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探马给出的信息,饶安已经隐约感觉到,李自成已经是江河日下了,他就像是高迎祥一样。虽然还是能够随时能够号召一票人给他一起玩耍,但是这已经是日暮途穷,倒行逆施了。
李自成很累,他现在已经决定退军了,因为自从围困洛阳城以来,他基本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不仅损兵,而且折将,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兵是越打越少,将官是越走的越多。
如果再这样任由打下去的话,李闯王几乎就要打成光杆司令了。这个时候的战场情势,是有利于守城明军,不利于李自成的。饶安已经准备组织一波反攻来了。直接歼敌于城下。
然而战争的天平是不会只向一个方向倾斜的,就在这个时候,洛阳城的内部竟然出事了。这也正是印证了一个道理,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在内部攻破的。
现在,战场的形势已经扭转了。明军现在只要是好好的计划,精诚合作,想要赶走李自成,甚至是彻底打一个大的翻身仗,那是很正常的。
然而,此刻,不仅仅是饶安知道,现在是摘果子的时候,就连福王那个思维不太清楚的人,也把这个一脉给看出来了。不过现在李自成还没有撤军的时候,着实不应该搞分裂。
福王不是一个不是很聪明的人,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在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准备做一个田舍翁。但是架不住自己有一个心雄万夫的儿子。
世子朱由崧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而且在这方面他一直是个大手笔,为了拉拢人而不遗余力。而且除了拉拢臣下之外,对自己父亲的游说也是很到位的。
朱常洵这人,遗传了他父亲的一个毛病,这就是耳根子比较软,这话也不是没有来由的,毕竟郑贵妃这人,枕头风吹的比较厉害,而万历皇帝朱翊钧偏偏就是吃这一套的。
正因为如此,朱常洛的太子地位差点就成了朱常洵的,要不是那些文官不要命的一拥而上,整出来一个争国本事件。那现在的世子朱由崧,基本上就是太子。
所以,朱由崧表示不服。说句公道话就是,其实,无论是前任皇帝朱由校,还是现任皇帝朱由检,对于福藩的优待政策,其实都已经达到了极致了。
天启和崇祯都是希望做一个好侄子的,福王除了喜欢鱼肉百姓之外,也是愿意做个好叔叔的,至少他对乾清宫那把椅子,已经失去了兴趣了。
福王已经五十多岁了,他已经对于权力没有什么概念了。但是他的儿子只要二十多岁,权力之心正盛。而且,我们说过,明代的藩王其实不是权力的拥有者。
明代的王爷们,看起来也是龙子凤孙,却没有真正的行政权,只能衣食租税,过富家翁的日子。而且处在当地官员的严密监控之下,换句话说,比如说这个福王老兄,和世子朱由崧同志。
就是一个高级囚犯,平时溜达也就是在洛阳这一亩三分地上,如果你说你打算到南京搞一个自助游的话,我表示这尼玛我无能无力。藩王如果擅自离开封地的话,在大明律里,基本上是和造反一个概念的。
这样多的限制,就自然而然的造成了心里难以磨灭的憋屈感,这种憋屈是一代传一代的,有些藩王们,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潜规则了。也就无所谓了。
但是福藩是不会无所谓的,因为他们的血液里都洋溢着仇恨。因为他们觉得,皇帝轮流坐,你坐了两辈子三个人了,你还想一直坐,简直是岂有此理的节奏,我尼玛,不服!
朱由崧是有足够的时间的,因为他是一个世子,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而且钱还多的不行。所以他不需要去担心找工作的事情,自然时间就有的是了。
除了时间之外,他还有足够的耐心,这个耐心体现在对于他老爸的说服上,福王同志刚开始听朱由崧来说这些话的时候,反应一般是对他进行一番斥责,然后告诉他,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不经之言,会给自己的家庭带来灭门之祸的。
如过是一般的老实孩子,听到这样的话以后,一般的选择就是闭口不言了,但是朱由崧肯定不是,他的选择就是,继续说,锲而不舍的说,有时间就说,见缝插针的说。
直到把他爸朱常洵的耳朵都快要磨出来茧子了,然后福王说了一句,汝自为之!也就是说,这个事,你想着怎么整,就是怎么整,你看着办吧,别每天在我这里瞎嗡嗡。
其实福王这么说也是没有办法了估计,他是想自己得个清静,但是朱由崧基本算是得到了老爹的首肯,开始无法无天了。他先是给吴三桂送钱,后来又去拉拢饶安。
吴三桂是见风使舵,而饶安则是就坡下驴将计就计,世子同志这俩钱,基本上就算是打了水漂了。这件事上,他没有吸取到足够的教训,觉得可能还是自己撒网的面不够大。
于是他接下来调转了方向,又去找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倒也不是外人,之前是经常见面的。这个人叫张文青,是的,他是福王府护卫的指挥官。
朱由崧先是装出了一副礼贤下士的面孔,然后又是一副替老张打抱不平的样子,大致意思很清楚,你本来是福王府的护军首领,正经是从二品武职的官员。现在朝廷派了一个侍郎来带兵。竟然对你进行管制,你能咽下这口气?
其实说实在的,张文青倒也不是坏人,如果他的权力之心真的很重的话,他就不会在洛阳城刚刚告急的时候组织敢死队去冲杀了,那显见的是消耗了自己手里的有生力量。
俗话说的好,有枪就是草头王,作为一个山大王,你能够在道上有个什么样的排名,就全看你手里能够有多少个小弟。
而作为一个将领也是,你手里有多少人,你就有多大的职务。你是军区司令,你手里至少有两三个军,如果你只有几百人,不可能获得一个军的番号,这叫野鸡无名,草鞋无号。
张文青能够在最艰难的时候,主动的扛起来一副担子,说明这个人也是个爷们,并不是贪生怕死和躲事的人。但是他仍然不服,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武将出身,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也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正如世子所说,那个饶安,有什么特殊的功勋,他凭什么来到这洛阳城担任主将,并且对一众将领指手画脚。莫非仅仅凭借他是周全的朋友吗。
朱由崧肯定是没有考过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但是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张文青的心理,这也说明朱由崧不仅仅是个纨绔子弟。当然了,仅仅靠着语言,很多时候是苍白无力的。
在一番动员之后,他祭出了自己此行真正的法宝,一万两的龙头银票,见票即兑。张文青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直接都惊呆了。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接了。
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酒是冷的,喝下去心是热的,银子是凉的,攥在手里手心是暖的。谁也不嫌弃钱会咬手。张文青也是一个正常人,他也知道,银子有多么大的好处,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接了这钱之后,张文青知道,这肯定不是白给的,于是他小心的问朱由崧,:“世子,您要我做什么呢?”。这话其实也不是多此一问,闲着没事干的时候,谁会一张手就递给你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那是什么概念,折合闲着的人民币来说的话,大概是六百万人民币啊。说实在的,我快三十岁了,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说瞎话灯灭我灭。
所以,这是很值得商榷的,一万两,毫无理由的一万两,你拿着会觉得咬手的。所以,他会有这样的一句发问:“您是要我做什么?”。
朱由崧笑道,:“张指挥,你是误会了,小王能让你做些什么呢,我是看你家境不是很好,些许心意,给你贴补家用罢了,你还是不要误会。”
这话听起来就很假,所以张文青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下一句话果然就是干货了。朱由崧说,“张指挥,你看洛阳现在的情势如何?”。
对于现在的情况,张文青作为一个将官,自然是清晰明了的,他实话实说,:“回世子的话,末将以为,现在李自成败亡不远,我军士气正盛,不出十日,就能够杀退敌军。”
朱由崧点头,说道,:“是,你说的不错,可是退军之后呢,饶安和吴三桂,以及苍白,赵大荣等人,都是朝廷派来的,战后叙功,功劳都是他们的,你们辛苦一场,能得到什么。”
张文青叹气说:“这也是命,我认了”。说罢也就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只是心中也是觉得,朱由崧说的对。
朱由崧继续说,:“为今之计,只有你来写报捷文书,才对洛阳最有利?那么怎么才能轮到你来写报捷文书呢?自然是主将和副将,都阵亡了。你报捷同时,为他们请求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