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老夫人、芈月和魏丑夫一起送青儿离开。
一阵依依惜别之后,青儿方才上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不舍的芈月一边在后面跑,一边大喊:“青儿!青儿!”
青儿从窗户探出头来,也叫着:“芈月!芈月!多保重!”
“青儿!”芈月终究望着青儿的马车,越行越远,消失在视野中。
芈月跪坐地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与青儿的点点滴滴。
青儿,这也许是我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青儿的马车早就消失在视野中,芈月却迟迟不愿离开。
“娘子,我们回去吧。”魏丑夫一直陪在芈月身边。
芈月默默起身,抬眼看了看魏丑夫,似乎因为伤心,脸色变得有些差。
“娘子,”魏丑夫皱起眉头,“你怎么样?脸色怎么这么差?”
芈月张开眼,发现刚刚自己差点儿昏厥过去,此时正歪倒在魏丑夫怀里。
“魏丑夫,你快带芈月回房休息吧。”老夫人见到芈月气色的确不好,关切地说。
芈月被魏丑夫搀扶着,转头望向老夫人:“老夫人,葩公子和琦儿现今都如何了?”
老夫人轻轻摇头,一脸愁容:“葩儿还昏迷着,琦儿还不知所踪。”
芈月垂下眼帘:“都怪我,要不是我,他们不会……”
老夫人握着芈月的手:“芈月,不要瞎想。你什么都没做错,要怪,只能怪我教子无方,养出一个痴儿,一个滑头。唉!”
魏丑夫觉得芈月的身子有些颤抖,他紧张地看着芈月:“就听老夫人的,你先别多想了,我带你回去休息一下。”
芈月默默点头,她却觉得身子真的不舒服,小腹也隐隐作痛。难道只是因为青儿走了吗?还是因为早上没吃什么东西?
她走了几步,脸上开始冒汗。
魏丑夫俯身,抱起芈月。这次,芈月似乎已经习惯了被魏丑夫如此抱着,她顺从地环住魏丑夫的脖子,感觉他步子迈的很大。
回到芈月的房间,魏丑夫急忙将芈月放在床上。芈月捂着肚子,疼的缩成一团。
老夫人看着芈月难受成这样,急忙去找大夫。
魏丑夫一脸焦急地握着芈月的手,摸摸她的头,此时正烧的厉害。
大夫来了,芈月却已经昏迷不醒。他给芈月把脉,一边皱着眉,一边思考。
“大夫,我娘子她,是不是染了风寒?”魏丑夫急切问道。
大夫摇摇头,转身对一旁的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芈月小姐的病情实属罕见,我需要为她宽衣查看。”
老夫人看看魏丑夫。魏丑夫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大夫解开芈月的腰带,刚打开她的衣服,露出肩膀,所有人就都惊呆了。
两条鲜红鲜红,甚至有些发紫的血痕,从她的双肩延续到锁骨附近。像是有人用极细的蚕丝,用力勒出的痕迹。
“这,这是什么?”魏丑夫瞪大眼睛,问道。
大夫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
“大夫,您不妨有话直说。”老夫人对大夫说道。
大夫叹了口气:“芈月小姐是中了热血毒。这是一种西域奇毒,在我们中原,很少见到,自然也没有治愈的办法。你们看,这两条红线相对而行,随着病情的进展,距离会越来越近,一旦相交,她全身的血脉就会逆行,血管爆裂而亡。”
魏丑夫愣住了,芈月刚刚答应与自己永不分离,却有人告诉他,她就要死了!
“不可能!芈月怎么会得这种病?她早上明明很好!”魏丑夫抓着大夫的脖子,一把拎起他,眼神冰冷,似乎要一掌掐死那可怜的大夫。
大夫被弄得喘不过气,想说话也说不出来,瞪眼望向老夫人,向她求救。
老夫人急忙上前,用力拉着魏丑夫的手:“魏丑夫,你冷静冷静!让大夫把话说完!”
魏丑夫放下手,指着大夫:“你听着,如果治不好芈月。我便让你陪葬!”
大夫吓得直冒冷汗:“我,我会尽力让这毒性发展的慢一些,至于能不能治愈,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好,你马上治!马上治!”魏丑夫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大夫迅速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布包,摊开来,里面是一些尖端很细的铜针。
魏丑夫以前听说这种“针灸”之术。只要在人体的某些部位用很细的尖利物体按压,就可以起到很神奇的治疗效果。
他看着大夫在芈月身上施诊,眼睛眨都不眨。老夫人看到魏丑夫紧张的样子,安慰道:“魏丑夫,这位张大夫不仅是整个临城最好的大夫,也是整个秦国数一数二的大夫,你放心,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治好芈月的。”
魏丑夫转头看看老夫人,什么都没说,他脸色变得很差,转身出了门。
“啊——”魏丑夫跑出郭府,流泪跑到山上,猛地抽出佩剑,大叫一声,砍断了一棵碗口粗的树。
“芈月!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魏丑夫一定要你活下去!”他朝着天空大喊,仿佛让死神听见了,也望而却步。
夜已深了,过了子时,下人们早已躺下睡去。只有芈月的房内,烛光还幽幽地亮着。
芈月张开眼,觉得似乎轻松了一些。她慢慢转头,看到魏丑夫头下面枕着一本本木简,就趴在她床沿上睡着。
她伸手,拿起木简看了看,原来是医书。
魏丑夫猛抬头,从睡梦中醒来。
“芈月,你醒了!”他有几分惊喜地起身,那些木简哗啦啦掉了一地。
“嗯。”她轻轻笑了,“你在帮我找治疗热血毒的办法吗?”
魏丑夫轻抚着芈月的额头:“是。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让你活下来。”
芈月看了看魏丑夫,又转头仰脸朝上地躺着,幽幽地说道:“我知道,这种病是无法医治的,没有什么有效的解药。除非是下毒的人,才会有办法解救。”
魏丑夫不解地问:“为什么?”
“热血毒,是一种被西域的毒虫啃咬才会得的病。这虫子咬过人后,身上就吸收了那人的血,反而变成了解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将这虫子用火焚烧成灰,被咬的人喝下去就会痊愈。”芈月记得医书上有过这方面的记载。
魏丑夫皱眉:“那么,你记得什么时候被咬过吗?”
芈月摇摇头:“这就是热血毒堪称绝症的原因。有哪个下毒的人,会愿意把解药拿出来呢?十有八九是已经把那虫子丢掉了。”
魏丑夫若有所思。
芈月握住了魏丑夫的手:“公子,你不要苦恼,我芈月并不怕死。谁没有死的那一天呢?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不能一辈子陪你了。”
魏丑夫紧握芈月的手:“娘子,你不要说傻话。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下毒的人,逼他交出解药,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说罢,他转身出了门。
就听到他大吼一声:“都给我出来!”接着,他开始逐个房门地敲。正在睡着的下人们都被吵醒了,不明所以地出了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不清楚这魏丑夫是怎么了。
园子里,众人都乖乖地站成一排,盯着魏丑夫手里的剑。