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魏府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的声音不绝于耳。喜烛尽情释放着光与热,似乎让人兴奋不已。
新房内,却是一副凄惨的景象。芈月惊魂未定地坐在榻上,小脸发白。想起刚才魏丑夫把她硬按在墙上,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那样的所作为,让芈月有些不敢相信,魏丑夫就是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位假姑娘。
他怎么变了,变得粗暴野蛮,冷酷又专横。还是他没变,假姑娘原本就是这样的品性?
芈月郁闷地揉着自己的双颊,那里还留着魏丑夫的指印,红红的似乎有些肿胀。
她手上还残留着一丝凉意。刚刚魏丑夫握住自己手的时候,他的手真的好冰凉啊!跟曾经暖暖的假姑娘的手很不一样。难道他经历了什么变故,所以身体发生了变化?还是患上了某种重病,所以血气都收缩回内脏里了?
猛然,魏晖的话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夫人,大人喝多的时候,可能会很危险。如果有什么异样,您找我。”
难道魏丑夫的异样表现只是缘于他喝醉了吗?那么他到底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说胡话呢?
有那么一会儿,芈月的脑子被一堆问题塞得满满的。她缓过神,用力啪啪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蛋,清醒之后,自言自语道:“芈月呀芈月,你在想些什么呢,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令牌找不到,世子和青儿就要遭殃了。还不抓紧时间?”说着,她站起身,又开始在新房里翻找起来。
正在魏丑夫房里翻找令牌的芈月,完全不知道她所爱之人的初吻已经给了自己的好姐妹。
她这会儿正打开衣橱,准备翻翻魏丑夫的衣裳,看看那令牌是不是被魏丑夫粗心落在某件衣裳里面。
唉?那不是就令牌吗?
她眼睛一亮,看到最里面的一件灰色长袍上,挂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扁玉,似乎上面还篆刻着文字。那令东西的形状极像是令牌。
芈月使劲儿抻着胳膊,却连碰也碰不到它。只能怪自己胳膊不够长。这么大的柜子,恐怕是为长胳膊长腿的魏丑夫量身订做的。
芈月干脆一咬牙,猛地用上全力,却只觉得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了出去。
“哇啊!”她脚一腾空,大头朝下跌下去。缓过神的时候,芈月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都跌进衣柜里了。
“呃?”她上下左右的摸摸,四周都是衣物。原来这魏丑夫的衣橱跟别人不一样,除了体积巨大,下半部分还预留了很大的空间,到柜子口的高度也不矮。
既来之则安之,先找令牌要紧。芈月顾不得出去,伸手便去抓那令牌。借着黯淡的光线,她失望地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块极为普通的玉佩而已。
芈月瘪了瘪嘴,无奈而失望。她愤愤然,随手将玉饰丢到柜子里,张牙舞爪地爬出了衣柜。此时,她衣衫不整,头发几分凌乱,没注意脑袋后面挂着一条黄澄澄的蚕丝手帕。
“一个大男人,竟然有这么深的衣橱,真是臭美,比楚国后和文悦还臭美,害我爬了半天。”芈月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抱怨了两句。她胳膊有些酸痛,回想起奢华无度的楚国后和文悦。据说她们有一个专门存放首饰衣物的偏房,里面满满的挂满了绫罗绸缎。楚国的丝织物本来就是天下闻名的,而楚王宫里的那些绢麻、丝织、丝绸、丝棉、刺绣、锦带、细纱,却是全楚国的精华。
芈月环顾了一下房间,转念一想:已经翻了这么久,房子都快底朝天了,还不见令牌。难道它根本不在这里?看来还是到其他房间找找。我记得进门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厅堂……
于是她悄悄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从缝隙缝向外张望。夜色不早,只见外面院落内的宾客已经所剩无几,只有魏丑夫和韩大人那一桌,还有几个宾客正在畅饮。魏丑夫时而闲聊,时而起身送别宾客。
魏丑夫的表情不像刚才在洞房里那般冷漠,他心情似乎好转许多,时不时地跟韩大人说笑着,魏晖也陪坐在一旁,看样子他是打算跟陪魏丑夫到最后一刻。
芈月尝试着慢慢探出半个身子,似乎也没有引起魏丑夫的注意。芈月心中窃喜——大名鼎鼎的魏丑夫也不过如此,她离他不远,他却放松到对周遭的事物毫无警戒之心。芈月放心地钻出了房门,背手将门关严。
她借着月色,迅速走到厅堂门口,再次警惕地看看魏丑夫——他依旧与宾客相谈甚欢,眼睛并没有看向自己的方向。
芈月放心大胆地推开厅堂的门,走进厅堂内,探出头来,见魏丑夫仍在与宾客饮酒,便轻轻关上厅堂的门。
芈月得意的很。然而她不知道,其实从她出了房门,魏丑夫就注意到了她——一个身穿华丽丽红色长袍的新娘子,不知为何头发竟有些蓬乱,四肢趴在墙上,像一只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挪到厅堂。
尤其她转身的时候,头发后面竟然挂着魏丑夫放在衣橱的黄手帕。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的魏丑夫,一下子喷出了喝了一半的酒,在座的各位宾客都惊讶地看着他。
魏丑夫尴尬地掏出手帕擦嘴,却向厅堂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看着芈月鬼鬼祟祟的样子,魏丑夫脸上笑容不减,眼神里却带着疑惑。
这当儿,沉浸在美酒中的韩大人终于清醒了些,端起酒杯:“魏大人,饮了这杯,我该打道回府了。”他终于分清哪个是魏丑夫,哪个是酒罐了。
魏丑夫脸色红润,端起酒杯回敬:“千杯不醉的韩大人,今日这么急着回去处理公事?”
“呵呵呵呵,我哪有什么公事,我是担心魏大人要急着处理‘公事’。”韩大人说完话,笑着看一眼魏丑夫的房间——新人的洞房。
魏晖在一旁笑了:“哈哈哈,韩大人果然识时务,咱干了这杯,大人。”
“干!”魏晖与韩大人相视大笑,举杯共饮。魏丑夫默默无语地也干了杯中酒。韩大人放下酒杯,站起身,拱手道:“魏大人,我这就告辞了”又低声说道:“别冷落了新娘子。哈哈。”
看着最嗜酒的韩大人也要走了,其余宾客也分别站起身,知趣地准备离开。
魏丑夫站起身,缓缓弯腰拜别众人:“既然这样,各位大人,在下就不挽留各位了。”
众人纷纷拱手回礼。
看着众人一一离开,魏丑夫转身道:“魏晖,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大人。”魏晖不得不慢慢地说,过度的饮酒,让他口舌不太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