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狐绝泪
粉衣女孩叹息：“主人已经三年没有醒过来了。”
眼泪颗颗坠落，瞬间隐于尘土消失不见了，苏和的手轻轻碰触着花瓣，这里是他的眉，这里是他的眼，这里是他的鼻，这里是他的唇……
君回，君回，声声呼唤，君可回否？
两个小时后，粉衣女孩发现果真如苏和所说，她凡人的体质居然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排斥，她不由得面色一喜，“主人那么喜欢你，等了你三千年，为你种出这一片青色蔷薇，你在这里主人一定会很快醒来的。”
苏和凝视着那株青色的蔷薇，唇角轻轻牵起，喃喃重复：“是啊，他一定会很快醒来的。”
她双手环膝而坐，眼里心里似乎只有那朵花儿，眼泪依旧流淌不停，一滴，两滴，三滴，归于尘土。
没有日夜，没有朝夕。
她坐在这里看着他，便是他们的圆满。
君回，你不用急着醒来，我不盼着你醒来，我们这样子也可以一生一世的对不对？就像三千年前的空桑山上，青狐守着它的花儿一样，三千年，我们不过回到最初的最初，如今由我来守着你。
又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粉衣女孩眼中满是迷惑，“你知道现在人间已过了多久吗？”
苏和摇头。
粉衣女孩回答：“整整九百九十九天，你还有多少眼泪可以流呢？”
苏和因为久未开口而变得喑涩的声音回答：“没关系，这不重要。”
时间，生死，这些都不重要。
她和他在一起，她守着他，她看着他，她已经无憾，她在人间寻觅三年，不就是期望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吗？
没有日夜变幻，没有沧海桑田，这里是超脱于六界之外，由三千年前的雨薇花神一手缔造的第七界。
最后一滴眼泪隐于尘土，苏和终于抵不住无尽的乏意，意识陷入空茫，而就在此时，眼泪落地处荡起一圈圈青色的涟漪，渐渐，风起，渐渐，花飞。
那一株青色的蔷薇在风中摇曳生姿，荧荧青光从它周身散发出来，它伸展着它的根，它的叶，它的花瓣，妖娆美丽，一朵风情压倒一片花海。
无数蔷薇花随风而舞，漫天的蔷薇花瓣如花雪般飘落。
那一朵青色的蔷薇渐渐幻化成人形，黑发如瀑，青眸妖冶，一身白衣，似妖似仙。
从空中慢慢落地，他蹲下，抚上那女孩苍白的脸庞，轻轻低喃：“青儿，我回来了。”
女孩神情安详，如陷入永久的沉睡，他捧着她的脸，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是她的唇，青色的光芒从两人相触的唇瓣间溢出。
青色的花海中，有声音在轻唤：“青儿，我回来了。”
三千年的等待换来一次人间的重逢，三千天的眼泪换来他一次重生。
从此，青狐绝泪。
Z大旁边有一家书吧，书吧的名字叫苍薇，书吧的标致是青色的蔷薇，书吧的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妻，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听说妻子曾经也是Z大的学生，问她是哪一届的，她却说不上来，打趣说是十多年前，呵，大家也乐得叫一声学姐。
苍薇书吧的这对老板话都不多，客人们进门，很多时候都可以看到他们面对面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一人手里捧着一本书，有时候他们抬头，彼此相视微笑，便有无穷的韵味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凡是见过这对夫妻的情侣们要么立马分手，要么如胶似漆很快进入婚姻的殿堂。
于是又传说，这对夫妻的存在被称为“验情”，大家传得神乎其神——想知道你的男（女）朋友是否真的爱你吗？想知道你们之间是否真的是彼此相爱吗？想知道你们真的可以执手白头吗？那么来苍薇书吧吧！它会指引你心的答案。
……
“哎，君回，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可以只吃白米饭呢？”
苏和不满地看着拿着碗筷只吃白饭的男人。
男人干笑一声，“青儿，我觉得白米饭很好吃啊！”
苏和强调：“这样是不对的。”
男人无法，只好夹起盘中炒得怏怏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咀嚼，绝对世无仅有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男人极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不能伤害到她，不能伤害到她……
“好吃吗？”捧着碗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苏和认真地看着他。
君回终于完成吞咽的动作，弯起一抹极美且妖的笑容，“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苏和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朵笑花，将桌上几盘菜都夹进君回的碗里，堆成一座高高的小山，“那你要多吃一点才行啊！”
君回万分疑惑地看着面不改色吃着自己手艺的苏和，到底是她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他的？
“小花，你过来。”
穿着粉衣的甜美女孩回头，脸上漾着甜甜的笑意，“主人，你叫我？”
君回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居心不轨，“我刚自创的一道菜，想做给青儿吃，你帮我尝尝好不好？”
“好啊！”单纯的小花十分乐意地接受这个尝试，主人新创的菜谱呢！呵呵，她比青儿还早吃到，青儿一定会嫉妒她。
“嗯，你闭上眼睛。”
“啊？”
“菜还没完全做成功之前，我不想让别人看见它的样子。”
“……哦。”
这味道？！
小花原本风和日丽的内心立马风雪交加，怪不得主人要她先尝，果然，果然好事是轮不到她抢先的，呜呜呜呜——
“怎么样？”
“呜，好吃！”
“真的？”声音里充满了不信。
“主人，真的很好吃啊！”小花撒谎面不改色，笑容依旧甜美，“你快拿去给青儿尝尝看吧，她一定会感动地扑向主人的。”
“真的好吃？”君回脸上眼中满是疑惑，难道味觉出问题的人是他？
小花再次重重地点头，“只要是主人做的东西，当然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青儿，你说是不是？
转身便苦下脸的小花愤恨地想，青儿，这么好吃的菜，我尝过了你也尝尝吧！
……
“这是什么？”早就在苍薇书吧混得脸熟的水泽同学疑惑地看着餐桌上的两道菜。
“你看呢？”苍薇书吧的男主人笑容满面，如春风度人。
水泽同学仔细地想了近三分钟后，“一个红烧茄子一个麻婆豆腐？”
君回眼中冒出惊讶的光芒，“你居然看出来了？！”
水泽同学额上掉下三滴冷汗，居然被他蒙对了，他水泽不愧是以省状元考入Z大的高材生啊！
“来来来，尝尝看。”君回热情地邀约。
水泽同学内心开始打起退堂鼓了，他是这家苍薇书吧的常客，也早就与书吧的两位老板混得脸熟，但书吧的这两位老板呢，平时眼中只有彼此，偶尔也只和他们这些客人做个点头之礼，是有些宁静致远的冷漠的，今天男主人忽然说要请他吃饭，以谢他长久以来照顾他们书吧的生意，水泽心里原本乐乎乎的，终于被人另眼相待了啊！
可是！现在？
“虽然看起来比较凑合，但是味道不错的啊，小花也说好吃。”
水泽知道小花是谁，平时书吧里的两个老板要么看书要么看人——他们彼此，这家书吧其实全靠以小花为首的几个女孩子在打理，既然小花也说好吃，那么，他也盛情难却不是？
水泽咽了口唾沫，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茄子放进嘴里。
嚼啊嚼啊嚼，水泽无语凝噎，茄子有这么硬吗？他的牙啊！
酸甜苦辣咸，到底是怎样做才能做出这样超绝的味道？
水泽无比辛苦地咽了下去，看向书吧老板的眸子里不再充满葱白，反而闪着愤恨的光芒，他咬牙问：“这菜真是太好吃了，我想打包回去你看好吗？”
啊？好吃？
君回怔怔点头，“你喜欢就带回去吧！”
水泽哼哼哧哧地将这两盘菜打包放在袋子里，走到门口的时候，君回忽然在他身后问：“你带回去是要给谁吃吗？”
水泽回头，眸中闪着邪恶的光芒，就等你问这句话，他回答：“我拿回去喂老鼠。”
啊？
君回脑子里有些短路。
“寝室里耗子太多了，我正愁买不到耗子药呢！”
看着大步流星离去的水泽，君回轻轻皱起眉，这些年轻人，说个话也不肯好好说，那这菜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呢？
一直得不到确切答案的君回晚上问苏和：“青儿，你以前对下厨没这么感兴趣的吧，到底是什么让你对这项事业起了这样浓厚的兴趣呢？”
苏和脸上的表情极是温柔，她微微垂下头，手指绞着睡衣的衣摆，无比含羞，“因为某人只吃白米饭啊，我只好想着法子做菜给他吃啊！”
这样？！
君回心中既甜且酸，他走到苏和身旁，蹲下，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含情脉脉，“青儿……”
苏和眼睫微眨，“君回……”
“我以后一定不挑食了。”
“那真是太好了。”
“所以以后还是我来下厨吧！”
“啊？”
“我喜欢看你吃我做的东西的时候，那种满足的样子。”
苏和脸面通红，“可是我也喜欢看……”
“青儿，”君回温柔打断她，“青儿……”
那双柔情似水黑眸不知何时转变成青，妖冶美丽，苏和觉得自己都要在里面溺毙了，她轻轻点头，“我也喜欢吃你做的菜。”
那一刻苏和没有想到，在无形中她已经永久地被剥夺了下厨的乐趣，原因嘛！当然是如果她下厨做出东西来，毫无疑问吃下腹的一定有一个叫君回的男人。
一日书吧里客人不多，店里少见的只有苏和坐在沙发上看书，一旁的小花百无聊奈，“青儿，我给你做杯奶茶吧！”
苏和翻动着书页，嘴里回答着：“不用了，你给我来杯清水就好。”
小花奇怪，“和主人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不喝清水的。”
“那是因为你主人会亲手给我做奶茶啊！”
“我也可以亲手给你做奶茶！”小花嘟着嘴不满地说。
“不要，你做的又没他好喝。”
小花气得抖了抖，她深呼吸一口气，“即使是事实你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你到底会不会做人？”
苏和轻轻叹息：“第一，毫无疑问我比你更接近人类这个品种；第二，我现在和我十多年前的样子没个变化，我已经在怀疑我是不是也成了不老不死的妖了。”
“怎么？做妖委屈你了？”小花故意凶巴巴地问。
“没啊！”苏和答得云淡风轻，“做什么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接下去说，小花却仿佛听见她的下一句话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做什么有什么关系？”
小花心里感动这两人（妖）三千年的感情，拿着抹布兴致浓厚地跑到苏和身边，“青儿，你做人的时候有一个名字吧！”
苏和点头，“是啊，我的人名叫苏和啊！”她内心轻轻叹了口气，加了一句，“我的妖名叫青儿。”
小花睁着她闪亮亮的眼睛八卦：“你以前不喜欢主人叫你青儿的吧，为什么后来又接受了呢？”
苏和继续翻着书页，“因为他比较执着，我比较容易妥协啊！”
“啊？”
见小花似乎听不懂的样子，苏和清澈的眼眸看向她，“你主人执着青儿执着了三千年，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青儿就是苏和，苏和就是青儿，他想不通的话，我想通就好了啊！”
“所以你想通了？”
苏和点头，“嗯啊！”
她想通了，很久之前她就想通了，这世上什么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
“青儿，你这么容易妥协的话，那有什么是你会执着的呢？”
苏和笑了笑，“当然是一直和你家主人在一起啊！”
这样看来，其实她也是个很执着的人吧！
—全书完—
番外小则 我是墨燹我怕谁
钟磬佛音响起，我和一众小神一起去做早课，早课是老师给我们讲神道，神学，神知等等，据说只要是神都要上这个课，就像人间的小孩子会念书一样，雨薇花神几千年前也是上过的，一想到这里我其实有些愤愤，想我都活了几千年了，法力也能挤于中上之流，如果不是雨薇这样的几千年的由神堕下的伪妖的话，能打赢我的也没几个。
可是在神界，我现在的神龄还是鸭蛋，只好跟着这些刚出生没几年的小神一起上这个课，实在是，实在是让我很难过啊！放在人类社会里，那就是一三十高龄的叔叔和一群六七岁的孩子挤小一啊！
（啊来戳，“喂，你已经活了三千多年，你的形容乱了吧，再怎样勉强算也应该是曾祖父辈和……”
啊来被黑色旋风推向天空成为一个小黑点。）
咳，嗓子有些痒啊！
有时候我会想起过往的一些事情，像我刚出生的时候是一条小墨蛇，蛇界的食物链很激烈，很多次我都差点被其他的大蛇给吃掉，为了自保，当然也不能避免当年的那股风气，要知道三千年前蛮荒大陆还未开垦，当时的人界就是现代人嘴里的猿人，那生活也是很困窘的！
要怎样摆脱困窘的生活呢？
同学，你来回答，是的，同学，你答对了，修真得道是第一生产力！
我于是也走上了修真得道这条不归路，练成人形的那一天，我惊愕地发现，我是妖！
大家都知道，妖的风评不是很好，在哪里那都是一个反派角色高于正派角色的几率，我不甘心，从我发现我是妖的那一天我同样也发现了我内心的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修真得道，有的种类就成了神仙，有的种类却只能成妖魔，而妖魔若想升级到神仙，其间大大小小劫难无数，天劫地劫劫劫不断，我很多同仁都毁在这些劫里了。
对此我只能无比扼腕地仰天长叹，因为确实就是这样，有的种类修了道就成了神仙，有的种类修了道就成了妖魔，没有任何公平性，和作者说你是正派你就正，说你是反派你就反一样没有任何可讨论性！
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我能改变自己。
三千年前我对我自己这样说，从此，我踏出了走向神道的第一步。
众所周知，妖魔鬼三道若想修为神仙，那不是一般的难啊，天时地利人和，还不一定能成这个事儿，翻翻古籍，也没几个前辈有成功的例子给我们做考量，所以一开始我其实还是挺迷茫的，除了修道还是修道，可是修来修去我还是个妖，这是个什么事儿呢？
直到后来六界中开始有传闻，说是空桑山上出现了一只千年青狐，其真元纯净透澈，若能得其，便能得道，位列神位。
且不论这传闻有几分的真实性，但我想很多妖魔鬼都和我一样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毕竟想要升级做神仙这事也实在没个正规的途径，这不啥都要试一下吗？也算是为我们的后辈们探索一下这无知的世界。
在我去空桑山上之前，空桑山上已经前赴后继了一批又一批的革命同仁，我听其他妖魔鬼怪说，知道空桑山上这青狐并不厉害，厉害的是把根种在这空桑山上的一位上神，雨薇花神。
自古以来，神仙和妖魔鬼怪都是处于对立面的，而后者绝大多数都是处于弱势的，后者遇前者，运气好一点的被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地感化，运气不好的，遇上直接拿神咒出来灭妖魔鬼怪的，那可不是重伤就是死翘了，这雨薇花神呢？也算是我们这些妖魔鬼怪眼里比较好的一位上神了，他不感化我们，我们感激他，他不拿神咒灭我们，我们也感激他，也是因为他在我们眼里的前科几无，所以前几批上空桑山上的同仁们都没怎么顾忌他，看到青狐就饿狼扑虎地扑过去，然后……
后果一次比一次惨，好在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法力不足，硬拼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一直窝着没上山，看到最后一批毁了道行的同仁下山，我用力地吞了吞口水。
作为一个已经修了人形的妖魔鬼怪，如果被毁了道行，那，那，那绝对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如死的一件事啊！
要知道，第一次能爬上喜马拉雅山不代表第二次也能爬的啊！很多时候第一次爬上去了，其实是因为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无所畏惧，可是第二次就不一样了，已经明了修道路上的荆棘，那个往前猛冲的劲头都被西北风吹散了。
空桑山上终于冷清下来了，重罚之下必将清明，这个是有一定道理的。
大家都闲下来了，舞台空下来了，小墨蛇上场也。
我在空桑水边与青狐相遇，那时我装作受重伤的样子，果然引得青狐垂顾，我抬头，对上青狐清澈一如空桑水一样的黑眸。
它微微歪着它青色的脑袋，与我大眼瞪小眼很久很久，我终于累了，冷冷地扫了它一眼，闭上了眼睛。
其后的事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其实是一点波澜也没有的，青狐每日喂我喝空桑之水，我每日被它喂空桑之水，到我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便索取了它的真元。
事情顺利得不像真的，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有些事情如果太顺利了不像真的，那么大体那件顺利的事情背后隐藏着更为不顺的事情。
——我永远也忘不了青狐最后黑亮的眼睛里倒映出的那只黑色蛇头的模样。
那奸猾的，冷酷的模样。
那之后的三千年里，我从未再显露过我的本相。
顺利取得青狐真元，我并未像传闻中那样可以立马飞仙，其实不过是法力精进不少，而且修习道法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大有一日千里之速。
我每天修习道法，我每天都感觉那只青狐和我在一起，是的，它的真元已经和我融为一体，它是我的一部分。
三千年来，我一心向道，力求早日位列神位，摆脱我卑贱的本相及出身。
各种大劫小劫我也历了不少，这话倒是我自谦了，实际情况是在中期，这些劫简直就像三餐便饭一样普遍了，我每天忙于应劫，连修道的时间都没有了，可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历这些劫竟让我的法力比平常刻意修道的时候还精进得快些。
到最后，我只差一劫——情劫。
万物皆有因果，三千年前，青狐舍了真元与我助我修道，三千年后，我需还它一世情。
其实青狐的真元是我骗来的吧！
我总是黯然地想，但马上又振作起来，骗来的又怎样呢？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
我没想到雨薇也在！
雨薇堕妖的事在六界中早已不是秘密，可是我还是想笑，我拼了三千年走到“神”的位置还未得到，他却轻易地，由神堕了妖！
为了那只青狐。
我很鄙视他，我也不想和他对上，可是奈何我们目的一样，转世的青狐也就是现世的苏和。
苏和很排斥我，从第一次见面就是，我感觉得到。
是呢，即使没有前世的记忆，但谁会喜欢上杀身仇人呢？那时虽是它自愿，但是它一定并不知道死亡的真正意义吧！
苏和喜欢君回。
可是没关系，我要度这最后一劫，情劫，即使她喜欢的不是我，这劫我也一定会度的。
于是就有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内，可是结果却不在。
到现在我都不能相信，在最后雨薇倾尽全力的那一招之下，我居然代苏和硬顶了下来，其代价是我的性命，而至后来，死后的我居然得了道，更是我未有所料及的。
所以现在的我经常会想那个晚上的事情，因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诡异了。
我是一条自私冷酷一心得道位列神班的墨蛇，我不可能会为了救一个女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这是绝无可能的！
甚至救了她之后我立马就清醒了，我后悔了，可是追悔莫及，我要死了，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苏和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脸，她竟然在为我哭泣。
即使被作者威逼，我也不会承认那时我的心微软，微温，微微有些满足，我说过我是一条自私冷酷一心得道位列神班的墨蛇。
我想对苏和说，不要哭，不要难过，我并不是真心想要救你，我也很后悔，你不要哭啊！如果这事能再重演一次，我一定不会，不会去救你的，我是说真的，我是不会救你的，真的……
眼角却忽然有了湿意，我惊诧莫名，我不可能会流泪的，不可能的。
天空开始下起雨来，小雨转大雨。
我的心忽然松了下来，却又隐隐有一些失望，是啊，不是泪，不是泪……
这样的阴错阳差，我竟然得以升仙，位列神班。
这世界上的事情，果然奇怪得让妖都难以想象啊。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我三千年的夙愿得以成真，那一刻我的心很平静，三千年，三千年了啊！
我要走的时候苏和问我：“你去哪里？”
我回答：“来于何处，归于何处，你我尘缘已断，后会无期。”
这句话答得真正是好啊，我自己都被自己为神的专业给打动了。
可是如果还有机会和苏和说上最后一句话，我会告诉她：“你做的菜真的一点进步都没有，难吃死了妖的！”
和一群初龄的小神们一起从课堂走出来，周围云霞蒸腾，不是如置仙境，而我就处于仙境之中。
每次我像这样回想过往的时候，我都会想对苏和说这么一句话做总结：“你做的菜真的一点进步都没有，难吃死了妖的！”
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再见到她。
不因外力阻挠，而是我不会再见到她，你们懂吗？
我呢！
一心想要得道，如今得偿所愿位列神班，有所求，有所应，虽然做神的日子寂寞了点，但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你们说是不是？
我是一条自私冷酷一心得道位列神班的墨蛇。
……
苏和，你做的菜真的一点进步都没有，难吃死了妖的！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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