目光从棋盘上落在了谢奕之的身上,问道:“是长乐郡主不答应?”
“哪有,回到京城之后我与那丫头就已经冰释前嫌了,她又怎么会不答应呢。”这些年来两个人无论闹的怎么僵硬,但是最终还是能够和好如初,萧阙都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是以谢奕之这般说萧阙默了默没有说话。
“因为我提亲的事情,她现在被关在家里,连元宝都见不到她。”谢奕之的脸色少有的凝重了起来,沉声跟萧阙说道:“谢家与清远候府并无嫌隙,我怕的是清远候这次态度这般坚决不肯与谢家结亲,是察觉到了我们所要做的事情。”
这对于谢奕之来说可谓并非是一件好消息,虽然清远候对于昭帝的作风十分看不习惯,但是他的骨子里流着是玄家的血脉,对于皇家的忠心毋庸置疑,不然昭帝也不会在失去了傅永信这个左膀右臂之后竟然重新启用了之前他一直心存芥蒂的清远候,不然昭帝也不会在下令萧阙审理裴家的案件的时候又让清远候从一旁从中协助。
腊月十五,是昭帝的五十大寿,今年对于皇家来说并非是顺利的一年,虽然因为太后薨逝昭帝五十大寿不会在这个时候大肆操办,但是难得的有一件喜事礼部必定要重视一番冲冲喜。
届时,各国云集在京城中,之前被他们刻意的压下去的一层层的消息昭帝必定会知晓的。两军交战在即,纵然昭帝心存芥蒂谢家身为手握重兵的大世家,必定会被昭帝在形式逼迫之下派出出征的。
等到谢家军队一出,萧阙的计划就已经全盘启动到收网的时候,那时萧阙与昭帝已经全然站在对立面上,谢奕之再想向清远候提亲那就更加是难上加难。
所以萧阙让他在腊月之前,无论是用尽什么坑蒙拐骗的方法都要想办法与清远候提亲成功。就算是到了二人成亲之后萧阙与昭帝反目,清远候到时候会如何先不想,将人先娶回来再说——这般无赖的主意,是萧阙出给谢奕之的。
见着萧阙的眉头微不可觉的已经皱了起来,谢奕之说道:“清远候这人虽然固执,是因为他忠心于皇家而并非是忠心于昭帝,届时你聂王之子的身份揭开,登基是名正言顺,清远候就算再不悦也不会真的与你反目的。”
谢奕之倒并非是那般急,他清楚清远候的性格,只要这江山姓玄,之后清远候就清楚的知道他们所做的用意——当年清远候与聂王玄翼坤之间私交甚好,虽然懊恼萧阙,但是只要他们赔礼道歉,原谅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萧阙的眉宇中多了一抹谢奕之看不明白的东西,却见他叹了口气说道:“若是你想与长乐在一起,最好是在出征之前。”
那语气,莫名让谢奕之心慌……
“竹隐?毓尘阁的人?”君泽岚与裴原两个人知道竹隐的身份之后,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君泽岚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与毓尘阁打了不少交道,自然是知道竹隐在毓尘阁中的地位,可是仅次于萧阙的,如今却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前线相助,喜远远的大过于惊的。说明萧阙,依旧牵挂着傅云书,并且给他们送来了最大的助力。
而裴原更多的是惊讶,萧阙究竟想做什么?一面扣押了裴家的人,一方面又派出了心腹最为得力的助手前来洛原相助,还是说,其中又有什么阴谋?
“云书,此人身份不明来历不明,谁知他是不是吴天信的探子,将这人交给我和君公子细细拷问一番才是。”裴原赶在君泽岚说话前面直接的快速说道,一面又给君泽岚使了个眼色。
君泽岚此时面部的表情十分怪异,四大隐士之首的竹,连萧阙都敬让三分的,他敢拷问吗……
傅云书脸色阴沉到可怕,在刚才竹音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也给他看了象征着毓尘阁身份的玉佩,她自然是知道这人的身份不会是假的。
只是……
“他让你来干什么?”傅云书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问道,显然十分不欢迎他。
竹隐显然没有因为傅云书的语出不逊而面露怒意,浅笑着说道:“方才我已经将密函给公主看了,此次前来,我奉命帮助公主破城的。”
方才,竹隐给傅云书看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张地图——吴天信关押着凤城百姓具体地点的地图。
此时傅云书的心中又疑又惊,那一日萧阙与她分开之后说的那一番话分明是与她决裂,她清楚的知道萧阙的性格,那般高傲的一个人,低头一次就已经是突破了他的底线,再她做出了选择之后,他也不可能会再继续的纠缠下去。他有他的高傲。
傅云书清楚的知道,她与萧阙之间,其实谈不上究竟是谁欠了谁的。
当初萧阙固然在楚江之时,选择了放弃她而复仇,但是她知道,那是他的执念了这么多年的一件事情,或许他安排了别人来营救她。可是一步错,步步皆错。
谁也没想到,来营救她的江楚风迟了一步,谁也没想到,楚谦音与南狄竟然有所勾结,秘密带走了她。
只是,她在漫长的等待着,心中那微末的希望一点点的被绝望所吞噬,孩子的死,让她永远的无法释怀。
若是那个时候,萧阙能够早一点,就那么一点点,或许他们的孩子不会死,二人也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背道而驰的路。
若是说,之前还有责怪,那么那一次萧阙帮助她击破北戎的包围,让她足以在军中立足,所亏欠她的,萧阙早就已经还清。
明明以为,宁阳郡一别,再不相欠,再不相见,可是为何在她陷入这般困境的时候,他还要派人来助。坚如磐石的心,似乎是被什么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缠绕在上面,生生发疼……
竹隐看着傅云书的表情,见她脸上原本冷如冰霜的表情,似乎在那一瞬间被什么击碎。如同是在冰面上击碎了一道裂缝,蛛网似的裂缝丝丝蔓延。
公子与傅姑娘之间的纠葛他不知,但是恩怨却是知道的。他想着,此次凤城之事公子之所以命他出手,除了让他助凰国军队拿下凤城之外,估计是想与这位傅姑娘破镜重圆吧。
如今见傅姑娘这种表情,分明是对于公子已久是旧情难忘,这就好办了。
心中虽然闪过了许多不靠谱的念头,但是竹隐脸上却依旧是一派正气,淡淡说道:“密函上是关押凤城百姓的具体地点和机关地图,破解方法我已经写在其上。公主只要信得过在下,就按照在下的法子立即发兵救出那些被困百姓,攻打凤城!”
他的话,铿锵有力让人不得不信服。若是有这地图的指引和竹隐所说的方法,不仅仅能救出凤城中被困的百姓,并且能够在吴天信没有设防的情况下攻打凤城,出其不意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连夜拿下凤城!
无论怎么样,对于凰国来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之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傅云书,等待着她做最终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